第51章 离群索居者

    “我认识一个人，你在任何地方看见他都不奇怪。

    因为他啊……”

    银白长发的少女在记忆里微微一笑，随即娓娓道来，她说话的尾音处透着一股甘洌。

    “……生来便是离群索君者。

    凡井水饮处，凡清风徐来之处，凡你我心念所在之处，皆能看到他的身影。”

    他是？

    “城阑。”

    清瑜叫出了他的名字。

    “扣扣！”

    城阑此时就待在他的窗户外面，他用手指的关节处敲了敲玻璃窗，示意清瑜赶紧给他开窗。

    赤金色的眼眸里泛着冷质的光，透过玻璃，清瑜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眼眸的深处。

    “咔嗒！”顿了顿，清瑜上前开了窗

    “喂！真是慢死了！”跳窗落地后，他颇有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你来了。”

    “对啊，不是你喊的吗，叫我过来干什么？”

    话音未落，他便随意地坐在了一张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继而拿起桌上的茶壶，看也不看，顺着壶嘴便直接对着自己灌了下去。

    “咳咳咳！”

    果不其然，他成功被烫到了。

    “喂喂喂！咳咳！你是故意的吧！”

    赤金色的双眸中泛起了淡淡的水光，城阑暴躁地把茶壶放回了桌子上。

    清瑜不疑有他，只是自顾自地走到了书架的旁边，抽出了一本书。

    他敲了敲硬质的封皮，听到它发出发出了实心的响声后，接着把这本书递给了坐在桌边的城阑。

    “怎么了？”城阑掂量着，有些不太懂他的用意。

    “放心，不是给你的。去小瑾那里，找到这本书，然后……”

    “知道了！”

    城阑起身打断了他的话，一只手抓住了窗户的边缘，另一只手把手中的书向后抛去，接着便跳出了窗外。

    他挥了挥手，示意作别，就这么离开了。

    清瑜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接住了他向后抛来的书。

    来得突如其来，走得也是这样。

    真不愧是他啊。

    书页在空中纷飞，落下一条完美的弧线。

    不知为何，这番景象一直在他脑海里回旋，经久不散。

    “咚咚咚！”是侍女在敲门。

    “大人，我听到了一些动静，是您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清瑜沉默着，他确实遇到了，但也的确难以言说。

    “扣扣扣！……”

    没得到回应的侍女还在继续敲门询问。

    “无碍，你先回去吧！”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是！”侍女顺从地离开了。

    清瑜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刚刚城阑离开时还未关的窗，碧色的眼眸中少见地露出了一丝迷茫。

    我该怎么办呢？接下来……

    突然，一片小巧的霜花晶体在他的眼前飘舞着，一晃一晃地。

    清瑜伸出手，摊开掌心，它便慢悠悠地落在他掌心的纹路上，化成了一摊水迹。

    掌心合起，清瑜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便又多了几分坚定。

    他听见了，是的，那位曾经总是喜欢叼着狗尾草吹口哨的少年也在慢慢地长大了。

    霜花消融，他再次听见了曾经的声音。

    “喂！你在干什么？”

    “我在等我的哥哥回来……”

    “干嘛蹲在这里等？”

    “……因为这样不会被大人发现。”

    “啧！”

    “你……”

    “嗯？”

    “你也是自愿参加神明之子的荐选的吗？”

    “当然，谁能强迫我啊！”

    “……其实我是偷偷过来的，并没有告诉哥哥。”

    “还可以啊，等结束了允许你跟着我混！”

    “混？”

    男孩突然从他身边站了起来，像是很激动的样子。

    “对！我的目标是成为一名被人人敬仰的大人物！记好了，是目标，可不是空洞的梦想！

    然后，我要让所有那些嫌弃我长相女气的人得到教训，像是……三天不准吃饭之类的！呃……三天会不会显得我很恶毒啊……”

    “下一个！408号！”

    “啊，这么快就到到我了！走了，回见啊！”

    就这样，少年急匆匆地离开了。

    这也是他与城阑的初见。

    他们都没有忘记，这是彼此弥足珍贵的回忆。

    但谁也没想到，下一次见面，他便成了他人嘴里的“离群索居者”。

    可是啊……

    “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

    清瑜轻轻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夹杂着似有似无的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