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眼里的所有
深夜，二楼封闭的房间内传来了光影第二协奏曲的乐声。
清澈悠远，激荡有力。
如果不是在大半夜的话……
“小瑾，快醒醒。”
耳旁传来熟悉的话语声，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开。
雾气散开了，同样熟悉的碧绿眼眸，一模一样的流光溢彩。
“清瑜。”他呼唤着他的名字。
“小瑾，好久不见了。一直都没找到机会，今天好不容易钻了空子。
没打扰你吧？”
苏瑾注视着他，眼睫眨动的频率慢慢减少，像是在确定些什么。
“嗯。”苏瑾回应着，目光有些放空了，“清瑜，你说，篡改了的记忆还能找回来吗？”
“神明所篡改的，法则之力会帮助我们的。”清瑜碧绿的眼眸明亮温柔。
血脉所维系的纽带是彼此间最牢固的羁绊。
“去吧，山谷里。会有我们的答案。”
苏瑾看着他，两人互相依偎在了一起，一如平常，最是难得。
“清瑜，我走了。”
良久，苏瑾才开口，声音哑哑地，听不出什么意味来。
“哥哥，再见。”
清瑜看着他，无言中两人达成了一致。
——
“苏瑾！苏瑾！”急促的呼唤声，是来自现世的。
“怎么了？”苏瑾闭着眼缓了会儿。
“二楼里面传来了音乐声，怎么会突然响起来？”泽一向他解释着。
苏瑾揉了揉头发，随后吩咐道:“你们先回去，我过去看一眼。”
优雅的小提琴声在廊道里回响，永不停歇的样子。
泽一回了房间，老老实实地待在里面没出声。
而欣瑶则是根本就没起来，睡在隔壁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像是根本没听到的样子。
那么，便开始吧！
——
肆烈的火焰自廊道蔓延开来，为苏瑾开辟了一条道路。
张扬的烈焰随着衣角的掠过而摇曳着，生生不息。
尽头的那扇门，依旧被尘封着，但已有了松动的痕迹。
是谁？
碧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凌厉。
小提琴的乐声就是从里面传来的，要打开吗？
苏瑾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自门把处轻轻拂过，金色的印记随着他的动作而缓缓消散，紧扣其上的锁链也渐渐滑落。
“啪嗒！”
是无形锁链落地的声音。
门，缓缓地开了。
自门内汹涌而出的浅蓝色光点，在苏瑾面前凝聚成一个小小的光球。
苏瑾伸出手，光球便如有灵性般落在了他的手上。
悠扬的小提琴声再度传来，苏瑾抬眸朝内里望去。
银白长发的少女站在破旧的桌子上，柔和的月光从窗边洒落进来，她的眼眸紧闭着，指尖悦动出动听的音符。
她停了下来，睁开了那双浅蓝色的眼眸，面露微笑，看着来人。
苏瑾看着她，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唯有月光还在流动。
“啊。”少女身上发出与自身外表极不相符的粗哑声音，她说不出话，但她依旧微笑着。
又是熟悉的感觉。
银发的少女注视着他，苏瑾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她也一直在等待着他。
“啊啊……啊。”少女想要表达些什么，粗哑难听的声音与刚刚动听的小提琴的乐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无声的泪从苏瑾的脸颊滑落，柔和的月光为碧绿的眼眸更添一份色彩。
你究竟是谁？
为何看见你便想要流泪？
是怎样的感情？
明明不是痛彻心扉的苦楚，却如此地被你所触动着。
银发的少女拥有温柔的浅蓝色眼眸，是如月光一般的柔和。
浅蓝色的光芒慢慢聚集在少女的指尖，她轻轻地跳下桌子，放下小提琴，握起苏瑾的手。
温暖的光芒在苏瑾的手上汇聚着，浅蓝的色泽，像在手里捧着一个人的全部。
“啊……啊啊……”她再次张口，沙哑难听的嗓音，像是在铁锈里混杂着腐朽般难以入耳。
苏瑾未多言一句，脸上也未表露出一分不满，只是静静地听着。
银发少女的手从他手上滑落下去，像是突然无力了，浅蓝色的小光球在苏瑾的手里一动不动。
莹润饱满的色泽里，慢慢引入了月华的颜色。
少女的眼眸染上了月光，一如他手里捧着的光球一样的美丽。
我捧住了她眼里的所有。
苏瑾突然有这么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手中的光球突然散发出了更加强烈的光芒，以至于整个房间都变成了类似湖泊的幻境。
“终于见到你了。”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是如林间清泉般美好的声音。
苏瑾手中的光球飞至半空，以某种特定的规律轮转着。
“你会想起来的。”长至腰间的银白长发，随着湖风轻轻扬起，“我们会在山谷里再次相遇。”
苏瑾碧色的眼眸在注视着她，一如往常。
“我一定会帮你找回来的。”
银发的少女重重承诺着，仿佛刻骨铭心般。
苏瑾看见了她眼眸中的自己，一举一动已然被染上了独属于她的色彩。
“蔓诗？”苏瑾不由喊出了这个名字，刻意忽略已久的，她的名字。
“不是！她不是我哦。”少女用着愉悦的语气否定着他的猜想。
也对。苏瑾慢悠悠地想着。
“我会帮你找回来的。你也会想起来的，比如说，我是谁之类的问题。”同样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语气轻快了不少。
“那么……”少女垂下眼睫，“可不可以请你握住我的手？”
两人的手指在慢慢靠近，苏瑾握住了她的手。
微凉骨感的手，终于被温暖所裹挟。
一如最开始的梦。
手的摆动远离，却终将被另一只手所相握。
“要结束了。”光球的亮度暗了点，少女努力催促了一句，“你要回去了。”
苏瑾看着她慢慢消失的身体，不知名的情绪出现在心底。
为什么，要从相握的手开始消失呢？
为什么，你最后消失的是眼眸呢？
注视远比触碰，要重要吗。
她的湖泊，破碎了。
在空中轮转的光球摔在了地上，滚了好远的距离。
少女，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