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对不起

    苏瑾低眉敛神，静候神明离开。

    【别再任性了。】

    神明留下最后的宽容。

    雨后的虹彩挂在天边，梵音渐渐远去，跪伏的万灵纷纷感慨神明的降临。

    苏瑾看见了，他们眼中的信仰。

    他笑了，不明所以。

    清瑜，我们，会成功吗？

    我可能，要等不到那天了。

    苏瑾抬首，轻轻闭上眼，耳边微抚过风的声音。

    ——会的。

    这是来自遥远地方的回应，也是不被神明所掌控的羁绊的连结。

    “啊……”一声轻微的呼唤，少女从晕厥中醒来。

    苏瑾转身，却看见了蔓诗颤抖的手，发白的脸，还有全身不断渗出的血。

    浅蓝色的眼眸忽地睁开，却也很快被染成深红色。

    发生了什么？我要死去了吗？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年轻的少女在血泊中无声求助。

    苏瑾看着她，浅金色的发丝在风中飞扬，空气中突然弥漫出了悲伤。

    “我救不了你。”苏瑾开口，哪怕我真的是神明之子。

    “啊……”蔓诗想要说话，泪珠卡在了眼眶，同血混在了一起，划入了浓密的发中。

    为什么？

    “你欺骗了我，这相当于渎神。”

    没有，我没有啊！

    “你父母的事是谎言吧！想成为朋友也是，可你却将一切归责于神明。”

    不是的！

    苏瑾感受得到，神明的目光仍在停留。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因为你，你的家人们放弃了追随神明。未忠诚信仰，这就是你的罪！”

    多么道貌岸然！苏瑾有些唾弃自己。

    蔓诗的眼眸眸失去了光亮。

    算了，好歹看见了神明。

    抱歉啊，妈妈，本来，差一点点，就可以再次让你的声音回来的。

    抱歉啊，苏瑾同学，那天晚上，我看见了，你点燃烛火，只是指尖一划，我就猜，你会不会是神明之子啊。所以我想利用你，找回妈妈的声音。

    抱歉啊，神明，我无法承认我的罪过。

    哦，还有，再见啊，我的人生。

    女孩的眼眸彻底闭上了，记忆中那双浅蓝色的清澈眼眸也彻底闭上了。

    相似却不是，殊途尽同归。

    于这雨后初霁的一天，少女的生命在慢慢流逝，少年看着她，直至夜幕降临。

    这是惩罚，这是仁慈，更是来自神明的荣光。

    对不起，蔓诗，我欺骗了你。

    我违抗不了神明，也主宰不了自己。

    身死之人，坚持信仰者，可化作星光，明亮世间黯淡。

    苏瑾在这个夜晚，看见了会随风舞动的星星，浅蓝色的光泽，温柔如初。

    夜越来越凉了，冬天还有多久到来。

    苏瑾离开了这里，也尘封了这里。这间房，再也无法听到第二协奏曲了，再也不会有往生之钟了。

    过了这么久，我却依旧毫无长进啊。

    苏瑾从蔓诗带来的课业中翻找，烛台的火光还亮在此处，苏瑾凝了凝神，继续翻找，最后从底部的一沓试卷中拽了出来。

    那本书，清瑜给的，再借蔓诗之手回来的，冥冥之中，到底是谁？

    苏瑾笑了，那个让蔓诗把它带回来的人，我会找到的！

    生命，我不想再看见生命从我眼前流逝了！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