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心
第十一章离婚
白云觉得自己可能又犯病了。
连打了那么多个喷嚏，白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了。
头还是很疼，白云想到了不作不会死的字样。
一放学，白云就想跑回家吃药。
白云到家的时候，想起了自己一路狂奔时路人看自己的眼神。
不过下晚自习的时候，魏拓倒是走的很急，但是人家没跑起来，就连沈佳文叫他他都没搭理。
因为他收到了自己父亲的微信，大致内容是魏延城和宋晓淋离婚了。
很突然，很仓促，不过一点也不意外。
魏拓甚至都没有准备好或许也不需要他准备什么。
301栋第一次灯火通明，灯火通明的背后是冰冷的离婚协议。
魏拓到家的时候看见了宋晓淋，这个本该今晚离开的女人。
这个女人和魏拓有着一样的眼睛，和白云的眼睛不一样，宋晓淋眼睛里的魏拓，是魏拓最不喜欢的自己。
很多人都说，魏拓长得很像宋晓淋，但是其实只有眼睛像而已。
因为魏拓和魏延城，不论是长相还是性格，简直都毫无关系。
所以人们只好说魏拓像宋晓淋。
宋晓淋其实是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她的父母都是学法的。
而她是学医的，她很高傲，因为自己的家庭可以说是书香门第。
别人叫她“宋医生”，魏拓小时候叫她“妈妈”，现在也跟着别人一样，叫她“宋医生”。
只有魏延城，一直以来都叫她宋晓淋。
但是宋晓淋家没钱，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父母做着这样的职业却还是普通家庭。
宋晓淋年轻的时候是很好看的，这些年她保养的也很好，乍一看是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的。
但是魏拓觉得，宋晓淋和几年前，甚至几个月前还是不一样了。
魏拓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妈妈可以去救别人，而放弃自己。
魏拓现在想想，觉得很多东西该舍弃就不能挽留。
就像那个救别人的妈妈一样。
他舍了。
宋晓淋对儿子没什么感情，因为工作和个人的原因，她和魏拓始终没有生活在一起多长时间。
她其实是不喜欢魏延城的，所以也连带着不喜欢魏拓出生没几个月她就把魏拓送去了魏拓爷爷奶奶家。
魏拓对母亲的印象很模糊，但是小时候他很喜欢母亲。
而魏延城呢，完全是因为当年宋晓淋的样貌才娶她。其实他看不上像宋晓淋这种女人。
他觉得那群人都自持清高。
魏拓没有继承自己母亲的这种高傲，他自己跟本说不清自己是更像魏延城一点还是更像宋晓淋一点。
大概都不像吧。
魏拓站在宋晓淋面前，用最委婉的语气，问她：“你，该走了吧？”
宋晓淋笑了一下，其实她没想到自己儿子会这么说，会赶自己走，说：“儿子，我就是想和你告个别。”
魏拓勉强挤了个微笑，说：“宋医生，别这样，咱俩没什么感情，你是知道的。”
“宋医生，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而且你也看见魏拓了，该走了吧？”
魏拓没想到魏延城会真的赶人走，但是魏拓一想到自己父亲是那样冷酷的商人，又觉得魏延城什么都做得出来。
魏延城跟本没有把面前的宋晓淋当成自己曾经的妻子，也没把魏拓当亲儿子。
他们只是301的，客人？
宋晓淋听到逐客令，也没有多待一会儿，她一离开，魏拓就上楼了。
魏拓突然很想找个人哭诉，但是他身边好像又没有这样的人可以听他哭诉。
得到什么了以后总是要舍弃点什么，魏拓想。
可是他这一次什么也没得到，上一次也是。
他在拼命的舍弃。
今天晚上魏拓做了很多个梦，其中一个梦，梦见了很多他跟本不认识的人，那个梦里有宋晓淋，宋晓淋告诉他，这些都是拼命舍弃的人。
可是那些人，有的死有的伤。
……
宋晓淋一离开301就开始痛哭流涕。
这么多年她从未享受过婚姻带给她快乐，魏延城不止一次的向她提起离婚。
她也不明白自己之前不同意离婚反而现在才离婚的理由和目的。
她想着维持着这样的一段婚姻，却给自己带来了这样的结果。
她不喜欢魏延城，可是她知道这和魏拓没关系，但她还是把对魏延城的讨厌连接在了魏拓身上。
宋晓淋是个好医生没人怀疑，但是连她自己都在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一个好母亲。
魏拓已经和魏延城一样冷血了，她想。
宋晓淋很快恢复理智，她走出a区，用手机app叫了辆出租车。
上了出租车，那个司机就开始不停跟宋晓淋说话，宋晓淋也是直接下了车。
她要离开这里，这里才是人心啊，她想。
……
相比之下，302可比301正常多了，白思礼和白云没有继续吵架，冯茗茗也在装贤妻良母。
看起来一起都很和谐。
如果是几年前，那这样的场景足以让白云得到满足和快乐，可是现在的白云早就不那么容易满足的人。
现在，她想要的东西更多了。
我可真贪婪，她想。
她厌恶这里，可是又只能待在这里。
今晚吃了药，也没有那么难以入睡，只是睡不着。
失眠了吗，白云想。
她很少失眠，但是经常多梦，很多时候她也不清楚自己睡的到底是不是好觉。
白云躺了很久还是睡着了。
平时她对睡觉没个概念，但是今天晚上，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睡的不好。
真奇怪啊。
白云又梦见了那片淡粉色的云，不过这一次，除了她自己，一个人也没梦见。
她梦见自己哭了，可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可能是因为，没睡个好觉吧。
……
白云早上是和魏拓一起去的学校。因为白云她起晚了，而魏拓是正常的起床。
魏拓可真是一点都不急，就在白云后面慢吞吞的跟着白云。
一路上，谁也没跟谁说话。
刚进教室，候远就把这俩人叫走了，美其名曰审核他俩作业。
白云昨天“借鉴”了魏拓的作业，自认为自己可牛逼了，候远跟本看不出来她是“借鉴”的。
结果候远翻了翻白云和魏拓的作业，一脸平静的说：“我就知道你们是能写完的，那为什么暑假不好好写呢？”
白云被震惊住了，附中的老师，居然这么好骗？？？
她不是很理解。
毕竟之前她抄作业都要骗老师好久。
魏拓倒是没什么反应，白云觉得他一定是见多了这种事，毕竟人家是好学生嘛。
“行了，没什么事儿就回去吧。”
等白云离开办公室后，魏拓请了一个下午的病假。
侯远作为一个很关心自己学生的人，当然准了。但是魏拓好的很，他一点事儿都没有。
他只是有点想逃课，不想在附中这么憋屈了。
他趁着中午午休的时候离开附中，他想，他又要去找孙婶了。
他不知道有什么人可以倾诉，白云不行，自己和她也才认识几天，沈佳文也不行，他大大咧咧的。
只有孙婶，这个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倾诉对象的人。
虽然自己并没有真的对她说过什么。
但是孙婶理解自己。
孙婶的摊位没人，中午一般也不会有什么人吃煎饼。
孙婶看着魏拓来了，一脸迷茫：“你不是开学了吗，咋还有空来我这儿？”
魏拓笑了一下，说：“请假了。”
对孙婶，他总是没有隐瞒，在下意识里，孙婶就好像充当着母亲一样的角色。
这个母亲可比宋晓淋强多了。
“你咋请假了？我告诉你没事你别老请假。“
魏拓笑着敷衍了孙婶几句，孙婶怕他饿，就开始给他做饼。
孙婶做饼很快，魏拓等了没一会儿饼就好了。
接过饼的一瞬间，他突然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他说不出口。最终，他还是省略了千言万语，挑了最直白的一句：“我爸妈离婚了。”
孙婶也愣了。
她知道魏拓这孩子家庭情况，但是不知道他爸妈知道会在魏拓刚上高中就离婚。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昨晚。”
孙婶很不会安慰人，之前这条巷子里有人失恋就经常到她摊子前哭，说她活的久见识多，让她安慰下自己。
可是孙婶并没有安慰，她只是说“下一个更好，到最后你就发现，那些人都是你的过客。”
结果那人哭的更伤心了。
孙婶总说自己毒舌，因为自己是东北来的，说话总要直接一点。
可是面对现在的魏拓，她连话都说不出口。
魏拓吃着饼，觉得眼角有点湿润，他不明白，昨晚自己也算是见证了离婚现场，昨天晚上他都没哭，反而现在开始哭。
眼泪终究是没掉几滴的，他对魏延城和宋晓淋都没有过多的感情。
但终归是亲生父母，魏拓总不可能盼着他们离婚。挺可笑的一点，是他一个拼命付出的的人，居然开始想着得到。
孙婶没说话，魏拓也没说什么。
有的时候，说的话再多也没用。
人心叵测吗？魏拓不理解。
我不理解这个世界，可是这个世界也不是所有东西都需要我去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