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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长枪破千骨,红衣撼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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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初三,上京城。

    今天是万国大会的演武第三天。前两天的演武内容是军阵的操演,参与演练的是号称中原第一的巨鹿军。巨鹿军原本驻扎于朔州南部,作用是充当北境的第二道防线,属于重甲步兵,巨鹿军最强大之处是擅于步兵对骑兵,尤其是巨鹿军特有的“鹿角巨门阵”可以快速组织变阵通过盾兵和槊兵的配合有效的阻挡骑兵的进攻。公孙仲之前也说过,论步军防御战,巨鹿军确为中原第一,只是不知道他此刻在北境二仙岭内藏的那批御熊军,和巨鹿军比又是孰强孰弱。

    第三天开始,便是演武的重头戏,也是万国大会最引人注目的环节,比武大会。从今天起预计会连续比五天,参赛者需要提前报名,然后抽签决定分组,通过比武,输的直接淘汰,胜出的进入下一轮。比武的场地设在了白马寺,就在白马寺正殿门前的汉白玉广场上。而之所以设置在此处,目的也很明确,一来方便各国使臣,二来这白马寺只要山门一关,派僧众把守,就不会有闲杂人等进来,配合御林军和上京城的城防部队,可谓是铜墙铁壁,万无一失。

    说到比武大会的奖品,先说明面上的,皇帝特意从藏宝阁中选了三件宝物,此次比武大会前三甲的奖赏,并直言如果都不想要也可以自行去藏宝阁挑一件价值相当的宝物;再有就是私下里的,无论是大雍本国的青年才俊还是外邦异国的能人志士,只要在比武大会上有出色的表现都有机会被各个势力选中;最后就是这次比武的观众,都是各个王公贵族的子女,还有各大门阀中的青年才俊。既然要联姻,那么总得给这些人一个互相了解认识的机会,这也是比武大会最重要的目的。

    我原本以为此次比武是擂台切磋,只要上台把赫连铎带来那三个家伙一枪挑了就完事了,当我此刻在白马寺外看到今天的比武竟然还要抽签比试层层晋级的时候,我真的后悔死了,恨不得把赫连铎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这要是一局一局的打,刀剑无眼好家伙真伤了谁,我这枪尖……可太容易闹出人命了。我心里暗自难受,可是报名已经报了,现在若是不打了,还不得被整个上京城的人笑话死。没办法了,我便在入寺之后,找了一个小和尚要了一块粗麻布,把枪尖包了起来,最起码,不至于误伤了自己人。这比武大会上但凡下场比武的,要么是王公贵族,要么是他们重金雇来的武者,都不能轻易出手伤人。

    心里一边想着今天千万不能出错挨骂,一边默默走到幽王府的人群中。将玄水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在母亲身边的椅子上。

    “一会第一轮和谁比知道了么?”母亲见我过来,关切的问。

    “不知道,只是抽了签,一会可能会公布吧。”

    母亲点了点头,递给我一块栗子糕,说:“吃点甜的,别紧张。”

    “我紧张吗?只是很郁闷而已。”

    “为什么?”

    “我原本以为是擂台赛,来了直接挑了赫连铎就下来,这下好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上。”我叹了口气说道。

    咣!

    一声清脆的锣声,掌事大太监现在广场中央,大声说道:“抽签环节已经结束,接下来请听到念自己名字的人即刻下场比试,没有见到你的,请老实坐好。”

    东海李英对图刚;

    侯烈对鄂尔沁;

    莫儒芹对马得一;

    ……

    比试分为四个场地同时进行,今天上午并没有念到我的名字,我便坐在看台上静静地看着台下的比武。赫连铎的三个手下也都报名了,其中那个使流星锤的干瘦男子叫做鄂尔沁,他对上的是益州太守侯昌的二儿子侯烈。侯烈也没想到一开场就会遇到如此难缠的对手,尽管手中的金背大刀被他舞得上下翻飞密不透风,奈何对手的两颗流星锤一出手便能飞出两三丈的距离,而且鄂尔沁的攻击角度极为刁钻,总能找到侯烈的破绽而且出手干脆利索。侯烈在他手下都没挺过一炷香的时间,而且鄂尔沁明显对其手下留情了,并没有下毒手,侯烈十分沮丧的抱拳认输,自己走下了擂台。

    “这个鄂尔沁居然没有出手伤人,看来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辈。”二哥在一旁嘀咕道。

    “不屑出手而已。”我拿了一块栗子糕边吃边说:“这个人的武术境界比侯烈高太多了,如果我所料不错,赫连铎这次带的三个人,应该至少都达到了物我合一的境界。”

    “三个?!都是化物境?”二哥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怕什么,你妹妹我可是已经入了化气之境了。你慌什么。”我瞅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你别那你自己比,你要知道,整个幽州、并州、冀州加上兖州,四个州加起来,算上那些所谓的江湖门派,总共也只有你和祖父两个人达到了化物之境。而项家自从第一代家主创出项家枪纵横西域至今将近五百年了,什么概念,大雍朝至今也不过才两百来年,祖父曾说过,五百年来你已经是第一个把武功练到如此境界的人。项家尚武,据说一生能达到化物境的高手项家其实不少,几乎历代家主都有这个实力,这也是项家能在西域那种地方屹立五百年不倒的根本原因。但是因为项家缺少真正的武学传承,也就是内功心法,始终无人能够更进一步,但是你却做到了。”二哥眯着眼睛说:“如果真的像你所说,那你就要小心了,论境界或许你要高他们一层,但是论实战经验,你跟他们三个比还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这个鄂尔沁用的武器太过诡谲,变幻莫测,已经很难缠了,至于另外两人,相比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我知道,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境界高了就天下无敌。就算是到了神图境,恐怕也不能比正常人多挨几刀。这个觉悟我还是有的,说穿了,境界这种东西,只能代表我对武道的理解比他们深,并不能真的靠这个碾压对手。”

    一上午都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经过了中午的短暂休憩之后,下午的比赛继续:

    黄凝对叶恭;

    巴克木对朗贺林;

    项宁对白凤溪;

    “这个白凤溪是谁?”我根本没听过各国使团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西南边陲与我们接壤的宝衣国二公主。”二哥似笑非笑的说道。

    “西南?宝衣国?那个进贡白老虎的?”

    “对,就是他们,但是确实在之前的宫宴上并无此人。而且白姓是宝衣国的国姓,这个白凤溪据消息说是国王最喜爱的女儿。”二哥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收集情报什么的一直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

    “最喜欢的女儿?送出来和亲?”我撇了撇嘴,“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

    轮到我上场了,虽说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较量,不过二哥说难免对面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招数,让我务必多加小心,还要我带上他送我那个驱邪除魅的兽纹面具,一旦对面用什么异术,好歹能够挡一挡。我拗不过,就只能如此上场。

    自从来到上京城,这是我第一次打扮成这样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赫连铎也真的相信了我便是那个在边塞游猎中被他们设计围杀的红衣将军。由于不是骑战没有穿重甲,暗红色的蟒纹大氅里面是一件玄色的内衬,下身玄色马面裙上是织金的蟒纹,脚上是一双黑色的鹿皮武将靴。脸上没有了丝毫的红妆,眉目也被一个看起来诡异凶厉的兽纹面具所覆盖,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手里提着一杆乌黑的铁枪,只是单单站在那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而于我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此刻站在我对面的白凤溪,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头上戴着西南边陲民族特有的巨大银饰,好似牛角又好似弯月,虽然看起来沉重繁杂,可似乎丝毫不影响她的动作。一身水蓝色的衣裳,款式很独特,上面的刺绣和印染看起来非常美丽。虽然她看起来并不是那种中原人通常认知中的美女,但正是因为她与众不同,才更有魅力。

    “白凤溪见过龙惜公主。”白凤溪走上前来,对着我淡淡一笑。

    “叫我项宁就好。”我也浅浅的躬身一礼,算是回应。

    “敢问龙惜公主是看不起我白凤溪么?”

    “岂敢,为何会如此想?”

    “公主长枪的枪头以粗麻布包裹,这分明就是瞧不起我嘛。”白凤溪口中嗔笑道:“若是看不上我这等微末的功夫,要不我找赫连王子跟他换换?”

    “呵,他算个屁。”听她出言讥讽,我心中很是不舒服,不知我与她究竟有何过节她要如此嘲讽于我。当即我也不再留手,气劲涌动之下,只是手腕一抖,枪尖上的麻布便被霸道的气劲生生撕碎。

    “这?!这是气劲?!你,你入了化气境?!”白凤溪此刻的表情仿佛见到鬼一样。此刻内心别提多后悔了,为什么要出言嘲讽这么个怪物。

    白凤溪此言一出,全场瞬间鸦雀无声,赫连铎和他带来的三个高手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们刚刚看到了吗?她用气劲扯碎枪尖上的麻布。”

    “看到了,而且看她发力之时如此自然没有丝毫迟滞,化气无疑了。”

    听到两人的对话后,赫连铎觉得口干舌燥。想到前几日我与他约定的对赌的内容,此刻赫连铎逃跑的心都有了。

    “你们三人,谁有把握能够胜她?”赫连铎顶着一张苦瓜脸,只希望三人之中能有人给他一丝希望。

    “回主人,擂台之上一对一的话,不能使用暗器和陷阱,想赢她,几乎不可能。”鄂尔沁有些绝望,他也没想到结果竟会是这样。

    正在赫连铎他们几人垂头丧气之时,我与白凤溪的这一战已经开始了。白凤溪的武器也很偏门,是骨鞭。像是某种动物的脊椎一般,一节一节的边缘还有突出的刃角,差不多能有两丈来长,鞭子的末端有几枚铜钱样式的东西,用来当作配重增加攻击力的,而且铜钱的边缘也有刃,若是不留神被抽到,必是皮开肉绽,骨断筋折。

    与她交手两个回合之后,见我无法近她的身,白凤溪似乎觉得自己有了赢得可能。毕竟境界这种东西并不一定代表战力,有些人一辈子钻研武学,结果连街头的架都不会打这种事儿也是有的。

    “我这条骨鞭名曰千骨仙,是用一条百年巨蛇的脊椎骨打磨而成。内里用精钢铁锁相连。龙惜公主小心了,我这千骨仙由于是蛇骨,多多少少是带点毒性的,若是抽在身上,毒素进了皮肉,可是要受皮腐肉烂之苦。”白凤溪轻笑着给我介绍她手里的骨鞭,听得场上场下众人毛骨悚然。这东西虽然不致死,但是皮腐肉烂之苦对一个妙龄少女来说,也并不比死了强多少。

    “既是如此,我也就不留手了。”突然间,我立于台上的人影一模糊,下一刻便从原地消失不见,白凤溪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向后退去,同时将手中骨鞭舞得密不透风,想要抵挡我的攻势。下一刻我身形出现在离她只有不足五步远的地方,白凤溪刚要抓住机会发起进攻就觉得整个人周边气劲凝滞,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走一般。她也不敢细想急忙收回鞭子想要死守,下一瞬只觉双手发麻,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台上的人却是将经过看得一清二楚,我用一种极为诡异的身法突然欺身进入白凤溪骨鞭攻击范围的尴尬距离,让她的鞭子出也不是收也不是,然后猛然踏地的瞬间,调转枪头用长枪的尾端对着她收回的鞭子就是一个突刺。由于这一枪带有项家崩字诀中的崩劲,即使不用叠浪,只是单纯气劲的爆发,就让枪杆在突刺的瞬间受到巨大的压力产生形变,然后又在回弹的一瞬间,将这股劲力完全爆发在白凤溪的骨鞭和双臂上。白凤溪因为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劲力,整个人倒飞出去摔在地上直接不省人事。

    场上只剩我一个人,台下的僧人检查了白凤溪的伤势表示只是被气劲震晕了并无大碍,然后宣布了我的胜利。看台上先是一片寂静,然后突然间就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一枪震晕了宝衣国的二公主,这是我进入化气之后的第一战。嘴上虽然说着境界不能代表什么,但是气劲的运用让我的枪术在实战中的威力和耐力都有了质的飞跃。我也没有在台上多做停留,在宣布完结果之后,我便如同刚刚上场时一样,提着长枪默默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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