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除夕夜 白衣现
除夕夜当晚皇帝在宫中设宴，此宴有名曰：升平宴。取得是海晏河清颂吉祥，歌舞升平庆新春之意。席间皇帝会将宫里的菜肴赐给今年业绩较高的大臣和功勋卓著的将军，当然还有皇族子弟也会得到赏赐。不过具体谁家得的什么菜这个一1般都是看皇帝的心情。除了几个有特殊含义的菜是不能随意赏赐之外，其余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
“今晚的这道龙凤呈祥看来一定要给幽王府了。”皇帝端起酒杯，赐出了今晚的第一道菜。
“谢陛下。”项禅听闻皇帝赐菜，赶忙起来行礼谢恩。
“福禄寿三才盘赐给宰相府”
“谢陛下。”
“踏雪寻熊赐给抚远将军府”
“谢陛下。”
“香酥五色鸭赐给吏部尚书府”
“谢陛下。”
“八宝紫金盅赐给太子府”
……
随着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被赐下，宴席也马上要进入最后的环节。除夕夜宴的最后一个环节便是由皇帝带领全体皇族和文武百官接受白马寺高僧的诵经加持。往年的诵经加持仪式都是由白马寺的主持观敬大和尚主持，然而今年当皇帝带领所有人来到事先搭建好的法会莲台之下时却不见观敬大和尚，之间莲台之上只有一个白衣僧人负手而立。远远看去在莲台四周的灯火照在他白色的僧衣上竟好似淡淡佛光，此人听到脚步便回头观望，见到是皇帝来到道场便知是这加持仪式要开始了。
“贫僧是上个月刚在白马寺挂单的行僧，来自佛国的宝玄和尚参见大雍陛下。”和尚走下莲台，对着老皇帝便是深深一礼。
“高僧请起。”皇上点点头，“今日的法事有劳高僧了。”
“皇上言重了，能为大雍皇帝及天下子民祈福，乃是贫僧的功德。”
说着和尚也不多言，转身便走上莲台，一转身盘坐在蒲团之上。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手中一串菩提木的佛珠，伴随着宝玄念诵的经文一颗一颗的转动着。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那宝玄真的有大功德在身。在场的人都看到随着宝轩和尚诵经越来越快，他身上的白色僧衣也渐渐透出淡淡的金光，一开始很淡，并不引人在意，慢慢的这光开始如雾似霞的萦绕在宝玄周围时，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念到后面，宝玄的头顶带着手上都有星星点点的光屑，整个人坐在那就如一尊神祇一般。
“佛光！此人居然身负佛光！此乃大修行者啊！”人群中有人见到此般情形竟忍不住失态的大喊。但是并没有人理他，因为大家都在看着莲台上的宝玄，更有家中虔诚礼佛的官员，直接跪下开始不停的磕头。
加持法会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到最后宝玄停止诵经缓缓站起的时候，他的眼睛居然也变成了淡淡的金色，说不出的妖异。
法会结束后，众人叩拜辞别皇帝，纷纷向宫外走去。
“王爷，西域来信了。”宫墙外，项禅刚刚坐进回府的马车，便有一名黑袍黑甲的将军从树下的阴影里走出，在马车旁低声禀报。
“给我吧。”项禅接过将军手里的信，说道：“宋逸，上京城这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回去后立刻安排让手下的人查一个来自密宗佛国的行僧，法号宝玄，这个人不太对。”
好巧不巧，西域来的这封信，说了两件事，其中之一便是这个宝玄和尚。说这个僧人出身是中原人，出家之前做什么的查不到，总之就是年少时远走密宗佛国，剃度出家之后修为日益精进，出家五年后，佛法武学无人能及。当地人称他是菩萨转世。不但精通佛法武学，还精通医道，一直以济世救人为自己的目标。但是西域那边的人关注他是因为这个宝玄和尚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借着救世的幌子，私下里似乎是在培植人手，不知道要准备干什么。提醒幽州要小心的。
第二件事是希望如果可以的话，本家的一堆老家伙想看看项宁，看看那个十七岁就把枪法练到物我合一的天才长什么样子。
“想让宁儿去西域？”
幽州，幽王府。
吃过了晚宴，祖父把我们召集在一起，商量入京迎娶的事情。眼看着除夕已经过完，之后便是上元佳节，再之后便是三月三。迎娶需要准备的一应用品和人员，到现在还未定下来。祖父便直接下令，让二哥负责迎亲所需物资的准备工作，限一个月内必须准备妥当；令我明日去见幽州太守，从幽州营拨一千骑军，就说背水营的五千骑东进剿匪还没回来，况且殿下迎亲的仪仗，也不好用幽州王府的私兵，另外嘱咐我说这一千人要挑些精锐，听说这个幽州太守是兵部侍郎高进的侄子，来幽州可是把幽州军喂的膘肥体壮的。
“二哥那边肯定是忙的焦头烂额了。”我骑在马上偷偷窃喜，手里提着玄水，慢悠悠的走在通往幽州大营的官道上。刚刚我带着祖父的亲笔书信去了太守府，非常顺利的拿到了调兵的文书，那高太守见我十分殷勤，我向他说明来意之后，他连连点头称是，随即便将军令写好，连同令牌一并交于我。
到了幽州营，直接凭军令见到了幽州营统领宋平。
“幽州营统领，见过郡主。”宋平听到卫兵通报，亲自到门口接我。
“项宁见过宋将军。”我也还了一礼，随即说道：“老王爷需要一千幽州营骑兵，作为世子进京迎娶月央郡主的护卫及仪仗，今天一早我已经到高太守那里要了调令和令牌，还请宋将军查验。”
我将令牌和书信交于宋平，他双手接过都不曾打开验看，便请我入营，与其一道点选兵马。我心中暗道这宋平如若不是老王爷安在幽州营的人，事先就知道我今天会来，就是个无比圆滑深谙官场之道的人精。
“郡主请。”宋平将我引进中军大帐，开始向我介绍幽州营的诸位将官。与王府的私军背水营的建制不全相比，幽州大营有完整的军官体系，统领宋平之下设四位偏将军，每人手下有两个参将，参将下设校尉、都尉，再往下是百夫长、伍长，满编情况下有万人左右。
一一见过诸位将军后，宋平便将我此行的来意同大家说明。接着便问道：“有哪位将军愿意领命前去？”
一时间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做声。就在气氛有些凝重的时候，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末将何典，愿往。”
我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何典校尉，此人身材不算高大，但极为厚实，看得出是力量型的武将，面色红中微微泛紫，方脸浓眉配上一张血盆大口，像极了年画上的狮子。身上穿的是一套铜黄色的鱼鳞甲，看样子，应该是幽州营里的重骑军，因为北境的骑军除了背水营的重骑会穿着重量较轻的环锁甲，其他地方的重骑都会穿着鱼鳞甲或者玄铁甲，轻骑则穿着皮甲或轻甲。
“既然何典将军愿往，那便由何将军率其麾下骑军跟随郡主前往幽州城内驻扎，一切听从郡主安排。”宋平见有人领命便也不再啰嗦。
“遵命。”何典应道。随即又问：“末将所率部队，有轻骑三千人，重骑一千五百人，请问宋将军此次随行是否只带轻骑即可？”
宋平看了看我，见我并没有表态，便说道：“何将军可率五百轻骑、五百重骑跟随郡主，轻骑用作护卫，重骑可做仪仗，郡主您看这样安排可好？”
我笑着回应：“极好，就按宋将军说的办。”
正事处理完了，我便打算离开，宋平送我出了中军大帐，结果一出门，就看见有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围着我的玄水和大黑马转，还是不是的摸摸下巴，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是何人？”我转头问宋平。
“回郡主，此人… …此人是卫国公的孙子，兵部尚书卫麟和安阳公主的儿子，卫洵。”宋平此刻见我面色不善，心虚的要死。其实之所以宋平对我如此恭敬，一方面是因为我是幽王府的郡主，另一方面，幽州军高层有些人是知道我在塞外游猎的事，所以他知道我不是摆设，而是有实实在在的军功在身上的。
说话间，这个卫洵竟挥手召来几个随从，想要把大黑马牵走，宋平刚要阻止，我便亲自开口了：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牵走我的马？”
卫洵听到我在质问他，一回头见我站在宋平旁边，先是一愣，随后笑道：“姑娘这匹马不错，本公子看上了，姑娘可否割爱？只要姑娘愿意，说个数，多少都行。”
宋平此刻在后面估计死的心都有了。说实话眼前这俩人，一个是郡主，另一个是皇亲，他宋平靠着自己一点一点的爬到幽州营统领的位置，一没有皇族血脉，二没有门阀做靠山，他敢得罪谁啊。
“我的马，多少钱都不卖。”我走上前，提起玄水，就要牵过大黑马。却见卫洵的两个随从直接挡在我和马中间，对我怒目而视。
“你知道我是谁么，你敢拦我？”
“我管你是谁，我爹是当朝兵部尚书，我娘是皇上的三女儿，安阳公主，我看上这匹马，用买的是抬举你，别不识抬举。”
“啧，终于让我遇上这种不长眼的货色了。”
我还正愁怎么给这一千人立威呢你就送上门了，心里想着下手也没打算留情，玄水枪在手，猛然踏步向前，一招力劈华山，大枪裹挟着风声低吼着奔着离我最近的那个随从就砸了下来。刹那间只听一声惨叫，随从便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我没有用枪刃，而是枪身直接拍在了他肩膀上，即便如此也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
“你！你敢对我动手？！”卫洵见我提枪上前，顿时大怒。
“你说呢？”
就在我想要进步上前一枪打断他的腿时，宋平赶忙拦在我俩中间：“郡主息怒，郡主息怒，看在末将的薄面上，求您不要再打了。”
“郡主？你是？”卫洵一看宋平上来求情，再一听他称呼我郡主，便知道我是谁了。
“你是… …项宁妹妹？”卫洵心想要坏事，又一合计他母亲安阳公主和我母亲是姐妹，想要凭借这层关系来套近乎。
“真的是项宁妹妹啊，真是误会，误会了。”卫洵见我没有理他，只能干笑着继续套近乎，“哥哥我刚到幽州不久，都还没来得及到府上拜见幽王殿下，真的是失礼了，今天确实不知是妹妹来了幽州营，哥哥又酷爱宝马，一时失礼还望妹妹不要见怪。”
“抢不过就拉关系？你这脸皮可真是够厚的，我可不敢要你这么个东西做哥哥。”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直接回道：“今天的事，你抢我的马，我废你两条腿没什么问题吧。”
卫洵一听我要废他腿也急眼了：“项宁我告诉你，别得寸进尺，我爷爷是卫国公，我父亲现在任兵部尚书，就算比你家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你废我的腿，你敢动手试试看，我母亲还是你母亲的姐姐，我家里人若是知道了我在幽州受了委屈，你看他… …”
实在是忍不到他说完，直接上前就是一脚，踹在卫洵的胸口上。把他踢飞了出去，紧接着，抡起长枪，直接砸了下去。
整个军营都能听见卫洵的哭嚎。
“把他送回上京，再给陛下写个折子，就说他的腿是我打断的，理由是企图抢夺幽王府军马，目无郡主，目无幽王府，以下犯上。”我看着满地打滚的卫洵，淡淡的对旁边的宋平说道。
看宋平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就这么写，这孙子就算回家找父母告我的状，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况且你也出来阻拦了，与你无关。”
说完我翻身上马，提起玄水，对何典说：“何将军，军士清点完了没有，点清军士，装备，我们即刻出发。”
“回郡主，已经清点完成，随时可以出发。”
卫洵此刻正用一种十分怨毒的眼神看着我，我拍马走到他身边，用枪尖顶在他脑门上：“三个月前，我带背水营十骑在塞外游猎，前后与金朝王庭的骑军交锋十余次，杀敌过百，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眼神，输又输不起，打又打不过，满脑子都是些肮脏龌龊的烂事儿。我特别喜欢把那些人都脑袋都穿在这根玄水枪上，你要不要也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