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月下悟道和叠浪九重
骑战相比于步战更多的是考验骑兵本人的经验，好的骑军一定是在一次次的战斗中摸索阵法，战法，逐渐成长起来的。这不是简单的学会一套上乘的武学就能解决的问题，马匹、铠甲、弩箭等等，这些装备都足以弥补你在武功上面的不足，人的武功再高也是有极限的，就如同陈山所说，说到底，武功也是一门技术，运用身体的技术，而骑战讲究的是运用身体以及身体以外的装备的技术。我在背水营学的第一课就是要学会“挑装备”，首先陈山便带我来到马场，让我在这待一个月，什么都不用做，就养马，相马，然后挑一匹自己喜欢的。
幽州的马场是位于辽东郡，是幽州南部的一片平原地带，此处临海气候湿润，是一块难得的上好马场。虽说这幽州的兵马节制已经交由朝廷派下来的太守接管，但是这马场却并没有一并交出去，用二哥的话说，马是军备，马场又不是，马场是属于我们项家的封地，就凭一个幽州太守，也想染指项家的封地，多少也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在马场接待我的是一个跛脚的老兵，大家都喊他徐叔。据说曾有一个少爷兵不知道天高地厚，在马场选马时口无遮拦叫他徐瘸子，结果下一秒就被战马从马背上甩了下来，还一蹄子踩断了他一条腿。从此大家都知道这里的马都听这个老徐头的，所以不论是谁来马场选马，对这个老兵都客客气气。不过这些事我事先并不知道，只是见他差不多跟我祖父一个岁数，自然要有些礼数。
“背水营项宁，见过徐老。”我上前一礼，徐姓老者赶忙回礼：
“不敢不敢，老卒徐尧见过郡主。”徐姓老者对我很是热情：“我在这马场都听闻郡主仅用一个回合就击败了那个左参将于晋，啧啧，果然是将门虎女啊。”
“徐老过奖了，这次是陈将军让我来这里跟着徐老学习一些马匹的知识，顺带着挑选一匹适合我的战马。”我直接表明了来意。
“郡主放心，陈将军已经提前安排好了，请跟我来。”老卒在前引路，将我带到了一处院落门口：“郡主这段时间就住在此处即可。正厅的书桌上有一本古书，名曰相马经，此书乃是古人总结的关于马匹的一些特质。您可以先看一看，仅供参考，您看完之后我在带您在马场转一转看看有没有合适您的坐骑。”
我谢过之后老卒便退下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我独自一人走进院子，这里是马场给一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的驿站，虽然陈设简单，却十分干净，看得出之前是有人精心打扫过的。我放下行囊，在桌上找到那本古书，便往床上一躺，从怀里摸出一个苹果，一边读书一边大口啃着苹果。
到了晚上，还有仆人送来吃食和热水，吃过晚饭，闲来无事我便独自一人来到马场。走在松软的草地上，抬头望去，皓月当空，凉风习习，这里属于幽州腹地，不太能看到塞外的烽火，连风吹在脸上也是软软的很舒服。月色如水银泻地，轻轻的撒在手里的玄水上，枪尖的锋刃在月色之下闪着静谧的蓝光，让这把枪看起来无比神秘。一时间心神得到了无比的宁静，仿佛我的灵魂也如这柔和的月光一般附在了这把枪上，这感觉非常奇妙，就好像长枪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我可以非常自然的随着风的方向转动，飞舞，手中的长枪也如同有了生命，时而如蛟龙出海，时而如狂蟒探洞，一时间仿佛这世间没有了我，没有了草原和天空，在冥冥混沌之中，一条全身黑色的蛟龙撕破了空间腾飞于永恒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缓缓的睁开双眼，天空、草原又回来了。手中的长枪不断发出龙吟之声，似乎十分兴奋。我细细的回想刚才都场景和感觉，似乎抓到了什么又似乎没有。我很确信这是一种机缘，生怕浪费掉便赶紧原地坐下，打坐冥想，直到东边的天空逐渐发白，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我似心有所感一般，腾然起身，眼中再无丝毫迷茫。
“顿悟”
这个词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顾不上欣喜，提起手中长枪，将项家十三式枪法一招一招的演练起来，一遍、两遍、三遍… …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空气仿佛都快被撕裂了，枪尖的嗡鸣如同九天之上的龙吟，突然的一枪刺出，整个枪身在一瞬间竟弯曲成弧形，然后又以 极为迅猛的速度弹射出去。这一枪由于扎在了空气上，力气无法卸掉，瞬间长枪脱手，而我也因为回弹的力道过于刚猛，遭到反噬，整个右臂瞬间麻木且胸口一热，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我赶紧坐下调息，苍白的脸色才渐渐恢复过来。我睁开双眼，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心中满是欢喜和激动，昨晚偶得机缘，顿悟之后踏入了人枪合一的境界，我听祖父说起过习武之人的几大境界，这第一重便是要做到物我合一，讲求的是心中有剑，我便是剑，草木在手皆可为神兵。随后又悟出一式枪法，虽然这一式我暂时还不能完全掌握，不过若论威力，绝对不俗。我想了想给这一式起名叫做“叠浪”因为这是一招需要通过不断蓄力将枪势积累到极限然后猛然爆发出来的招式。有点像战马在越过山涧之前需要助跑的感觉差不多，这种蓄势不是静止的，而是在不断的出招中蓄势，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刚刚那一枪，我蓄了大概能有三重枪势，已经遭到了反噬，刚刚在冥想之中，理论上这一枪可以无限蓄力，但根据人体所能承受的能量来说，估计九重或许就是这一招的极限了。”我心中暗暗思忖着，一步一步朝别院走去。
回到院子门口刚好碰到前来找我的徐姓老者，他敏锐的发现我身上的伤，关切的问到：“郡主这是去哪里了？可有受伤？”
“多谢徐叔的关心，我没事，早上出去练功不小心受了点小伤。”
“原来如此，年轻人练功勤奋虽好，也要注意分寸，千万别受伤了。”徐老头说着就要告辞“本来是打算今天带您到马场上看看的，既然您身体不适，我们改天也是可以的”
“没关系的，一点小伤，不碍事的。”我一听他想带我去选马，赶紧跟上去：“多谢徐叔提醒，我确实没事，咱们去马场吧。”
根据相马经所述，一匹上等的好马要具备三个必要条件：额高，眼明，蹄大。不过这里既然是幽州军军马的出产地，这里的马在品相上都非常出色。很多马匹在一出生就被当做军马来培养，不仅仅是符合上面的三个条件那么简单。这里的马是西域马和草原马的杂交，甚至还有一部分是野马的血脉，所以身形强健，脾气暴躁勇猛，但同时也较难驯服。驯马的过程是漫长且危险的。每年都有人因为在马场一时大意，受伤甚至丧命。所以徐老头在来的路上对我一遍又一遍的嘱咐，并确认我是不是真的没事，如果有伤不舒服，大可以晚几天再来。并说一旦我在马场出了危险，他和陈将军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独自一人走在前面，来到马厩看到一排排的军马，内心还是有一丝兴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