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累赘与曙光

    从栖霞涧离开时，天际已见月升。

    阿璇跟在邢泽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突然，前面的邢泽停下脚步，阿璇躲闪不及，直直磕上了他的背。

    “哎呦！”她捂着鼻子叫疼，分神问道：“怎么了？”

    “你不开心？”邢泽蹙眉不解：“为什么？”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迟叡……刹凛，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也没护住姒滟呢。”

    “也许在那个时候，他的修炼还未到达顶峰。”邢泽看着她的目光坚定，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所以，我会竭尽全力，保护好你。”

    阿璇摇了摇头：“不，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现在我已经越来越明白修炼的重要了，我不想拖你后腿，成为你的累赘。”

    邢泽却道：“你不是我的累赘，而是曙光。”

    “曙光？”

    “嗯，若非没有你，我也不会明白守护六界安定的意义到底何在。”他放下她拦在面前的手，亲自替阿璇揉着撞红了的鼻尖，动作与语气皆很柔和：“从前，我只是听从长使的安排，按部就班完成所有的修炼与游历，却从未真正切身体会过，何为快乐。”

    阿璇想起姒滟口中的那个虚清少使，同样是自降世其被委任了大义，一个活得自在不羁，一个却束缚于礼义。

    难道因为几十万年前，虚清上神们放任的教导致使六界中已经出了一个刹凛，所以对邢泽便要各种桎梏么？

    谁能想到这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却从未真正发自内心的快乐过呢。可惜，虚清天的上神只会担忧他像刹凛一般走错了路，虚清天之外的人只看到他的高不可攀。

    阿璇为邢泽感到不公、心疼，甚至是惋惜。

    她垂下眼眸，精神仍是恹恹的：“可是，我并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邢泽笑道：“若没有你带我走出第一步，我又怎么能收获到这么多呢。”

    阿璇没有言语，约莫是静谧了几息，她抬头迎向他的目光，终于肯扬唇笑开：“上神，我想抱抱你。”

    邢泽有些意外，却很快恢复常态，他主动抬手，将眼前这个笑意潋滟的女子拥入怀中。

    此刻的阿璇心想，还好邢泽是邢泽，他虽有自己的礼义规矩要守，却并非古板木讷之人，愿意包容自己的所有不完美。

    他身上有清冽淡雅的香气，阿璇觉得，这味道有些像雪后初晴时，阳光照在天地素裹中，闭眼时都觉通体舒泰的清新。

    可以让人清醒，也可以让人贪恋其中。

    他们抱了好一会，阿璇才平复下情绪，互相松开手，她道：“虽然姒滟没有说她为何突然命星黯灭，但现在看来，刹凛一直没有放下她。”

    关于姒滟的故事，她只说到了与刹凛互通心意，便因情绪激动而难再言后续，阿璇不愿让她一下子去面对那些痛苦过往，所以选择暂离。

    “如此想来，刹凛在寒天洞中见到你时，便已经开始布局了。”

    见阿璇面带惑色，他继续解释道：“你在寒天洞中那些放肆的言论，即便惹怒了刹凛，他都没有对你出手，也许那时是他发现了你与姒滟之间的渊源。”

    阿璇啊了一声，惊讶道：“我还以为是刹凛被封印住了，无可奈何呢。”

    邢泽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又道：“然后他让风离去寻找引魄灯，风离故意让扶泽露出踪迹，而我们也的确通过扶泽知道了引魄灯，从而主动寻找起引魄灯的线索。”

    “那现在呢，我们知道了姒滟重新现世……”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刹凛会不会也很快就知道了！”

    邢泽点了点头：“虚清有特殊结界，刹凛无法派人来打探姒滟的下落，所以才要大费周章引我们去查探。”

    阿璇顿时有一种被牵着鼻子走的受挫感，她踢了踢面前一颗石子，愤愤道：“真不愧是比我们多活了几十万年的老狐狸，心机太深了！”

    “也许，当他知道姒滟已经重回六界后，不会再如当年一般疯狂。”

    “此话怎讲？”

    “不知道，也许是一种直觉吧。”邢泽微微一笑：“就像我一样，因为有你的存在，所以更加坚定了守护六界的职责。”

    阿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所以他当初疯狂到不顾六界苍生，是因为没有顾忌，也不需要后路。”

    邢泽叹道：“具体如何，还需要知道姒滟与刹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璇回头看着被云霞环绕的山涧，那里有一座院落被掩映于百花盛开中，她虽看不见姒滟的身影，却知道，她一定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