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阿璇的心结

    直到当天夜里，阿璇还是回想着邢泽说的那句话，然后躺在床上细数着他帮过自己哪些。

    比如，答应自己去人间过了元宵节与端阳节，感受到了久违的烟火气。

    比如，将普渡陈莘的功德让给自己，白得了几百年修为。

    比如，替自己还清了在花仙们那欠的玉露，那些玉露都是在邢泽默许后“顺”来的。

    比如，亲自欠了北太帝君的人情，只为查探溪荷的命簿。

    比如，在危险的时候、付账的时候、修炼的时候，总是在自己身边。

    ……

    阿璇突然发现，这一桩桩又一件件，好像真的难以还清。

    她甚至异想天开，他们之间也许被天道注定了缘分，所以自从她遇上邢泽起，他们的命运便在冥冥之中纠缠起来，不可分离。

    她又想起陈莘与顾易安的故事，他们有缘无分，那她与邢泽呢？

    这一刻，阿璇在心中默默呢喃着：“我与邢泽，一定要缘分齐全。”

    由于阿璇心事重重，这一晚的她再一次辗转反侧了。甚至怀揣着这段“见不得光”的心思，他有好几日都不敢直视邢泽。

    而在昌泽门的人到来之前，雪窈也安排言忻及言茹离开幽城，前往圣都移居，即便言忻坚持要留下亲自了结夙愿，也被邢泽拦下。

    他说：“因果循环，自雪窈起，也当自雪窈终。你无辜受祸，天道本该予你机缘，但若强行复仇，失去原本的温良之心，岂非得不偿失？”

    言忻奈何不过，只得同意。

    但漠漠却是留了下来，她于幼年欠言茹的恩情，早已在这么多年的守护中偿还，她也想独立起来，闯出一番自己的经历。

    阿璇却十分震惊，私下里问道：“我还以为你喜欢言忻呢？”

    漠漠不可置信地瞪了她一眼。

    阿璇义正言辞：“那不然为什么十多万年都无怨无悔，老实讲，那些人说你是童养媳时，我是信了的。”

    漠漠本就与阿璇性格相似，所以才能在相处时没有拘束，她也学着平日阿璇翻白眼的样子，道：“虽然言忻很好很好，但我对他真的只有姐弟之情啊。”她想了想，又道：“即便没有茹姑的恩情，为了无愧于心，还有我锄奸扶弱的理想，也会不奢回报，尽力而为。”

    “漠漠，我真羡慕你，有勇气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难道你不可以吗？即便有花仙的职责在身，但大多时候还是很自由的吧？”

    阿璇摇了摇头：“我能成仙的机缘巧合太多了，而且我欠一人良多，无论怎么做，都难以释怀内疚。”

    漠漠却道：“我想，如果她知道上万年来你都为此耿耿于怀，肯定会更加难过。”

    她并不知道阿璇与溪荷的过往，直接却告诉自己，那个人一定很好很好，才能让这般没心没肺的阿璇惦记了这么久。

    阿璇的耳边回荡着漠漠的话，眼前去浮现出溪荷在归秀山道观中晒柿饼的情景，那是她最后一次看到溪荷的笑靥。于是心中窒息了一瞬，泪就滚了下来：“是，她这个人啊，最见不得别人为难。”

    漠漠没料到阿璇会突然哭了，急得手足无措，好在邢泽一直关注着她们的动向，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后。漠漠见了邢泽，如蒙大赦，很自觉的将位置让给了他，然后溜之大吉。

    “所以一直以来你都不肯好好修炼，是因为溪荷？”

    阿璇这才发现身边的人换成了邢泽，她情绪依旧低落，轻声道：“我总觉得是我抢占了她的功德，越优秀越难过，不如……”

    “胡闹！”不待阿璇说完，邢泽便打断了她的话，“若真是如此，你不仅每百年会受一次雷劫，也担不了任何仙界职责，不过成为一名散仙。但显然，你所经历的情况并非如此，不是么？所以我敢肯定，除了溪荷的馈送之外，你的那些前世也积攒过许多功德。”

    阿璇还是愣愣的，邢泽叹了口气，亲自帮她擦掉颊上泪珠，放柔了声音：“更何况，我们已经去查过溪荷的命簿，她比你想象的厉害，连我也无法窥探到一线命理，必然是六界之中颇有地位的存在。”

    “我以为，那时你是哄我的。”

    “我何时骗过你，阿璇。”

    阿璇抬眸，窥进了那双星瞳中，她终于问出了自己纠结多日的话：“上神，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