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第一次谈心

    自雪窈与阿璇正式称友后，她去主圣殿的次数便多了起来，且每回都能收获满满：金银珠宝、珍馐美酒、簪环镯坠、裙衫布匹等等。

    这日，赤翎看着阿璇在摆弄她新得的一对翡翠叮当镯，咋舌：“你是去访友的，还是去打劫的？”

    阿璇头也不抬，奚落道：“你管我，哼，某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你！胡说什么，我有的是朋友！”

    其实赤翎自被邢泽救往虚清后，便无友人来往，每日皆在修炼与众上神之间打转。真正算起来，阿璇可以说是他的第一个朋友。是以他用笨拙的相处方式来处理这段缘分，好在阿璇也是乐此不疲的同其斗嘴。

    阿璇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那对叮当镯便发出一阵清脆响声：“好了好了，你的朋友现在不是不在九幽嘛。”

    见赤翎还是有些愁眉苦脸，又道：“没关系，我好歹有些良心，不忍看你这小屁孩孤苦伶仃的。你房中有新做的糕饼，要不要去尝尝看？”

    赤翎果然面露喜色，又故作矜持的慢慢走回房中，阿璇在背后摇头暗笑。

    邢泽到了已有片刻，看着他们这般相处，心中感慨无限：阿璇虽看似大大咧咧，其实最为善良体贴，能在不经意间让人觉得暖心。

    这或许也是雪窈对她另眼相看的缘故。

    也是自己……

    “上神？您今日回来的真早。”

    阿璇这才发现邢泽站在殿门旁，她的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邢泽点了点头，迈步走到她身侧：“事情未能办成。”

    阿璇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问道：“您来九幽不是为了请雪窈去鬼司加强封印吗，她不愿意？”

    邢泽摇头坐下：“雪窈虽为女子，但她的胆识心魄并不逊色于男子，不愿的并非是她，而是那些首领们。”

    “雪窈的那些圣夫？为何？”

    “雪窈原身是雪狐，本就难以有孕，她修习的功法又是冰雪之术，更使体质特殊。自此十几万年来，这是她怀的第一个孩子。”

    阿璇立刻了然，也理解身为父亲，那些圣夫们的担忧。

    邢泽又道：“修复封印极为耗费心神，稍有差池便会受伤，或将滑胎小产，致往后子嗣更加艰难……”

    阿璇想着这些日子与雪窈相处时，她偶尔浮现出来的时忧时喜的神色，此刻已明白过来，叹息道：“但即便如此，雪窈也不曾忘记自己的责任，依旧以圣主身份为先，其次才是一位母亲。”

    邢泽亦是点头，他对雪窈了解不多，但从最近的相处来看，确是个品行端正的。殿中静了片刻，阿璇又提议道：“不如，我去劝劝？”

    “不可，你与雪窈本就关系匪浅，不宜出面。”邢泽为宽她心，笑了笑：“我自有法子，别怕。”

    这句话像有疗愈功效一般，果然令阿璇的心平静几分。

    邢泽有意转开话题，又问：“近来修炼得如何？可有怠惰？”

    阿璇瞬间紧张起来：“没有，怎么可能！上神的嘱咐我时时刻刻记在心里呢！”

    邢泽原本只是随口一问，见她这副模样，便明白阿璇此话有虚。他两指并拢，使出神力来伸向她的额头，不过两息之间，就已经查探出来。

    “少了一刻半钟，今晚补回来，且需多加一个半时辰，以作惩戒。”

    “？？！！”

    阿璇想起赤翎的话，直悔青了肠子，大呼邢泽是妖孽克星，又可怜巴巴求他宽限：“这也太久了！”

    “两个时辰。”

    “那还能休息多久，天都要亮了！”

    “两个半时辰。”

    “？”阿璇认输：“别，一个半时辰，就一个半时辰。”

    邢泽但笑不语，见她果真记住教训，又叹：“勤加修炼对你只有好处，若真有开战的一日，也好让我放心一分。”

    阿璇没由来地鼻尖一酸，不知是为了邢泽身上不可推卸的使命，亦或是为那将来一日造成的生灵涂炭。

    邢泽本就在温柔地打量着她，突然见其眼眶通红，还以为自己话说得太重，有些不知所措：“别、别哭，一个半时辰并不算久，若是觉得孤单，今夜我陪你一起。”

    阿璇只是摇头，泪水在他开口之际便再难止住，她猛地扑向他，伏在他肩头泣声道：“上神，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一定要平安回来，打倒刹凛。”

    邢泽怔了怔，僵着身体不敢动作，片刻后才轻轻顺着她的背，安慰道：“我知道，为了虚清，为了你，我会尽力保全自己。”

    “不是尽力，是必须！”

    “好，必须。”

    他们相拥了半刻钟，阿璇才恍然发觉两人姿势的不对劲，又赶紧从他怀中出来，舌头打结：“我、我，我不是有意冒犯上神。”

    邢泽对这淡香离去还有些怅然若失，笑道：“无妨，我并不在意。更何况……你如此为我着想，我很欢喜。”

    阿璇觉得此刻半梦半醒，她知道自己对邢泽已经动心，但仍然不能放下隔在二人之间的那些顾虑。

    身份、责任、陪伴，以及两人始终没有踏出的最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