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查溪荷命簿

    即便赤翎与阿璇如何不愿，面对邢泽，还是要乖乖听话。

    他们被迫留在酆都修炼，但邢泽却鲜少现身，想来他所谓的那个“任务”也并不见得轻松。但赤翎与阿璇并未过分关注，只因邢泽每每离前都会留下考验，过则休息，不过则继续。

    约过了一旬，邢泽这次回来面色却十分不好，甚至连脚步也虚浮无力。阿璇见状连忙上前搀着他坐下，直到邢泽调理吐息自然，赤翎与她才同时暗松口气。

    阿璇问道：“上神，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邢泽轻轻摇头，又用几息来平复好识海中紊乱的神力，方是开口：“离此一百里有坐险峰，名作寂巍崖，那里封印着魔尊刹凛的本命法器魁蚀刀，但自刹凛封印有所异动后，魁蚀刀也变得不安分起来。这几日我便是与北太帝君前去寂巍崖加强封印，却不料突然遭到反噬。”

    赤翎大惊：“上神的神力虽比不上丞蔚长使，但在虚清天中也是名列前茅，连您都做不到，岂不是要请长使来出面？”

    邢泽叹了口气否道：“几十万年前，这把刀封印是联合虚清、鬼司、九幽三界主将之力，如今少了一方，所以才会遭到封印反噬。不过好在我与北太帝君并未白费功夫，我们已经将魁蚀刀的魔力异动压制下去。”

    阿璇却并不肯轻松，因她与邢泽靠得颇近，能隐隐发觉其神息不如以往厚重，且还隐有血腥之味传来。

    她猜测，邢泽受了重伤，且不仅与封印反噬有关。但邢泽为了照顾自己与赤翎的情绪不曾明言，她也全做一无所觉。

    邢泽又看向阿璇，勉笑道：“不过在去九幽之前，答应你的事我也没有忘记，明日便去集命殿看看吧。”

    阿璇也笑着点头。

    集命殿其实并不是座用来居住的殿宇，它的规模比起来要比宫室更大，且在酆都之外，单独盘踞一方。

    这里收集了人间所有人的轮回往来，不论王权贵胄，亦或穷乞匪寇，其中命数功德，皆记载在册，收录于此。调阅凡人命簿这样的大事只有到达一定阶层才可允准，自然，邢泽上神不在受限其中。

    三人来到集命殿后，自有阴差奉令相迎，待阿璇报出溪荷的生辰年月及籍贯后，他又去寻来溪荷的命簿，因阅后即归，是以仍还立在一侧等候。

    阿璇几乎是有些颤抖地接过那本册子，深吸几口气才敢翻开，却见上面并无往生，第一页所记便是溪荷本人的生平，待读至最后，亦无轮回记录。

    邢泽发觉了阿璇大为惊骇的情绪变换，他叫了她几句也不见答，索性从她手里取过册子细看。阿璇被这个动作收回思绪，她的眼睛刹那蕴满泪意，但还是强忍着不让流下。

    “上神、上神，为什么，为什么没有轮回记载。”阿璇抽噎着：“是不是因为溪荷将功德都给了我，我又飞升成仙，所以才令她没了轮回的机会。”

    邢泽亦是眉头紧蹙，他此时也阅完了溪荷生平的最后一句话，再看阿璇这副无助的模样，不觉心中也蔓延着疼痛酸涩。

    阿璇从来都是明媚张扬，狡黠灵动，甚至连她生气、或是面对风离时，都有着自己的风骨，但此时的她，却像一个失去所有的凡人一般茫然若失。

    她忘记了自己仙人的仪态，在这集命殿中哭的像个孩子。

    连赤翎都有些不忍，想要开口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周遭来往的阴差们时而递过来好奇目光，但惦记手上差事而不敢停留。

    赤翎最后弱弱劝道：“会不会是没记载上呢？”

    那一直在旁边等候的阴差自然不服，辨道：“绝无此事，且不提天道自有定数。我等生前本就做过诸多罪事才被罚为阴差，在此当值千年万年，都是为赎罪改过，好早入往生，一旦行错便会抹杀功绩，魂飞湮灭，这样百害无利的事，何至于此！”

    阿璇闻言，哭泣的声音更大了几分。

    邢泽突然明悟了什么，揽过阿璇的肩来替她拭泪，温柔道：“还有一种可能，便是溪荷原本为仙、魔两道，来人间是为渡劫，所以一世生命逝去后，已功德圆满返回原界。”

    阿璇怔了怔，她虽极信任邢泽，但还是紧紧攥着邢泽一角衣袖不肯撒手，抽抽搭搭道：“若是如此，终有一日我还能再见到溪荷。”

    邢泽轻轻嗯了一声，阿璇终于没能忍住，扑在他怀中放声大哭。

    不过这一回，却是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