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案断赴鬼司

    “可是我看你的身形，好似并未生育过。”阿璇坐在一把海棠木圈椅中，一手撑着下巴打量着陈莘。

    此时已经入夜，在确保纪夫人不会再次受害，邢泽又赠其几粒回元丸给她服用后，纪玉亭便带人离开后宅，只有她们还留在后院纪夫人的病居中，听陈莘讲述那一段往事。

    陈莘苦笑道：“是我无能。”

    阿璇看着她这般凄切的模样，也有些不忍：“你虽没有危害性命，但却令百姓惶惶，纪夫人也会影响寿元，今日虽被我们出手相助，但你犯得错却不能就此抹消。”

    “我知道，两位仙人要诛要罚，陈莘皆绝无二话。”

    阿璇叹口气，偏头看向邢泽，由他决断。

    邢泽思忖两息，对陈莘道：“你心有执念，即便召来阴差，也是不愿自入轮回。我会亲自带你入鬼司，渡忘川，过轮回之境，不再徘徊凡世，再生波澜。”

    陈莘虽不甘心，但面对这一仙一神，区区百年修为便如螳臂挡车，只得默认。

    阿璇又追问：“顾夫…陈小姐，你为何单单只针对纪家，他们与你有宿仇么？若真如你之前所说的嫉妒，恐怕纪夫人此时早已命归黄泉。”

    “我只是想知道，当纪夫人性命垂危时，纪老爷会做出什么选择。”说罢旋身化光，变作一纸画作，飘到二人面前。

    阿璇将纸取过，定睛一看，却是陈莘提及过的那幅《蕉下美人图》，左上有一行簪花小楷，写着：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一只被金子塞得鼓满的香囊被阿璇抛上抛下，她笑眼如月，满意道：“上神果然讲信用，纪老爷给的酬劳真就一分不取。”

    邢泽想起她念念有词的“作法”模样，很是大方地点头：“当然，我并未出力。”

    阿璇看着邢泽这笑有些不明所以，但她才不会蠢巴巴去问为何，转移话题道：“那接下来，真要去鬼司么？”

    “既然说了要将陈莘送往轮回，自然要做。好在丞蔚上神允我这次游历六界，不限归期。”

    “这么看来，上神还不如我这小仙自由。”阿璇莫名有些幸灾乐祸，又反应过来：“可是您先已答应我，要留在人间赶一赶端阳节的热闹。”

    二人此时已回了小院，邢泽推开西厢房的房门，不为所动：“若一切顺利，不出半月便能回来，明日早些出发，你别又睡至巳时。”

    “……知道了。”

    不同于从灵霄入人间，只需自九重天飞越而下，鬼司、魔狱、九幽三界之外的地方，往通人间皆需以阵法传送。

    鬼司在西、魔狱在北、九幽在南、人间在东。四界虽互相毗邻，但远古创世大神将其余三界与人间设分结界，以护凡微之灵。因传送阵法极为消耗灵气，仅有法力强悍者，才能成事。

    邢泽身为上神，若非有虚清的法规约束，六界之中都能来去自如，但他这次并非孤身一人，还要带着阿璇同往，是以只能以阵法传送。

    不过于他而言，亦是轻而易举。

    但阿璇却不一样了，她虽飞升为仙后常偷往人间游玩，却头次去灵霄与人间以外的界地，对于这看上去霸气十足的传送阵法，显得格外兴奋。

    结界外变幻无常的光影照在阿璇脸上，她一向清亮的杏眸像盛有满天星河，璀璨得令邢泽心惊。

    快抵达时，邢泽感受到有劲风撕扯结界，余光瞟见阿璇恍若未觉，他默默运转法力，将结界又加强两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