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河伯冷长青
“苏诺苏诺醒醒。”
陆盈盈推了推已经睡着了的苏诺。
“在哪？在哪？”
苏诺惊醒，睁大了眼睛望着车窗外。
“没有，我们还是别等了。”
“盈盈，你说他们不会真的被沉湖了吧，我们要不要报警？”
陆盈盈顿时翻了翻白眼，无奈道：“走吧，我的苏大小姐。”
“不是，盈盈，我觉得还是应该尽到东州好市民的义务，积极举报违法犯罪。”
“开车！”
“哦！”
宋昆带着三人来到一处农家小院外，隔着篱笆，对着院子喊道：“冷二爷，三叔让我带几个人来见您。”
“滚！”
一个浑厚有力，带着几分沧桑与不甘的声音传了出来。
“冷二爷，这回是买您草的人。”
宋昆脸上没有任何不屑之色，毕恭毕敬地解释着。
话音刚落，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胡子灰白的“老人”慢慢从小屋里走了出来。
很难想象在宋家的东郊林园竟然有这么个地方，住着这么个人。
洛小川一眼就看出“老人”不过五十出头，之所以头发胡子都白了，应该是过度消耗心神所致。
而且来人的身形有些异类。
他的身材比例十分不协调，一般人下半身长，上半身短。
但是此人上半身更长，更奇怪的是目测他的臂展非常长，有点像一条鱼。
这样的身材让他想起一个人，一个水性极佳的人。
小时候，洛小川就是跟着这个人学习水性，后来多次自救了性命。
这个人一直让洛小川管他叫河伯。
此刻冷长青的胳膊上赫然可见一个鲜红的牙印，还渗着血。
往上看去，胳膊上的更多牙印，深浅不一。
难不成这人有咬自己胳膊的癖好？
“冷二爷，这位就是买了您草的洛小川，洛先生。”
宋昆介绍道。
闻言，冷长青突然怔了一下。
上下打量了洛小川一番，随后问道：“你认识那种草？”
洛小川点了点头。
“你会用？”
洛小川点了点头。
“你姓洛？”
洛小川再次点了点头。
“那好，你跟我进来。”
冷长青指着洛小川说道。
顾千屿一听这个怪人居然要洛小川一个人进去，连忙站了出来，说道：“我们是一起来的，要进一块进。”
辰一也刚跟了上来，附和了一声：“嗯。”
冷长青向前走了一步，声音不大，但是一开口中气十足，劲力浑厚。
“这里是老子的地盘，宋书伦来了也得在外面候着，你们两个小娃娃算什么东西。”
顾千屿气得，满脸通红，这也太尴尬了吧。
“小川，我们走！”
冷长青不为所动，随便坐在了屋门口的竹椅上，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眼见自己的反将法无效，顾千屿更气了，就准备拉洛小川走。
谁知洛小川避开了他的手，往院子里走了几步，淡然地说道：“难道你不担心屋子里的人？”
冷长青一愣，顿时破了防，紧张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洛小川指着他手上的牙印，说道：“你手上的牙印排列紧密，而且右上第三个牙印偏浅，说明咬你的人，右上第三颗牙是假牙。”
“但是，你没有。”
“你以为心甘情愿将胳膊给他咬是减轻他的痛苦？”
“哼，不过是降低了你自己内心的罪孽而已。”
轰！
冷长青屁股下的竹椅子突然间爆裂开来，四分五裂。
“够了！”
此刻的冷长青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双眼猩红，握紧着双拳，狠狠地注视着洛小川。
站在后面看戏知道一些内情的宋昆对洛小川的表现非常震惊。
仅仅凭一个牙印，竟然看出了这么东西，而且是八九不离十。
“你！跟我进来！”
冷长青怒指洛小川。
“小川！”
顾千屿还是担心洛小川的安全。
“顾先生，请放心。这里是东郊林园，每一位的人身安全，我们都能保障。”
宋昆在一旁说道。
“切！少来这套，姓宁的是怎么被你们抬出去的，我们都看到了。”
顾千屿反驳道。
宋昆无语了，心想着人明明是你们打的，我们是帮你们擦屁股。
这么一说，好像是宋家把人给打了。
而且还没办法反驳，因为宁无双确实是自己的人抬出去的。
“你们在这里等我。”
说完，洛小川的速度很快，没等顾千屿和辰一两个人反应过来，就进了小屋。
单从他背影的毅然决然，顾千屿和辰一两人看着都无可奈何。
冷长青急忙跟了进去。
一进屋，一阵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不同于空调的冷，而是冰寒彻骨的冷。
环顾四周，屋子的四面墙整齐码着一层层特制的冰块，俨然就是一个冰窖。
此时屋子的正中间一张特制的铁床，上面躺着一个四肢都系着铁链，浑身长满了毛的“人”。
洛小川确定这是个人，不会错。
此刻这个人双眼通红，疯狂摇晃着脑袋，呲牙咧嘴，就像一头野兽一般，只是发不出声音来。
嘴角和牙齿上的血迹，说明他刚刚咬过人。
“你救救他！”
冷长青哽咽了，低声下气地恳求道。
“河伯”冷长青纵横江湖数十年，一辈子只求过一次人。
这是第二次。
洛小川反问道：“你怎么确信我能救他？”
“因为你姓洛！”
冷长青语气十分笃定。
姓洛。
洛小川心里比四周的冰块都要凉，心想着，当年钧天山庄，多少姓洛的，抓的抓，死的死。
“河伯？”
洛小川试探性喊了一声。
冷长青浑身一颤，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洛小川的背影，惊道：“你，没死？”
当年冷长青在云州执行任务的时候身受重伤，幸好遇到了洛钧天。
是洛钧天救了他，还把他带回了钧天山庄养伤。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冷长青将自己的水下功夫毫无保留地教给了洛小川。
六年前，云州洛氏遭遇巨变。
当时的冷长青并不在国内，等他得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钧天山庄已经满目疮痍，无一活口。
数秒，洛小川调整好状态之后才浅笑着转过身来。
“要不是当年河伯教的水下功夫，洛小川恐怕是早就葬身鱼腹之中了。”
闻言，冷长青突然跪在了地上，朝着云州的方向磕了几个头，哽咽道：“洛神医，您在天有灵，可以安息了。”
洛钧天的救命之恩，他一辈子都记在心里。
现在能再看见洛小川活着，冷长青是真心高兴。
“河伯，他是？”
虽然多年不见，洛小川还是习惯性喊着，问道。
冷长青急忙站了起来，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小洛大夫，这是”
在他心里子承父业，洛钧天是云州医王，他的亲孙子自然也是大夫，而且医术肯定不会差。
“河伯，您就叫我小洛吧。”
冷长青愣了片刻，点了点头。
“他叫楚屹，我儿子。”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
“两年前，他母亲找到我，我见到楚屹的时候，他就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两年”
哐当几声，楚屹拖着手脚铁链，挣扎起来，张大着嘴巴，表情十分痛苦。
冷长青快步疾走，几乎是飘到了楚屹身边，就准备把胳膊伸过去，让他咬住。
洛小川反应更快，一只手拦住冷长青，另一只手手腕一抖，凭空出现一根针，丝毫不差地刺入了楚屹的人中穴中。
银针与皮肤接触时候明显的顿挫有些出乎洛小川的意料。
这说明楚屹的皮肤硬度要比普通人强。
跟着手一翻，又是一针，直取印堂穴。
又是两针，左右神门穴。
四针入穴，原本烦躁不安的楚屹竟然安静了下来。
“这”
冷长青太震惊了。
当初宋书伦帮他请来的济生堂里的大夫，虽然也能安定楚屹的心神。
但是那可是好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哪里像洛小川这般从容和轻松。
最后济生堂的大夫没有办法只能想到低温治疗，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返祖，哪有那么好治。
低温环境能降低楚屹的新陈代谢，延迟返祖的进展。
但这只是下下策，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小川，我求求你救救他。”
冷长青突然跪了下来，恳求道。
此刻的冷长青哪里还像那个江里来，海里去，江湖里来去自如，叱诧风云的“河伯”。
完全就是和天底下那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父亲一样，为了自己得孩子不顾一切，付出一切，包括尊严和生命。
“河伯，您这是干什么！先起来再说！”
洛小川第一时间扶住了冷长青，硬生生将他“扶”了起来。
冷长青发现尽管他已经把洛小川的实力想得很高了，但还是小了。
能在无声无息之中破掉他的千斤坠，没有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