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洗
回到城外破庙之后，李泉照旧在前院里面看到了坐在石磨上的沙通天。
这一次，并没有那些面容冷酷的劲装黑衣人。
李泉上前，再交给沙通天一钱银子。
沙通天随手收好，状似无意地说道：“小李子啊，我听人说，这两天没见到你在街上乞讨啊！”
李泉听出沙通天对自己有所不满，但他还是决定暂且忍耐，便陪着笑问道：“沙头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沙通天悠悠说道：“咱们乞丐嘛，就要做符合乞丐身份的事情！不要有别的不该有的念头！”
他抬起手，指了指李泉的身上：“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虽然还显得有些破烂，但明显太过干净，还有你这头发跟脸蛋，也都洗得那么干净干什么？你这个样子，别人看到你以后，恐怕都认不出你是个乞丐，又怎么会想到给你施舍钱财物品呢？”
李泉脸色犹豫了一下，说道：“沙头儿，我不想做一辈子乞丐。”
沙通天听得此言，神色间有些诧异：“哟，想不到你还挺有志向呢！”
说着，猛地站起身来。
他身材高大，站起来的时候，居高临下地看着李泉，很有一种压迫之感。
当然，若是换作以前的李泉，可能还会怕他。
现在的李泉，自是不会被这种小手段给吓到。
只听沙通天冷笑说道：“你不要忘了，当年你流落到这里，快要饿死的时候，是谁接济了你！怎么，现在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想要飞了？昨天那五个想要逃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听到沙通天这话，李泉才注意到，破庙里面，似乎少了昨天跪在院内的五人。
出言问道：“他们都到哪儿去了？”
沙通天冷漠道：“当然是被卖到奴隶军里了！”
说完，又改口道：“哦，对了，其中有一个受不了奴隶军里的苦，已经死了。正好尸体被王爷的人收了回来，处理了一番，如今正在大殿里的釜中炖着呢！”
李泉转头，看向大殿方向。
隐约间，似乎又闻到了一股奇特的肉香。
沙通天森然笑道：“等会儿你可要尝尝那釜中的肉！可别再像昨晚那样，把我端给你的肉汤给倒了！”
李泉面色阴沉，轻轻抿了抿嘴。
他想暂时忍耐，但沙通天却似乎想要进一步逼迫于他。
就在沙通天以为，李泉已经在他的一番威胁之下屈服的时候。
李泉忽然抬起了头，目光平静地望着他，开口说道：“沙头儿，我只想安安稳稳地活着，平平静静地离开这里，你们想要怎么做，我都不想干涉，你也别再逼我了，行吗？”
沙通天“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他笑了一阵，连腰都有些直不起来了，却还在笑，而且越笑声音越大。
但那笑声之中，却没有半分笑意，反而充满了冷冽的味道。
好半晌，他终于停下了笑，直起身体，目光冰冷地看向李泉，出言道：“你刚才说什么？能再说一遍给我听听吗？”
李泉的神色依旧平静。
他并没有听沙通天的话，再将刚才说过的话去重复一遍。
因为，他觉得自己心中的怒火，也已经被点燃了起来。
只是，李泉的心中越是充满怒意，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平静无波。
他轻声问道：“沙头儿，你刚才为何笑了那么久？是我说的话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
沙通天显然感受不到李泉心中的怒意，他只感受到了自己心中的怒意。
听到李泉的问话，他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暴怒，瞪视着李泉，喝道：“怎么，我让你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你没听到吗？居然还敢问我为什么笑？”
他的神情一片狰狞，不等李泉说话，又紧接着咆哮说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你以为，就你想安安稳稳地生活？难道我就不想吗？”
“你问问殿里的那些混帐东西们，他们哪个不想？！”
“你还说想离开这里？呵，你可真是天真！就算我放你离开，你觉得王爷的那些手下们，会放过你吗？”
李泉神色还是一片平静，并不为沙通天情绪的变化而感染。
直到这时，他还是想要试图保持理智，不想将事情闹大。
没错，他是看不惯沙通天等人的行为，甚至觉得这些人全都该死。
但这是乱世，他的能力有限，他管不了所有的不平之事。
他现在只想独善其身，只想尽最大的可能，保全好自己的性命，尽量不要闹出什么大的事端来，以免引发出一些自己无法承受的后果。
在对这个世界有足够的了解之前，在自己拥有足够自保的实力之前，李泉只想保持低调。
于是，他认真地说道：“王爷手下的那些人放不放过我另说，只要沙头儿你这里放过我就可以。”
沙通天怒吼道：“我放过你？我要是就这么放过你，那是不是也要放过现在前殿里的那群混帐东西？我把你们全都放了，谁来给我交银子？到时候王爷会放过我吗？！啊？！你说，王爷到时候会放过我吗？！”
整个破庙，都回荡着沙通天的怒吼之声。
破庙的前殿之中，原本还有一些喧闹之声，这个时候也都完全安静了下来。
沙通天看着李泉，脸上露出了痛惜的神色：“小李子，你知道吗？我还以为你是所有人里最听话的一个，还想要把你树立成榜样，让他们都跟着你学习！我对你这么好，你却也要背叛我，也要离开我，也要害死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泉却道：“沙头儿，你说的这些话，除了你自己，恐怕谁都感动不了吧？不，应该是，连你自己都感动不了！想让我因此而感到愧疚？你扪心自问，你的这些打算，真的是为我好吗？”
沙通天闻言，忽地笑了。
他笑得很轻松惬意：“哎呀，我说得这么动情，居然都被你看出来了！真是太没意思了！”
他将脸孔凑到李泉的跟前，露出冷冽的笑意：“你知道，你今天跟我说这些话，会是什么下场吗？”
李泉有些受不了沙通天身上的汗臭味，微微后退了两步，神色有些无奈地说道：
“其实我也并不想今天就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沙头儿你若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我，这些话我应该还会再晚几天跟你说的。甚至，直到我离开也未必会跟你说一声的。”
沙通天道：“也就是说，你还是下定决心要离开了？”
李泉道：“没错。”
沙通天的目光瞬间彻底冷了下来，他高声喊道：“里面混账东西们，都给老子滚出来，今晚给你们加餐了！”
一阵呼啦啦声响，从前殿奔出来二十多名乞丐。
沙通天指着李泉，说道：“这小子自己不想活了，你们且把他洗剥干净，今晚让你们都吃个饱！”
众乞丐欢呼一声，一拥而上。
李泉轻轻叹息了一声，低声自语道：“看来，对于吃人这种事情，我还是忍不了啊！”
没有人在意李泉的想法，也没有人在意他的话语。
所有人都只知道，他们今晚要加餐了。
就在他们扑向李泉，想要将李泉按倒在地的时候，李泉忽然就从原地消失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其中一个乞丐的眼前，就多了一只不大的拳头。
“砰！”
拳头打在那乞丐的面门之上，其人整张脸都陷了进去。
头骨迸裂，红的、白的浆水，飞洒了出来。
李泉一拳打出，没有停手，再度举拳，朝旁边另一名乞丐的心口捣去。
又一声沉闷的声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
那名乞丐的后背心口处，猛地突显出了好大一块。
等到李泉将手收回之时，此人已经口鼻出血，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在回来的路上，李泉已经将齐东青送给他的《黑龙拳经》给大致浏览了一遍。
虽然有些细节上的招数，李泉一时还弄不太明白，但大体怎么出拳，怎么与游龙桩的变化相互配合，却是已经了然于心。
可以这么说，黑龙拳法真正重要的，并不是这部《黑龙拳经》，而是能够修练内力的蟠龙桩和变幻莫测的游龙桩。
只要学会了这两种桩功，再去学习黑龙拳法，那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而这，也是李泉最终决定动手翻脸的原因之一。
李泉施展游龙桩法，身形飘乎不定，那些乞丐连他的一片衣角都碰不着。
相反，李泉每一次出拳，都会带走一条人命。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有一大半的乞丐死于李泉的拳头之下。
剩下的人全都被吓破了胆，再不敢上前围攻，反而惊恐地想要逃跑。
有些人口中还大声喊着“饶命”，试图与李泉拉关系、谈旧情。
只是，这些人所有的举动，都没有丝毫的作用。
逃得快的，最先被李泉杀死。
逃得慢的，反倒是死得迟一点。
没过多久，整座破庙里面，就只剩下李泉和沙通天两个活人。
沙通天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平时在他眼皮底下老老实实的半大孩子，居然有着如此厉害的身手，居然能够一口气杀死如此多的人！
要是早知道这样，他又岂会屡次逼迫对方？又怎敢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刚才的场面，不是沙通天不想逃，而是他一时有些难以相信，被吓得呆住了！
等到他回过神来，想要逃走的时候，李泉却已经杀光了他所有的手下，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时他，他已经明白过来，他逃不掉了。
沙通天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饶……饶了我，你要离开，我绝不阻拦你……”
李泉的神情，看起来还是很平静，他摇了摇头，出言说道：“已经晚了。之前你不肯答应我，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沙通天“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爬在地上哀求道：“李哥儿了，以前是我有眼无珠，慢怠了你，但这些年来，我也对你有过不少照顾，你就把我当成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放过我这一次吧！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他一边哀求，一边往前爬行，看起来像是想要去抱李泉的腿。
李泉静静地看着他爬近。
就在沙通天做出要抱向他双腿动作的时候，李泉脚下一动，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沙通天的身后。
同时，他的拳头，也毫无保留地砸在了沙通天的后脑之上。
沙通天的动作，顿时僵在了那里。
只见，他刚刚抬起的脸上，并没有半分哀求之色，而是充满了狠厉与狰狞。
而他想要去抱李泉双腿的两只手上，却各自握着一把涂了剧毒的匕首，正往前刺去。
如果李泉刚才躲避不够及时的话，此时那两把剧毒的匕首，只怕已经刺进了李泉的腹内。
李泉淡淡地看了一眼沙通天的尸体，轻声说道：“你真以为我会因为你那三言两语的哀求而心软，由此失了防备？真是太天真了！”
沙通天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是半点声音也没能发出来，只是缓缓溢出了鲜血。
等到李泉迈步离开，沙通天的脑袋也随之“噗”地一声，就像一颗熟透了的西瓜，爆裂了开来。
满院的尸体，混杂着血腥的气息，钻进了李泉的鼻子里。
只是这一次，李泉却再没有半点恶心的感觉，反而觉得心情很是舒畅。
连带着，这满院的血腥，看起来都顺眼了不少。
感受到身体的变化，李泉自语：“看来，罪恶还是得需要用鲜血来清洗，才能让人念头通达啊！”
这一刻，无声无息之间，李泉体内的内力，开始迅速增长并壮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