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梦鱼（五）
最终，在劝说无果的情况下，罗乐乐十分不舍地告别了目前唯一一名不会认为她脑子有病的好朋友，临走前还不忘要去云瑶的电话。
——“要是我再看到那条鱼，就给你打电话呗。”
罗乐乐的理由成功说服了云瑶，开学近两个月，在她的手机通讯录上终于出现了第一个来自同学的电话联系人。
互相存完电话后，云瑶率先提着南瓜灯去挂灯笼，罗乐乐看了眼微信群里组长发的定位，举步走向目的地。
在她身后忽然出现了一道透明的弧形波纹，有几分像大鱼贴着水面游过时荡起的涟漪，但此时的罗乐乐并未觉察到。
“那片鳞，给我瞧瞧。”
云瑶挂南瓜头灯笼的工夫，禹烬打着呵欠走到她身边来懒洋洋开口。
一个塑料包丢进禹烬手中，云瑶继续专心挂灯笼。
“看出什么名堂了吗？”
等挂完手中最后一盏小灯笼，云瑶回过身看向禹烬，这时才发现男人的脸色有几分古怪。
“怎么了？这鳞片有问题？”
云瑶走到禹烬跟前问。
“只是从这片鳞上感知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禹烬笑了笑，“不过这气息的来源绝对不属于鱼类，而是……一条蛇。”
云瑶挑起眉，“这鱼也有蛇尾，说不定是你认识那家伙的后代？”
禹烬失笑，“那家伙不可能有后代。”
因为她永远没机会长大。
“鱼身蛇尾还拥有这股气息，八成也是后天培育的玩意儿——说不定就是用那家伙遗留的东西培育出的新品种。”
禹烬把鳞片重新装回袋中，“我真诚地希望自己猜错了。”
“怎么，那家伙很难搞吗？”
云瑶拿回鱼鳞仔细收好。
“非常。”
禹烬目光放远，阳光落到他眼底，变成浅淡而散碎的金，“她最大的能力是‘吞噬’，且吞噬的目标非常宽泛，从有实体的物品，到无形的东西，譬如说时间、光、热度、人类的五感，所有‘存在’都有可能被她吞噬掉。”
“如果这个拥有她气息的东西也继承了她的能力，那它可比贝曼难搞多了。”
“芝士小蛋糕50个、果酱夹心小蛋糕50个、肉松小蛋糕50个……”
学校超市中，罗乐乐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到柜台结账，除去计划单里本来就有的三种口味小蛋糕，她还多买了许多零食，譬如蛋黄酥、泡椒鸡爪、牛肉干、鱿鱼丝等等。
这么多零食当然不是她一个人吃的，她要带回去给舍友吃。
罗乐乐家里很有钱，但她打小没什么朋友，上小学那会儿起，罗爸爸教她：你把你喜欢的东西送给别人，别人就愿意跟你玩了。
她开始分享各种小礼物，大部分时间是美食，偶尔也会有小玩具，从那时起，她的身边果然有了许多朋友。
——这也是罗乐乐为什么敢把自己看到“脏东西”的经历讲出来，还不怕室友嫌弃自己的原因，她觉得，自己是被室友们“需要”的。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她更希望跟云瑶分享美食与自己的故事。她不是傻子，有些事情小时候不懂，长大也总会懂，也正因如此她才更加肯定，云瑶跟那些人是不同的。
从超市出来，罗乐乐拎着沉甸甸的两大包东西，两步一歇地朝集合地走去。
那道透明波纹依旧不远不近跟在罗乐乐身后，两者间的距离在无声无息间悄悄拉近。
“那个煞笔还没来呢？”
站在集结点的女生嚼着泡泡糖，在糖膜吹破的声音中一边刷着手机一边问，“就买几样东西怎么来这么慢。”
“你问问她到哪儿了呗？说不定又撞邪了嘿嘿。”
另一个女生正跟自己男朋友打字聊天聊得火热，随口说道：“对了，你跟她说牛肉干要沙嗲的，别买成五香的。”
“三儿跟她说。”
第一个女生又吹破一个泡泡，“我刷视频呢。”
“好，我给她打电话。”
第三个女生撇撇嘴，一脸不屑关掉正在看的帖子，从通讯录里找出罗乐乐的电话打出去。
几人身后的小路上，一只手机在口袋中无声震动。
手机的主人沉默许久，并没有接电话，反而转身朝来时路走去。
她与那道透明波纹擦肩而过。
“喵嗷。”
快要走到小路尽头时，一声嗲声嗲气的猫叫从路边冬青丛里传来。
罗乐乐停下脚步，蹲下来冲冬青丛里看。
很快，一只小白猫钻出来，喵嗷嗷地叫着在她小腿上蹭来蹭去。
“好乖啊。”
罗乐乐吸了吸鼻子，把装满食物的塑料袋放到地上，伸手去摸小白猫的脑袋，“以前没见过你啊，是新来的吗？我跟你说哦，你要小心别去东三楼，那边的三花猫可凶了，还有三条尾巴，是个大妖怪。”
小猫甜甜地喵了一声，转头开始扒拉塑料袋。
罗乐乐自嘲一笑，“怎么连你也是冲着吃的来啊。”
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很痛快翻出一包沙嗲牛肉干撕开倒在地上，“喏，给你吃。”
小白猫把鼻子凑到牛肉干上闻了闻，眼底闪过一抹嫌弃，它眼睛转了转，忽然盯上另一个塑料袋。
在那个袋子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蛋糕。
五分钟后，云瑶的手机响了。
来电的是罗乐乐。
“云瑶！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不要害怕！”
电话另一头的罗乐乐显然十分震惊，“我刚刚，被一只猫给打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