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脱离
五指对准面部,深深插了进去,
嘶唰
任立颤抖地将属于鬼灯笼的灵异一片一片扯了下来。
一张似笑非笑的鬼脸终于浮现了出来。
“虽然暂时恢复了,但这只是苟延残喘,不过时间倒是足够了。”
任立面无表情说着,他能感觉到情感记忆宛若蒙尘一般都在不断离他远去,
他动了动身子大步朝着家里走去。
由于一直维持着身上的鬼皮灵异,所以即便遇到零散的鬼灯笼也并没有能够阻挡他多少时间,
不到一炷香时间。
任立已经回到了家里。
大门并未关闭,他推开门进去。
仓库木门开着,微弱烛光从里边透了出来。
任立死寂眼神骨碌动了动。、
他嗅到了一丝熟悉气息。
“娘?”
他试探地叫道。
然后再次加大声音喊了几声,声音回荡在院落里。
但石清和严氏却没有一个人回应。
任立心中一沉,不知道出现了什么变故,
难道鬼灯笼入侵进来了?
任立脸色难看起来,幸亏他还备着另一种脱离这个编织记忆的方法。
要不然就真的麻烦了。
思索着的同时,任立顺着光亮循了进去。
仓库光线昏暗,
一进去他就看见严氏背着他瘫坐在地上,双手呈极其诡异的拥抱姿势,一丝丝光亮从她躯体左右发散出来。
任立面色一动,目色平静,
他已经想到了什么。
“娘。”
任立声音低沉,脚步一动向着严氏走去。
“娘,我是石立。”
哒哒哒。
任立再次出声,伴随着有规律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靠近严氏。
严氏身体终于勐的一颤,缓缓回过头来。
哪怕是任立已经有所准备,也是心里噗通一跳。
严氏转过头来,面对着任立目光,眼神无比空洞。
恍如老了几十岁一样,脸上皱皱巴巴,整个人精神萎缩到了极点。
咔嚓。
她怀里抱着一个鬼灯笼,上半身体诡异地折了过来。
这一幕即便任立承载着灵异,当下也是一瞬间毛骨悚然。
但她空洞的目光只是一动不动盯着任立,
嘴唇轻动着似乎在说什么。
任立耳朵稍稍凑了上前,试图听清楚她在念什么。
“水燕子,月牙状,
穿白衣,带红巾,
空上飞,草上追”
严氏安静地抱着鬼灯笼在不断重复唱着无名童谣,仿佛怀抱中的仍旧是自己懂事乖巧的女儿一样,在等着她哄睡休息。
她疯了。
任立身子收回,内心并没有多少感触,
他一直觉得自己一直是个感性的人,但现在意识在厉鬼的不断冲刷和不断重复死亡之下,情感似乎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都需要时间来进行验证。
“也许,追求厉鬼的道路,这,本就是一条不归路。”
任立想着想着内心莫名有了一丝淡淡的恐惧。
他眼神面对严氏,盯了半天,
终于开口,平淡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哀,回荡在整个房间内。
“将自己沉浸在虚假的世界里,真是可怜而又无助。”
任立目光转移到她怀里的鬼灯笼。
“没有被灵异袭击,那么看来你就是鬼灯笼的承载者了。”
“那你能否告诉我,手背上的鬼灯笼刺青代表着什么。”
严氏像没听见一样仍旧没有反应,依旧反复唱着无名的童谣。
“清儿已经死去,我在想着,会不会,
是你在这其中起了作用。”
此话一出,幽幽声音突兀戛然而止。
咔吱咔吱。
严氏别扭地扭动着头颅朝任立看过来。
任立心中一惊,仔细看了看她眼神泛着空洞的色彩。
心中不由有些失望。
“算了,你也辛苦了一辈子了,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刻了。”
“就让我来帮你一把。”
任立挤出最后一丝意识催动灵异,世界终于陷入了黑暗当中。
活人面孔被灵异基本抹除。
宛若贴上去的诡异脸庞勐然一陷,径直镶嵌了进去,
任立陷入了沉睡,等鬼皮完全取代了他的一切,那么他才真正算得上死亡。
但这并不能脱离记忆世界,所以任立的目的是让严氏醒来,以灵异撬动现实和虚幻中的一丝缝隙。
很快,
无比强大的厉鬼灵异散发了出去,首当其冲的正是严氏。
石家周围院落。
无数个红色鬼灯笼高高低低在半空起浮,好似在等待谁的指令。
严氏面庞迅速变得阴冷下来,骨骼摩擦的声音咔咔响起,她回正身子僵硬地站了起来。
怀里灯笼也微微闪烁似乎在回应着。
就如同一个即将复苏的厉鬼。
“娘,兄长在干什么。”
听着隔壁稀稀疏疏的声音,石清好奇地询问。
“别乱动。”
严氏面容慈祥,用手粘带着水将石清乱糟糟的头发捋湿润捋顺,
然后将自己头发上的木制发簪拿下来,捏住一小小把头发一丝一丝捋直,
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加上环境影响,石清的成长可以说是很凄惨,不过在这个比烂的年代。
很多人家徒四壁穷的都要饿死了。
最起码,他们还活着。
她神色一丝不苟,手下动作很是麻利,很快,两个朝天辫昂扬地撅了起来。
“我家清儿,真好看。”
石清手摸了摸辫子,内心乐得小脑袋摇来晃去,煞是可爱。
严氏眼神笑眯眯挤成了一条缝,内心却想着任立出了神。
儿子醒后一些异常她也不是傻子,当然发现了,
朝夕相处之下她哪能不熟悉最亲近的人,无论是动作神态都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自三天前任立被人从山里抬着回来,如果不是采药人发现他救他一命,可能要被活活冻死。
现在刚一醒来就神神秘秘,说着不知所以然的话语,
“等他结束,就问问这次上山到底经历了什么。”
严氏思绪飘回了现实里,
视线对着石清的方向看去,
她的视线勐然一黯,就连周围的环境也也好似一瞬间阴暗了下来。
明明石清就坐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距离十分接近,
但她总感觉这一步之遥就好似天堑,两者极为遥远。
眼前一切和一幕诡异的场景互相交错着,恰似虚幻和真实在不断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