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别无二致
寒暮烟听到鸦羽的问题，握着毛笔的手顿了顿，眼眸微微颤动，就在鸦羽以为自己就要失业之时，他听见寒暮烟缓缓说道：
“是我的错。昨夜一时激动，竟然忘记他的灵智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我应该及时反应过来的。”
鸦羽默默地听着，寒暮烟的语气中充满了歉疚，以及深深的无奈。鸦羽仿佛看到寒暮烟耷拉着耳朵的模样。
这也太可怜了吧……鸦羽默默叹了口气。他们的王上有多爱那位兔族的公子，他是亲眼目睹的，王上这属实被伤到了心才会做得如此过分。
“不过，莘莘到底是听谁说了这些事？”寒暮烟蹙着眉，用手撑着下巴仔细想着。最有可能的就是瞳玄凤了，可是尘莘一直待在这里，他们是如何碰面的呢？
“王上，您不如先想办法将这件事打听出来，也好跟三殿下解释清楚。”鸦羽涂完药，将小盒子收起来。
“你说得有道理。”寒暮烟垂下眼眸，又向鸦羽询问道，“有碎片的消息了么？”
鸦羽说：“回王上，碎片疑似在南陵落雪山庄里，他们最近发布一则招婿昭告，通过选拔者可获此珍宝。”
“招婿？”
“对，听说庄主要给二小姐柳月天配婿，他们山庄一向慕强，只要那人足够强大，不论出身，他们都愿意招他为夫婿。”鸦羽说道。
“原来如此。”寒暮烟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似乎在思考什么。
“看来，我们必须得去一趟了。”
“可是……”鸦羽有些担忧，若是真被选上……
寒暮烟像是看透他的心思，笑了笑说道：“别担心，到时候我会同庄主说明，我已有家室，大不了到时候再帮柳姑娘另谋夫婿。”
“那尘莘殿下怎么办？要带他一起去吗？”鸦羽问道。
寒暮烟沉默半晌才开口说道：“…我不打算带上他，太危险了。”
“王上……”鸦羽有些犹豫地看着他，迟疑半天，终究开口说道，“您还是问问他的意见吧。”
“……他现在没有记忆，我不想他再受到其他刺激。好了，不要再说了，在他完全恢复之前，哪里也不许去。”寒暮烟握紧拳头，语气决绝。
“……”
鸦羽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他总觉得，这样做不好。他隐约感觉的出，寒暮烟似乎有些保护过度了。
太阳穴跳得厉害，鸦羽觉得有些头疼。
寒暮烟去看尘莘时，满月正忧心忡忡地劝着尘莘。他躲在门口没有进去，侧耳偷听他们的谈话：
“小殿下，再多吃一点吧……”
“满月姑娘，你也是兔族的，那你告诉我当时兔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满月不知道该怎么办，寒暮烟交代过她，不能把真相告诉尘莘，否则尘莘会崩溃的。
“满月……求求你告诉我。”尘莘的语气沾上了哭腔，他不希望看到满月是这个反应，这会让他更加确信兔族的灭亡与狼族有关。
“对不起…可是满月不能说。”满月真地心疼他的小殿下，可她不愿尘莘再次被真相伤害。
“你也不说吗？那好吧！”尘莘气得咬了咬唇，起身就要向门外走去，“我去找寒暮烟问个清楚！”
“殿下！殿下不能出去！”满月想将他拉回来，可尘莘刚走几步腿就软了下来，踉踉跄跄差点摔倒，属实把满月吓了一跳。
“别碰我。”
尘莘躲过她的手，又站起来继续努力向外面走。一只脚刚踏出门，一阵寒风就灌入衣服中，刚刚还热乎乎的手顿时凉了下来。这时，一个人影挡在他面前，凉风再也无法侵袭进来。
“外面冷，我来寻你就好了。”寒暮烟看着说道。
“既然你都听到了，那我也不用再说一遍了。”尘莘扶着门，微微瞪着眼抬头望着寒暮烟。
满月人都傻了，她看着门口的两个人，顿时觉得外面冰冷到极点。这两个主子她是一个也惹不起，她只想赶快逃离这里，避免卷入这场纷争。
寒暮烟看到尘莘的双腿隐约在颤抖，又看到他一只手牢牢抓着门不放，心下了然。
下一秒，尘莘直接被他抱起来，扛在肩上，寒暮烟带着他走进里面。满月见状，赶忙趁着这个缝隙逃离现场，顺便把门重新关上。
“放开我！寒暮烟放我下来！”尘莘不安分地乱动弹，手上的动作也不停，一直捶打个不停。可无论如何，环在他身上的手紧紧不放。
被踢到小腹的寒暮烟忍不住闷喘一声，但他依旧没有将尘莘放开的迹象，反而加快步伐，向床边走去。
等把他放到床上，寒暮烟将桌上的桂圆羹也一并端过来，在尘莘还没来得及骂骂咧咧时，找准时机往他嘴里塞了一勺桂圆。
“你…唔唔唔！！”被迫咀嚼的尘莘只好先把桂圆咽下去再说话，可刚刚咽下去，就被寒暮烟又一次塞了一勺甜羹，简直措不及防。
寒暮烟一眼看到尘莘锁骨处的红痕，又想起来昨夜自己的确做得有些过了，轻咳两声问道：“还痛吗？”
“什么还痛…？”尘莘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可自己说完后立刻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话说到一半儿便不再说了。
“混蛋……！”寒暮烟听到尘莘含含糊糊地骂了一句，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勺粥。
“乖，喝完再说话。”寒暮烟依旧耐心地投喂着尘莘。尘莘无奈，只得一边被迫喝粥，一边瞪着圆圆的眼睛。
“再怎么说，这碗甜羹是无罪的，莘莘觉得呢？”寒暮烟温柔地说道。
“……”尘莘觉得无法反驳，甚至非常有道理，干脆把他手里的甜羹一把抢过来，仰起脖子一口气喝个干净。
寒暮烟看他喝完甜羹，这才放下心来。
“喝完了……”尘莘把碗递给他看，证明的确一滴不剩地喝完了。
“乖。”寒暮烟接过碗放在一边，又拿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边的粥渍。
尘莘没有躲开，只是依旧盯着他看，等到寒暮烟的手离开，尘莘才开口问道：“寒暮烟，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是来和你说，最后一片碎片有了下落，就在落雪山庄里。”寒暮烟说道，“所以这几天我要出去一趟，你就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回来，等到我把碎片帮你寻来，也许你的灵智就能恢复了。”
“我也要去！”尘莘说道，“我们一起去吧，也许我看到碎片能想起来什么。”
“不行。”寒暮烟义正言辞地说道，“正因为你的灵智还没恢复，容易被心术不正之人趁机控制意识，而且此行不易，鱼龙混杂……”
他说了这么多，就差一句“都是为了你好”。
“寒暮烟！”尘莘吼了他一声，有些生气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是有些事情，若非我亲自得知，只是道听途说，我不会相信。”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所以我必须弄明白，兔族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被灭，我的爹娘，我的哥哥和同胞们也不能就这么白白牺牲。”尘莘认真地说道。
“可是我现在在做什么？每天只是待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你要我如何安心等候？”尘莘抓着他的袖子，露出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寒暮烟被他的表情触动，愣了片刻，将他抱入怀中，满是歉疚地说道：“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
他突然觉得，此时的尘莘同当年的自己别无二致……不同的是，尘莘比自己还要坚强，无论是从前在皇宫里还是现在失了忆，他都不肯服输。
“所以，我一定要去。”尘莘坚定地看着寒暮烟。他不相信任何人的说辞，只有自己找到真相，他才能够安心。
“好，那我们一起去。”寒暮烟点点头，在尘莘额头留下虔诚的一吻，“有我在，保你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