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宫变
云明屿转动书房靠墙架子上的花瓶,旁边的暗门便打开了一条缝,刚好够一人侧身过。
云明屿走了进去,随后门被关上。
看着面前摆放整齐的几尊无字牌位,在烛火的映照下,更衬得他此刻的眼神晦暗不明。
在牌位前立了许久,云明屿才离开了暗室,从始至终未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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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在崇西一带起兵造反,一路势如破竹,连破多城,直指京城。北戎也趁机发兵攻占与大邺相壤的城池,战火四起,天下大乱。
皇上紧急下诏让镇北将军云明屿带兵前来支援。
云明屿率兵十万赶往京城。
到京都地界时,云明屿并没有急着进城,而是在城外隐蔽处扎营。
深夜,他披上黑色披风偷偷出了营地,前往不远处的山顶。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云明屿并未回头。
“云将军,”身后的人朝他拱手行礼道。
云明屿转身,眼里略微惊讶,倒没想到麟王会把如此重要的事交给这么年轻的一位将军,也朝他回了一礼,“不知怎么称呼?”
他只简单的回,“姓徐。”
“徐将军,一切可准备好了?”
“放心吧,都妥了。”
“现下,你手中有多少人?”云明屿问。
“差不多十万。”
“够了,庆王的兵到哪了?”他又问。
“已到烁洲,最迟后日就可到达京都城。”
云明屿回了身,又居高临下的看向山下的京都城,“好,那就等他入城。”
事已说完,云明屿却发觉身后的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又转过了身,“徐将军还有事?”
犹豫片刻,他问道:“沧州可还太平?”
想来这徐将军在沧州应当还有亲人,所以才有此一问,“有玄北军和洛将军在,沧州乱不了。”
他微微点了点头,“那就好。”
说完便告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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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带兵入城,一路杀到皇宫,宫中禁军奋力抵挡,可兵力悬殊,还是败了,皇宫乱做一团,皇上被贴身公公宫女护送着躲到后花园一处隐秘的室内。
他发了怒,揪过旁边一小公公的衣领,“朕问你,镇北将军的援军到哪了?啊?”
那小公公吓得连连摆手,皇上又气愤的把他扔到一边,宫女公公跪了一地,大家都瑟瑟发抖,谁都不敢说话。
赵公公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最久,他抬起了头,小心翼翼道:“皇上,依老奴看,您还是先从密道走吧,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皇上瘫坐在椅子上,这出宫的密道就在这屋内,所以他们才躲进了这儿,可一旦走了,就什么都没了,这万里江山真的要拱手让给别人不成。
他还想在等一等,万一云明屿的援军到了呢?可若先来的是叛军
还在犹豫之际,屋外响起了打斗声,皇上立马慌了。
赵公公赶紧起身来到皇上身边,“陛下,再不走来不及了。”
皇上正准备起身前往密道,门就被士兵一脚踹开。
为首的头领看了眼坐在正位上的皇帝,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宫女公公,冷冷道:“想活命的,马上给我滚出去!”
那些公公宫女听后,毫不犹豫的连滚带爬出去了,只有赵公公挡在了皇上身前。
那为首的将军上前,一刀捅入他的腹部,赵公公口吐鲜血,就这么倒在皇上面前。
皇上看着那滴血的刀子,吓得额头冒汗嘴唇苍白。
那带血的刀子正准备刺入皇上胸前时,一支箭从门口射了进来,打掉了那刀。
众人朝门口看去,只见云明屿带着一队兵士立在门口。
皇上大喜,站了起来,“云将军,你终于来了!”
云明屿看向皇上道:“臣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难掩激动,“不迟不迟,刚刚好,云将军,快把这些叛军通通给朕拿下。”
屋内的叛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有些慌。
为首的将军抬了抬手,那些叛军就冲了出去,与云明屿带来的士兵打了起来。
云明屿实力和人数上都占优势,很快,那几个叛军就都被斩于刀下。
云明屿独自进屋,并关上了门。
皇上不解,“云将军这是何意?”
云明屿朝皇上笑了笑,那笑,皇上只觉得瘆人。
“皇上不记得我了吗?”云明屿走近问道。
皇上察觉不对,吓得后退了两步,“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萧淮瑾啊,您真不记得了?”
皇上震惊的瞪大了眼,“萧淮瑾你是萧山的儿子萧淮瑾?你居然没死!”
“是啊,我没死,让你失望了。”
往事开始一幕幕在脑海里重现。
当年的萧家军何等风光,那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为稳固自己的皇位,皇上便把长公主嫁于大将军萧山。
哪知未见过几面的二人,婚后却异常恩爱和睦,那长公主倒成了萧家人。
萧山功高盖主,又有小人时常在皇上面前诋毁萧山,自己的亲女也和萧山一条心,皇上顿感危机,在一次和北戎的交战中故意把军情泄露给敌国,那一战险胜,萧家军折了大半。
本想让这萧山死在战场,哪知他竟活着回来了,皇上便把这通敌叛国,泄露军情的罪名嫁祸在萧山头上,萧家被满门抄斩。
长公主带着当时六岁的萧淮瑾从密道逃出,可还是被禁军追上,最后长公子为护他独自一人引开追兵,也被杀了。
他当时年幼,也很快被追兵追上,逃跑中跌下山崖,追兵料定他一个小儿掉下这深不见底的崖下必死无疑,便回去复命说长公子和幼子都死了。
但好在崖下是一条河,又有崖上树枝的缓冲,他并没有死,被一农妇救起。
虽只六岁,可他心智早熟,自知身上血海深仇,虽娘临死前说过只要他好好活着就好,可此等血海深仇,他怎可能不管不顾苟活于世,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他偷偷练武,然后参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萧家不在以后,剩下的萧家军也被分散到各处,再没了往日的辉煌。有的甚至受不了这份气,弃了军回老家种地了。
没了萧家军,其他国便肆无忌惮来犯,连年战争不断。
云明屿暗暗豢养私兵,还偷偷召集昔日弃了军的萧家军旧人,为今日之事筹谋。
麟王是皇上醉后宠幸宫女所生,那宫女早钟情于他,可皇上对她不过是露水情缘,只那一夜,再没了然后,可她居然有了身孕,她把这事欣喜告知了皇上。哪知皇上对她态度依然冷,没给她任何名分,只派了两个宫女照顾。
就连她生产之时,皇上都未来看过一眼。
母亲是卑微的宫女,麟王虽是皇子,母子俩却备受欺凌,在麟王幼时,其生母就因忧思成疾,病故了,他去跪求皇上见他母亲最后一面,母亲等了他一辈子,可皇上都没去
她就这样望着门口,等着那个不会来的人,睁着眼去了,眼角有泪滑下。
长公主的生母也是个不受宠的妃子,且只她一女,没有儿子,在宫中的处境也不算好,可比麟王确好上许多。
麟王被人欺负时是她帮了他,两人从此关系便近了,宫中众多皇子公主中麟王只认长公主这一个亲人,两个可怜人在宫中互相帮扶取暖,是真正的亲姐弟。
萧淮瑾出生后,麟王也甚是疼爱,时常去看望带他玩耍,所以当他第一次见到云明屿时便认出了他。
备受欺压的麟王早有了反抗之心,加之母亲和长姐之仇,两人便暗养私兵,就为了这一日。
云明屿用剑指向皇上,“萧家满门忠烈,你怎么忍心,要是没有萧家,你未必能坐上这皇位,当真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云明屿的话拉回了皇上的思绪,他看向云明屿,“萧山功高盖主,不得不死,民间早有传言说他萧大将军英明神武,说我这个皇帝庸碌无为,若我再不除了他,被除的人便是我。若你坐上我这个位置,你也会和我一样,自古帝王都是无情的,心软可坐不稳这个位置。”
云明屿觉得可笑,便真的冷笑了一声,“没想到时至今日你竟全然无半点悔意,还把你的不仁不义,昏庸无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你不过就是个阴险歹毒的小人罢了,你这样的人还想得道成仙?简直是白日做梦,你只配下地狱!”
说完便一剑直插他的胸膛,却离心脏的位置偏了几分,“这一剑,是替徐尚书一家刺的,”皇上嘴角渗出了血,双眼通红,什么话也说不出。
而后剑被抽出,又在刚刚的位置偏了几分,直插心脏,重重刺了下去,“这一剑,是为死去的萧家军还有萧家的几十口人。”
皇上口中不断渗出血,他眼睛不断瞪大,片刻后,头一歪,就这么瞪着眼睛倒了下去。
云明屿抽出剑,上面还滴着血,“来人啊。”
立马有两个士兵开门进来。
云明屿取出藏于衣中的圣旨,递给其中一人,“通知下去,皇上被庆王的的叛军杀死了,这是在他身上找到的传位诏书。”
那士兵接过,说了声“是,”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