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抢亲
第二日徐织宁便出府去见了时彦。
在茶楼的雅间,徐织宁抬起面前的茶杯饮了一口,这才看向对面的时彦,“时公子,我想留在沧州,就不跟你回去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意料之中的答案,其实时彦早也猜到了,她不会舍得走的,他终是淡然一笑,“好,若你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都可以传信给我,只要我能做到的,定不推辞。”
“好,”徐织宁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递给时彦,“麻烦你帮我把这些带给老夫人,都是些沧州的特产,还有些药材,对她身子有益的。”
徐织宁本想也给贺书锦带些,叫时彦一同捎去,可一想又太过麻烦他,便就作罢。
时彦接过,“好,那我就替祖母先谢过你了。”
“不过这东西你让老夫人一人知道是我送的就行,我不想再节外生枝让别人知道我在沧州。”
“我知道,你放心吧。”
时彦才离开沧州没多久,阮大人就收到了皇上紧急传来的诏书,说修建摘星楼的银子尚不足,如今又国库空虚,故望各洲节度使相助,而且这一开口就是笔不小的数目。
“大人,我已派人去打听过了,这各洲的节度使的确都收到了相同的诏书,可这其中所要银子的数目,您的却比其他各洲多出许多。”
阮大人把那诏书合上,重重的扔到桌上,“定是时彦那小儿搞的鬼,别让他栽到我手里,不然有他好看的。”
“那大人,这银子”
阮大人扶了扶额,“这圣上都发话了,岂还有不给的道理。”
虽心疼,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只要他还坐在这个位置,这些银子早晚还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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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城,贺大将军府。
贺书锦坐在窗前,看着秋风卷起地上的零星落叶。
她这才想起现在已经是入秋了,好像看到他尸首时就是在这样萧瑟的季节,原来已经一年了。
贺书锦看向搭在窗台上的手,手腕处的两根红绳在衣袖的遮挡下若隐若现。
思绪飘远。
一件披风从身后披上,打断了贺书锦的思绪,她回头,是贺夫人。
“怎么坐在这吹风,小心着凉。”
贺书锦勉强笑了笑,“娘,我哪有那么娇气,你女儿身体好着呢。”
“身体再好,也得爱惜不是。”
“我会的,您不必担心。”
贺书锦看贺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娘,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唉,”贺夫人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中放不下他,可他已经回不来了,我本也不想催你,可你本就因为等他耽误了年纪,你今年已经二十一了,像你这般年纪,好多姑娘孩子都会走路了,你这”
“这上门提亲的你是拒了一家又一家,再耽搁下去,我真怕你要熬成老姑娘了,你爹和我是可以养你一辈子,可我们也不希望你就这么守着回忆孤独的过一辈子吧,娘心疼”
“娘,你帮我挑一个吧。”
贺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相信娘的眼光,你就在这上门提亲的人里帮我挑一个,这婚,我成。”
反正不是他,那嫁谁都一样。她若不嫁,爹娘都不会安心,她不想再让他们操心。
这么久,贺书锦终于答应成婚,贺夫人原本该高兴才是,可看着贺书锦此刻无半点生机的脸,贺夫人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成婚的日子定在十月初八,宜嫁娶。
贺书锦写信告知徐织宁,只是她不能入京,而且路途遥远,婚事定得仓促,只怕她收到信时吉日已快到了。
这婚宴自是来不了了。
这日,将军府上挂满了红,一派喜庆之色。
坐在妆台前的新娘却未露半点笑意,与周围的喜庆格格不入。
红色喜帕缓缓盖下,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贺书锦庆幸有这红盖头,她不必在众人面前强颜欢笑。
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接亲的队伍来了,喜婆牵着她,她像个提线木偶般在别人的指令中完成那些繁琐的仪式。
最后拜别双亲,贺夫人早已哭成泪人,她后悔了,何苦非逼着她嫁人,如今这样,谁都不开心,可现在后悔又有何用。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贺书锦的背影渐渐走远,然后哭倒在贺将军怀里,一身征战沙场的贺将军此刻也红了眼眶。
贺书锦上了轿,眼泪才掉了下来,她拿手中的喜帕轻轻拭去,外面越是热闹,她心里越是空得厉害,像不能呼吸一般。
她只得闭上眼小憩,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喜轿一阵晃动,然后停了下来,正闭目养神的贺书锦身子也跟着一晃,她伸手扶住了两边才稳住了身子。
“你是何人?”
她听到外面有人质问,应是她未来夫君的声音,想来可笑,她都未见过那吕家公子,就答应了嫁他。
前方的路被人拦住,那人一身黑衣,带着面具,骑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上,有风吹起他的衣角,虽看不清他的脸,可他周身的气场骇人,让人莫名有畏意,就连走在最前头的新郎官的马儿都嘶吼着退后了两步。
见那人不回答,新郎官虽有些害怕,可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而且他可是吕府的大公子,料他不敢如何,遂又有了几分胆气,再次大声道,“还不快速速让开,你可知这是何人的接亲队伍。”
那人还是一动不动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也未发一言。
吕公子有些急了,“你到底想干嘛?”
“抢亲。”他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像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而非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接亲的众人皆面面相觑,这怎么还能遇到抢亲的,他们中大多都只是仆从丫鬟并不会武,这吕公子也是个文人,来与他接亲的亲朋也大多是文人,这突然冒出个抢亲的,一看就身手不凡,他们怎能不慌。
唯独喜轿里的人听到这两个字时一愣,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怎么可能?贺书锦掀开盖头,脸上满是震惊。
“大胆狂徒,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你竟敢如此猖狂,你可知我是谁!我告诉你”
吕公子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人的目光看向了他身后,他也跟着回头,只见轿中的新娘早已掀开轿帘钻了出来站在轿前,头上的喜帕也拿掉了。
两人四目相对,哪怕他戴着面具,贺书锦也能认出他那双眼睛。
黑色的骏马奔跑起来,众人只得纷纷退让开来,贺书锦就这么呆呆盯着朝她飞跑而来马背上的人儿,在经过她身旁时,他伸出一手拦腰抱她上马,而后策马离开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