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送银子
入了冬，天越发冷了，每日早起，徐织宁只感觉是受刑。
她不想离开那温暖的被窝，可没办法，她如今的身份是丫鬟，之前因为要研制火器，云明屿只让她早晚去伺候，可如今已经不用她研制火器了，云明屿也没叫她做多余的活儿，还是只让她早晚去伺候，这已经是恩赐，她怎可再偷懒。
冬日天亮的晚，却黑得早，徐织宁拉开卧房的门，寒风灌了进来，虽穿得多可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抱紧了胳膊。
外面天还黑得很，暖冬递来了灯，“小姐，外面冷，要不披件斗篷吧。”
徐织宁看向暖冬回以一笑，“披着斗篷如何伺候主子更衣洗漱，没事，这儿离将军住的地方也不远，到屋里就暖和了。”
暖冬还是满脸心疼，“小姐，要不你和将军说说，这冬日便由我早起去伺候吧，这么冷的天儿，小姐您日日要早起去伺候，奴婢实在是”
徐织宁打断她的话，“无妨，我没那么娇气，只是冬日冷，我确实有些贪恋被窝，不过起来了也就好了，不说了，我要先走了，不然一会儿将军该醒了。”
说完徐织宁就掌着灯往外走去。
到时，屋里还漆黑一片，徐织宁不知道是自己来早了，还是天冷了云明屿也贪睡了。
在屋外候了一会儿，徐织宁就感觉手脚冰冷。
屋内的灯亮了起来，徐织宁听到脚步声，而后卧房的门被拉开。
看着脸都冻得发白的徐织宁，云明屿微微皱眉，“等很久了？”
徐织宁摇头，“没有，就一会儿。”
说完又道：“将军，奴婢这就去帮你打水。”
徐织宁刚转身准备去打水，却被云明屿阻止，“不急，先进来吧，外面冷。”
云明屿发话了，徐织宁只好跟着他进了屋，屋内燃着炭火，暖和如春。
云明屿忽然回身站定，徐织宁也跟着停了下来，他伸手握住了徐织宁未掌灯的那只手，“怎么那么冰？”
徐织宁低着头，脸微红，如实道：“外面有些冷。”
“这沧州在北地，不像中原，你刚来确实会不太适应。”
的确，这可比京都冷多了。
云明屿放开了握徐织宁的手，继续道：“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冬日我也懒得早起练功了，以后你就不必早起来伺候了。”
徐织宁心中大喜，那可真是太好了，但她面上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如常道：“那将军日后几时起？我也好过来。”
“不必了，以后早上你都不用来伺候了，等天气暖和了再说。”
徐织宁没有推拒，承了他的好意，毕竟这大冷天的早起，确实挺折磨人的，将军府这么多丫鬟，他自会找别人伺候。
徐织宁朝他施了一礼，“多谢将军。”
徐织宁抬头，“那我现在去给将军打水洗漱吧。”
“不用了，现在还早，你回去再睡一会吧。”
“来都来了，今日还是我伺候将军洗漱吧。”
说完没等云明屿再说什么，徐织宁就转身出去打水了。
-
“将军真这么说？”听到这个消息暖冬比徐织宁还高兴。
“自然是真的，以后你也可以多睡会儿了，不必早起来伺候我。”
暖冬不开心的皱了皱鼻子，“小姐，你可冤枉我了，我开心可不是因为我自己，我是为小姐高兴呢，这大冷天的您每日早起不知道我多心疼。”
“是是是，我自然知道你是为我高兴，可不会冤枉了你。”
暖冬这才笑了，“那小姐，现在还早，您是想再睡会儿还是打算用早点？”
徐织宁捂嘴打了个哈欠，“再睡会儿吧，我还困呢。”
“好，那我帮你去铺床。”
徐织宁点头。
躺在暖和的被窝里，不一会儿徐织宁便沉沉睡去了。
-
北地的雪可不比京都，京都的雪很温和，甚至很多文人雅客踏雪吟诗，煮茶赏雪也是常有之事。
可北地不同，这的雪夹杂着凛冽的风，似刀子般寒冷刺骨，这也是徐织宁第一次体会到这沧州的偏远荒芜。
徐织宁和意秋一起去了宁记，一路上看到许多流民，好似那年的京都城，不，应该比那时的京都城还要多。
“沧州一直是安稳之地，为何一下多了这么多流民？”徐织宁问身旁的暖冬，毕竟她整日在外面做生意，肯定比她知道的多。
“小姐有所不知，这冬日天气恶劣，庄稼收成锐减，可这苛捐杂税却分毫未减，老百姓辛辛苦苦种植庄稼，莫说吃饱了，到头来却还不够交税的，很多百姓因此干脆地也不种了，就这么带着一家老小出来乞讨，起码不用担心这税款从哪里找来交，所以才多了这么多流民。”
徐织宁感概，“这天下怕真的要乱了。”
“是啊，好在小姐您如今在将军府，不管这天下乱不乱，云将军也会护小姐周全的。”
她的确该庆幸遇到了云明屿，若没有他，这天下若真的乱了，她一个独身弱女子，还有这样的美貌，还不知道要在这乱世遭遇什么。
“意秋，你到账房取些银子出来，我想搭个粥棚，帮一帮这些可怜人。”
意秋知道小姐心善，便没多说什么，答应了。
没几日，徐织宁的粥棚子就准备好了，还是老样子，白粥和白面馒头，还准备了些冬衣，毕竟徐织宁就是卖衣服的，准备些冬衣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暖冬意秋还有楚亦都来了粥棚帮忙，排队的难民一眼望不到尽头。
领了吃了的难民连连向徐织宁道谢：“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徐织宁都是回以一笑，“不必客气，快些吃吧，不然一会凉了。”
云明屿乘马车回府，一旁的煦风忽然道：“那不是宁姑娘嘛。”
云明屿也掀开帘子往外看去，果然见徐织宁站在粥棚内给难民施粥，楚亦就站在她身旁帮她，很是体贴周到。
“人们都说城南有位仙女，不仅人长得极美，还有一副菩萨心肠，没想到说的竟是宁姑娘。”煦风看向云明屿道。
云明屿的眼睛却一直未离开过徐织宁，“她还真是特别，本是个视财如命的，却又愿意把自己的钱财拿出来救济难民。”
煦风也道：“宁姑娘是个心善的。”
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完全看不到徐织宁了，云明屿才放下帘子。
他吩咐身旁的煦风，“你明日去账房取些银子给她送去。”
“是。”
第二日，煦风取了银子送到了徐织宁租住的宅院。
门被叩响，是暖冬开的门。
“你怎么在这儿？”
门口站着的人是煦风，暖冬很是意外。
煦风看了眼脚下的箱子，“是将军让我来给宁姑娘送点东西。”
暖冬侧了身给煦风让路，“进来吧。”
煦风弯腰抬起地上的箱子进了门，暖冬关上门也跟了上来。
“这是？”徐织宁看着煦风放在地上的箱子疑惑问道。
“这是将军叫我送来的，他知道你最近在给难民施粥，这也是将军的一点心意。”
既是给难民的，徐织宁自不会推拒，毕竟这么多难民，不是她一人之力就能帮过来的。
“那我替那些难民谢过你家将军了。”
煦风拱手向徐织宁行了一礼，“姑娘客气，将军才该谢过姑娘才是，他身为朝廷命官，救助难民本是分内之事，姑娘你才是真的大义。”
“我不过也是尽些绵薄之力罢了。对了，麻烦你跟将军说一声，我这几日要在粥棚帮忙，就暂时不回将军府了。”
煦风又行了一礼，“姑娘放心，我会跟将军说的。东西已送到，若没什么事，我便先告辞了。”
现在已是晚膳时辰，徐织宁留他用膳，“若没什么急事，不妨留下一起用膳吧。”
煦风有些犹豫，他的确想留下用膳，毕竟他还想和暖冬多待一会儿，又怕将军怪他半天不回去。
“这是不是太麻烦了。”
“不麻烦，添双碗筷的事。”
“那就麻烦宁姑娘了。”
徐织宁对着煦风一笑，而后看向门外候着的暖冬，喊道：“暖冬，先带煦侍卫下去休息，再吩咐楚亦多做两个菜。”
说话期间暖冬已来到徐织宁面前，她朝徐织宁施了一礼，而后回了句：“是。”
又看向一旁的煦风，“你跟我来吧。”
煦风又朝徐织宁拱手行了一礼，这才跟着暖冬出了门。
两人并肩走在院中，谁都没有说话。
“是将军府的饭菜不合胃口吗？怎么想起留下吃饭了。”暖冬故意问。
“我这不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吗。”
听到满意的答案，暖冬忍不住笑了，脸也微微红了。
家里来了客人，徐织宁自是要拿出美酒招待的，但想着煦风的身份确实不宜喝醉，就只给他喝了一杯，不至于醉了。
冬日天黑得早，煦风回到将军府时天已经黑了。
见书房亮着灯，想来将军应该在里面，煦风推门进去。
“将军，”煦风拱手朝云明屿行礼。
只是这一开口，云明屿就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云明屿停了笔，“喝酒了？”他问。
煦风自知自己懈职，有些心虚，“喝喝了一点。”
“在哪喝的？”
“是宁姑娘留我用晚膳”
云明屿这才抬头看向煦风，他这么晚才回来，还喝了酒，原来是留在那边用膳了？云明屿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东西该他亲自去送的。
煦风已经做好了被云明屿责罚的准备，毕竟他确实懈职了。
“她可有说什么？”
“啊？”没等来责罚的话，煦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抬头见云明屿已有不耐之色，煦风忙道：“宁姑娘说她这几日要到粥棚帮忙就暂时不回将军府了。”
“嗯，那你找两个身手好的侍卫暗中保护她的安全，最近沧州城内不太平。”
“是。”
徐织宁和意秋在清点云明屿送来的银子，把它记在帐上，这银子花在哪了心里可得有数，钱的事可不能糊里糊涂。
暖冬送了茶点进来，“小姐，还没清点完呢？”
她把茶点放在一旁的桌上，“我给你们做了夜宵，是梅花糕，不然先吃些东西再忙吧。”
“快好了，等忙完再吃。”徐织宁回道。
暖冬放好茶点走过来一起帮忙。
清点完后意秋感叹，“小姐，这云将军还真是位好将军，他送来的这些银子可不少。”
“是啊，这云将军不仅是位好将军，对我们小姐也很好呢，前些日子天冷，将军说天冷了他也不早起练功了，叫我们小姐早上不必去伺候了，可其实啊，他每日都还是按时早起练功呢，不管多冷的天都没断过。”
徐织宁记账的手一顿，抬头看向暖冬，“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啊小姐，您还不知道吧，这将军估计是知道冬日冷怕您早起冻着了，才故意那样说。我也是和府中下人们闲聊才知道的这事。”
“那他每日起来，都是谁伺候他更衣的？”徐织宁问。
暖冬摇头，“这我就不知了，也没见他传唤过旁人啊，兴许是将军自己更的衣。”
意秋适时打趣道：“想来，这位云将军，除了我们小姐，怕是不愿让旁人帮他更衣。”
徐织宁一记眼神过去，意秋赶紧闭了嘴，却与暖冬相视笑了。
虽不让她们说，但徐织宁不得不承认，她现在心中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