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追忆：日月前事
想必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天上的意志在大地上还未拥有形态。
旧世界的主人们仍拥有自己的王国，这些旧世界的主人们便是龙。
鸽子衔枝之年，世界迎来焕然一新，因为永恒的原初到来，‘祂’便是真王。
原初的那一位隔绝了「宇宙」和「世界的缩影」，并创造出了发着光的影子。
影子的数量是四。
包括法涅斯，或者原初的那一位在内，数字就成为了‘五’。
生之花、死之羽、时之沙、空之杯、理之冠。
于是，原初对祂，对度量死亡的那一位，对生的反面，对祂说：
『龙王是有罪的』
龙是受世界宠幸的族群，龙王是元素的顶点，它们生来就是被偏爱的物种。
它们占据支配着世界上绝对的资源，在这片大地上却被视作理所当然。
生物匍匐且跪拜，对龙献礼而谄媚，永远朝着‘龙’而进化的它们，永远也失去了‘可能’。
生物被龙所受限，永恒地停止了‘变化’，这就是原罪。
而那些大王，世界上仅仅只有七位的大王，对此并无意见。
于是，‘祂’对祂们说：
『要制定一套神圣的规划』
让所有生灵都品尝果实，把世界的财富，分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生灵。
如有饥馑，天上就落下食物与甘霖。
如有贫瘠，大地就生出沃土与矿藏。
如有忧郁，高天就以声音回应答疑。
如此这般，‘祂’说：
『我便会欢欣』
因此，祂选择去做了。
影子的数量是四，而祂便是其一。
被塑造的‘灵魂’，从零成形的‘记忆’，此后高天之上唯有四份的‘神格’。
此既是报偿，自己背负了这份命运，理应帮助‘祂’实现‘愿望’。
于是，创世之初的大战开始。
原初的那一位和影子，开始和旧世界的主人们，七位恐怖大王开战。
祂并非生来就拥有那般的权能，也并非从一开始就是日后高天之上的执政。
在旧世界的龙王面前，影子最初不足为患。
但可怕的是，就像生命为了把原初的胎海水留在体内而长出血管，‘进化’是生物的本能。
通过以自身为诱饵分析漏洞和失策，祂的下一次攻势永远比上一次更加凶恶。
直至，冬天埋葬了火、夏天沸腾了海。
七位大王全部被打败，七个王国全部对天上俯首称臣，如是，原初的那一位大王开始了天地的创造。
是法涅斯吧，和肩负创造生灵使命的统领开始整顿生态。
飞鸟、走兽和水鱼，花草、树木和心脏。
就像蜥蜴的白骨化作黏泥，天鹅于其中就此诞生。
最后，就是生灵，人为之出现。
大洋和大海接纳了反叛者和不从者，而大地是生灵的。
生物和生灵相同，但根本全然不同。
祂自然知道
在‘祂’所拥有的异界知识里，祂杀的数量明明比恶魔还要少。
可恶魔去了地狱，而祂上了天堂。
故事和语言本就由胜利者来书写，‘祂’的话语里究竟掺杂了多少的欺瞒。
但这些都无所谓。
所以，当前朝的逃亡者自世界之外取得否定世界的力量，妄图反抗外来者定义的秩序时
祂只是漠然地看着它，然后说出它的名讳：
“尼伯龙根。”
在那套『神圣规划』里，世界不再需要由蜥蜴定下的规则。
指尖勾结无比细微的丝线，兴许共振还会发出美妙的声音，祂淡声发出陈述：
“请你去死。”
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战爆发，天也倾颓，地也崩裂，整个世界几近崩毁。
生命是会循环的，即使知道这一点，祂还是希望闹剧早点结束。
从哪个角度来看谁都会是凶手，因为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那么，便用灵魂去记住挥出‘屠刀’的是谁，如你所见，我估计才是‘主犯’。
我从不因为罪孽与冤魂去渴求审判来赎罪，也不会因为职责和高权去审判其他任何。
若以『审判』来对待我，我则回以同样敬意的『审判』。
如是公平。
在那场复仇的大战中，漆黑的虚无终究不敌原初，但僭位者受到重创，包括祂也一样。
由‘祂’与后来者去镇压、调服世界的不甘与悔恨，幽蓝的尖钉去愈疗那个脆弱而千疮百孔的世界。
祂选择了另一条路。
将身陨的龙王从世界之外取得的知识全部收入体内，祂还没有深思，身体就已经去做了。
这想必就是‘报偿’吧。
祂是‘祂’的影子，而祂帮助‘祂’实现愿望，这符合报偿的定义。
这是一条孤独且漆黑得看不见底的路。
祂本身就受了重创，再加上这些世界背面的力量，永远醒不过来祂也别无办法就是了。
但世界会发生改变。
祂在心里对自己默念。
有人巴不得祂下一秒就死去，但祂还是有那样的期许。
也许，世界应该会有更多的可能性。
祂的那位同僚跟祂提起过，生命正是因为短暂才更有价值。
并非循环的，是独一无二、无拘无束的生命体。
随后，祂向自我意识投出浅浅的目光。
那里已经构建出螺旋状的天梯，深渊的漆色没有尽头，疯狂而低声的呓语在幽邃的长廊与之相伴。
祂保持缄默，随后孤身走入了意识斡旋的至深之处。
那时，祂已经听不见由祈祷汇成的哀歌，人们听不到来自天空岛的启示，神的使者也不在人当中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