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月，试探
“这是什么？”宋南好奇询问。他不奢求得到答案，只想抒发一下疑惑，免得憋成精神病。
没想到少年听到后仍旧回答了他的问题：“这是印记。只要烙上印记，他就是我的奴隶。”
“不过……”他顿了顿，神情有些许苦恼，“只是不知道他能使用多久……”
宋南垂眸，静静站立于他身侧，没有再提出疑问。
少年默默瞥了他一眼，见他毫不在意的模样，颇为可惜地撇撇嘴，但也没想着继续透露信息，带着他走向今夜村子中最特殊的一间屋子。
————
宋南顿住，瞪大眼不敢置信，直至走到房屋前才确定眼前这间屋子仍开满了白玫瑰，不过玫瑰们皆将花瓣闭合，静悄悄地趴伏在屋子周围。若不是视线牢牢抓捕住它们，他根本无法察觉到它们的存在。
他微愣，转头环顾四周，发现除了这里，其他地方的花早已转变为黑色……就连……忽然，他瞳孔骤缩，诧异地凝视雕像手中的那株玫瑰。它不知何时染上了点点黑斑，且黑斑正迅速扩大，慢慢侵蚀着它的花瓣。
少年察觉到他的异样，视线跟着他的方向落在雕像上，瞬间明白他的惊讶从何而来，不由戏谑道：“嗯？怎么提前开始受到污染了？我还没动手呢。”
宋南颦眉，脑海闪过之前纯白少年触碰他时指尖出现黑色的画面，还有进入森林，他牵住他手后发梢处晕开的淡淡漆黑……
他收敛神情，好奇地看向少年：“它被污染了会怎么样？”
少年歪歪脑袋，佯装思索一会儿，单纯笑道：“可能……会消失吧？”
他心情愉悦地低笑起来，不再犹豫，抬手轻轻敲击面前与其他房子相比显得牢固许多的木门。
“扣扣扣”
房屋周围安静守护的白玫瑰在听到敲门声时陡然绽放，紧接着花心中的荧光迅速交融扩大，悬浮于半空，在房屋周围形成一个透明的保护膜，瞬间将聚集在附近的黑玫瑰和少年的手弹开。
少年看着焦黑的指腹，不屑地轻笑出声，随即招呼黑玫瑰猛烈冲击保护膜。
“砰！砰！”
玫瑰们一触即保护膜，保护膜就散发出淡淡白光，如苍耳一般附着于它们的花瓣上并迅速蔓延开来，将它们转化成纯洁的白玫瑰，可就在它们打算回头进行抵抗的时候，后方的黑玫瑰便抵达跟前，不顾旧情缠绕而上，无情搅碎白色花瓣，挖出隐藏在花心中的纯白光团一口吞尽，随后继续冲击保护膜，如此不断循环。
黑玫瑰如浪潮般一层接着一层。保护膜能量雄厚，但每转化一次玫瑰就要分出一些能量，随着时间愈来愈久，迟早会被攻破。
屋内的人显然想到这一点，不再坐以待毙，悄声打开木门。
“吱呀”
纯白的少年立于门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保护膜外站立的两人。
宋南愣怔，即使心中早有答案，可当真的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仍是忍不住感到惊讶。
他不动声色在两人之间观察，发现两个人虽然长相一样，身段一样，甚至连声音也分毫不差，但就是能在除了发色眸色这种简单明了的外形差距外清楚分辨出两者的区别。
一个气质冷淡，清冷如天边皎月，浑身也充斥着一股圣洁，让人不敢也不愿靠近，另一个则性情乖戾，看似天真无害，嘴角总擒着笑意，实则笑意不达眼底，隐隐有阴冷若隐若现，那潜藏在深处的戾气随时可能喷涌而出，使其眉宇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急躁。
少年没注意到宋南的观察，也可能他并不在意，只牢牢盯着白发少年，招呼黑玫瑰们停止攻势：“早点出来不就好了？现在消耗了这么多能量，之后你还能挺几天？”
白发少年沉默不语，视线略过他，定格在宋南的脖颈处——原本覆盖在白皙皮肤上的碍眼的红痕和红疹消失了。
他眸光微闪，浅灰色的眸子对上那双漆黑如墨，含着戾气的眼：“你把他照顾的不错。”
少年听闻眼中狠厉更甚：“他是我在我的地盘捡到的，照顾他是应该的。”
白发少年点点头，继而漠然询问：“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把他带到这里？虽说你的优势在于晚上，但要是‘他’出现，你还是挡不住的。”
少年眉头紧蹙，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现在是你我之间的博弈，‘他’不会违反规则提前降临。”
白发少年神色淡漠，对他的话不予认同：“连你我都能提前进入局中，‘他’为什么不行？”
少年抿唇，眉眼中多了一分凝重，偏头看向满是疑惑之色的宋南，而后回正脑袋，罕见地没有反驳他的话：“确实有可能。今晚是我的失误。反正也没有继续出手的打算，不如你和我一起陪小猫吧？”
白发少年面无表情回应：“他可以进来，你不行。”
少年眼神不善，周身黑玫瑰蠢蠢欲动：“他是我的！”
白发少年听闻，并未反驳，而是恹恹地垂下眼睑：“我不可能放你进来。”
少年轻“啧”一声，胡乱揉弄自己的头发，没过一会儿，他用力踢向保护膜，将透明薄膜上好不容易恢复的些许荧光踢散：“行。我会在阳光来临前带走他。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介意加快博弈进程。”
白发少年点点头，后退一步让出一条路，示意宋南进屋。
宋南顿住，不自觉看了眼少年，见他没有反对，缓步上前走向白发少年。
就在他即将踏入保护膜时，少年轻声开口：“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丢下属于你的花。他不会碰你，你不用担心他会对你动手，但那些杂物可控制不住本性。”
他说完恶劣大笑起来，转身走向村子的另一边。黑玫瑰们并没有全部跟他离去，而是留有一些趴伏在小屋前，在保护膜重新变回白玫瑰后也没有做出任何应激反应，只是略显别扭地往前挪了挪，尽可能离它们远一些。
白发少年沉默不语，静静等待他走进房屋，随后无声关上木门。
……
宋南坐在床边，看着站立在不远处注视他的白发少年，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不知该不该开口提出疑问探究他们刚才说的那番话。
“你可以叫我月。”白发少年发觉他的局促，率先开口。
他似乎想缓和一些气氛，没曾想清冷的语气反而让他更为担惊受怕，像是被主人家临时寄养到别人家的小猫，拘谨地窝在角落不敢动弹，好不容易鼓起点勇气开始熟悉，但只要稍稍来点动静就能把他重新逼回角落，睁大水汪汪的眸子观察来人。
“你怕我？”月浅灰色眼中划过一丝不解，“为什么？我们之前不是相处过吗？何况你和他相处的就很好，为什么和我就……”
他情绪罕见地有些激动，似乎想上前抓住他，却又在半空停滞，颓废地放下手。
宋南歪歪脑袋，扫过他苍白的手腕，在白净宽松的袖口下，好像有黑色一闪而逝。
他眨眨眼，放在身侧的手不动声色捏捏腕上缠着的属于他的玫瑰：“我不怕你啊。”
“那你为什么……”月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宋南仰头同他对视，蓝色眸子在玫瑰微光的照耀下映出他的面容：“你想要什么样的相处模式？”
月瞳孔微缩，浅灰色的瞳孔中同样倒映出他的样子。
那总能惹人沉醉的蔚蓝中渐渐浮现一层淡淡的玫瑰红，似夕阳落在海平面，飘出梦幻的瑰色。现在，这抹绚丽被浅灰捕捉，只一瞬便为清冷淡漠的色彩侵染占据。
“我……”月脸颊染上些许绯红，痴痴地注视他，“我想接近你，像戎一样。”
宋南面露天真，看着他一步一步接近自己，看着黑色逐渐蔓延上他纯白的发梢，伸出一只手粲然道：“可以哦~我允许你靠近我。”
月瞳孔微缩，不自觉咽了口唾沫，伸手欲握住他的手，可就在他将要触碰到之时，宋南又猛然收回手。
他愣怔，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
宋南垂眸，敛下眼中的色彩，再次抬眸，瞳孔已重新归为蔚蓝。接着，他身体微微后仰，单纯地看着黑色迅速消散于发丝间的月。
月陡然回神，惊觉他和宋南之间的距离已缩减到如此之短，便立即直起身后退到窗边。他低垂眼眸，神色有些不自然：“抱歉，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靠近你……我不会伤害你的。”
宋南点点头，凝视他的眼中满是无条件的信任。他站起身，往前行走几步，伸出手：“我叫宋南，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
月浑身僵硬，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他白皙的手上。
纤细的手指光滑如上好的羊脂玉，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出他的手感该有多么的软绵，更何况那脆弱的关节处还透露着淡淡的粉，轻易能勾起人内心的破坏欲，想要让他更红一点……
月瞳孔微缩，察觉到内心的躁动，立即偏移视线不敢看他。他喉头滚动，红艳着脸颊轻声言道：“我想和你交朋友，但很抱歉我不能碰你。”
宋南闻言窘迫地收回手，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月顿时有些慌乱，企图挽回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累了吗？需不需要休息一会儿？”
他手指捏紧袖口，淡淡开口：“夜晚还长，等戎出现带你走应该还有好几个小时。你要是困了，可以在我的床上睡一觉，等他来了我再叫醒你。”
宋南捏捏玫瑰花茎，微笑着回应：“好，谢谢你，月。”
月耳尖潮红，低垂眉眼轻应一声，仿佛害羞到极点，声音轻的一下就被风吹散。
宋南嘴角含笑，小心翼翼爬上狭小的木床，钻入单薄的被褥中细细调整姿势，可床实在硌得慌，他无法，只得抓住被褥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在下方垫了一层被褥的情况下才觉得没有那么难耐了。
他双手扒在被褥边缘，将其往上拉了拉，盖住口鼻，随即艰难由平躺改为侧躺，用蓝色的眸子幽幽凝视窗边减缓些许羞意的月。
月如有所感地侧过脑袋，对上一双满是探究的眼后，轻声询问：“怎么了？”
宋南微微皱起眉，像是纠结很久后仍是忍不住想知晓答案那般提出疑惑：“你和戎关系不好吗？还有那个‘他’，‘他’是谁？”
月顿了顿，并未立即回答，而是先用浅灰色的眸子注视他许久，直至盯得他头皮发麻后才进行回应：“我和戎有着世间最亲密的关系。出于一些原因我们被困在这个村子里。如果我们要出去，就要使用特殊手段。”
“在我们离开这里前，我和他会受到规则的限制。这个我不方便透露给你，但是你可以自己去发现。”他说着，轻叹一声，没有什么起伏的眸中出现散不去的忧愁，“至于‘他’，我也不是很清楚，甚至连‘他’的身份，‘他’是如何出现的也不知道……”
月语气平和，可莫名就是让人觉得严肃：“村子里无人真正见过‘他’，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并且，‘他’是不可抗拒的。当‘他’出现，一切希望都将不复存在。”
宋南愣怔，没料到连他们也没见过“他”。
他眉头紧蹙，更为好奇“他”的存在，可当他产生引出“他”的想法时，心脏会陡然加快跳动速率，巨大的恐慌倏时席卷脑袋，把他的脑子冲击成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月发现他呆滞的眼神，不免有些担心：“宋南，你怎么了？”
宋南眼神恍惚，甩甩晕乎乎地脑袋：“嗯？我好像有点困了。”
他眨眨眼，心想确实有些困，可这困意像是突然涌现，毫无预兆地钻入脑海，逼迫他沉沉睡去……
月指尖微颤，见他闭上眼，呼吸逐渐均匀，犹豫再三终是上前几步走到床边，俯身缓缓靠近，伸出手欲触碰他的脸颊，可过了许久，他也只是堪堪将指尖悬在上方，循着柔美的线条描绘他的面容，最后摘取一朵纯白玫瑰放在枕边，起身重新回到窗前随时应对突发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