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原来你喜欢13号这样的？”
路易醒来第一句话，就呈现了他与众不同的脑回路。卓喻听着他沙哑的声音，感觉此人行将就木，一时懒得跟他计较。
他对身体状况也好似毫不关心，顶着一身骨架子，自己爬起来倒了杯水喝，卓喻和柏止冷眼旁观，没想到他还能得寸进尺。
“卓喻学长，怪不得你谁也看不上，竟然好这口？13号的那儿是金属的吗？你被他弄得是不是格外爽？呃——”
柏止冰冷的右手提着路易脖子，路易也不挣扎，就咧着嘴呼哧呼哧喘气，摆出疯疯癫癫的笑脸。要不是他们刚把人从地里□□，柏止很可能已经掐死他了。
“别肖想他。”
卓喻不受他挑衅：“这会儿又一副不怕死的样子了？刚才何必向我求救。”
“咳！咳咳……”路易被柏止嫌弃地丢下来，窒息和虚弱让他剧烈咳嗽：“哈，怕死有什么用，恐惧只会让人少享受几秒罢了。但是谁会想死呢？”
“哎，你们都搞到一起了，我这房子不错吧，不来试试？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一点威胁也没有，死之前就想看看卓喻学长被人上的模样。13号，你会弄哭他吗？他躺在你身下的时候，肯定特别招人疼吧？”
柏止受不了这人用下流的目光盯着卓喻，一边一下，把路易两只眼睛都揍青了，他控制了力道，但路易还是很快变得鼻青脸肿，最后一点惺惺作态的贵公子样子都没了，像根竹棍上戳了个猪头。
这狂徒的话确实很冒犯，换在以前，卓喻可能会报复，但柏止并没有被路易说得动摇，而是第一时间就冲出来维护自己，这让卓喻感觉很新鲜。其实一直以来，他总是保护别人的角色，到了遴城后，突然有了这么一个回护自己的人，让他挺受用的。
所以路易仍旧没能在卓喻脸上看到羞赧、耻辱、愤怒之类的情绪，反而从只能睁开一条缝的眼睛里看到，卓喻把发怒的银发改造人勾过去倚着，轻飘飘地说道：“是啊，柏止他弄得我舒服极了，改造人好啊，我怎么要他都能满足我，又听话又带劲。你们这种人，真是完全不配跟他比呢。”
一番话把另外俩人都说得脸红了，柏止是羞红的，他们明明都没有做过什么，明明是卓喻在信口胡诌，可柏止白皙的脸皮此时已经像是熟透的番茄，不由地跟着卓喻的描述去想象。他无助又难掩激动地看向卓喻，收获了一个调侃的笑容。
纯情的家伙逗起来真好玩。
而另一边的路易却是愤怒又嫉妒地红了脸，不但没有刺激到卓喻，反而被他轻描淡写地贬低，这两人还旁若无人地眉目传情。路易看着自己怎么也得不到的人，用截然不同的笑脸冲着别人，梗着脖子气到无语。
“行了，别耍你那些花花肠子。我们好歹救了你一命，说点有用的，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如果每一个天使转化为怪物的时候，都像这样折腾一遍，遴城早就动乱了。所以路易要么是体质特殊，要么是遇见了什么事情。
路易找不到乐子，又受了一肚子气，终于颓丧地委顿下去：“有个声音让我‘回家去，别再出来’，我就回来了。之后，又有个声音跟我说‘来’，但这不是不让我出去吗，我就没去成。再然后，我就开始变形了，浑浑噩噩的，直到看见卓喻。”
“什么声音？”
“直接响在脑子里的，我感觉，是‘神谕’。”
卓喻觉得很怪：“前后两个声音，是同一个人在跟你说吗？你能听出来吗？”
路易回想了一下：“第一个其实不太像那种神明指示，我当时还有点意识，总觉得那声音听起来不太聪明。而且哪有神让人回家的……第二个倒是很有神圣的感觉，空灵悠远，比较像我理解中的神谕。至于音色，准确而言这不是声音，所以我听不出区别，但给我的感觉差很远，不像一个东西。”
“不过现在看来，‘神’不是什么好东西吧。我虽然喜欢收集漂亮的东西，但对于这么野蛮的吃人行为，确实没有任何兴趣。呵，第二主教，到头来是个笑话，及时享乐才靠谱啊。”
卓喻没有去管路易那回归“及时享乐”的古怪逻辑，按照以往从未暴露过异变的事实来讲，那个让路易“来”的声音比较像是一直存在的“神”，祂应该把快要异变的天使召唤到秘密的地方去。
那这个让路易“回家去，别再出来”的声音，是哪里冒出来的？怎么，神还有两个？
路易在这之前，不是刚到海蛇尾找江潮生麻烦吗？
“这两句话，你都是什么时候听到的！”
“第一句是刚跟江潮生打完，第二句是回到庄园后。”
而这第一句话出现时，卓喻和柏止他们也在场，会有什么关系吗？
庄园的员工都被卓喻轰走，路易现在就是个羸弱的普通人，掀不起什么风浪，卓喻不想看着这嘴欠的猪头，又怕以后想起来有事要问，决定把他先扔在这儿自生自灭。
“你们想知道答案，没准可以去问红衣主教，当然，如果你们自信可以活着回来的话。他在伊甸园的地下。”
这位从不露面的红衣主教，究竟是和路易一样被欺骗的信徒，还是知道真相的伥鬼？
恰逢每周一次的祷告日，天空中又响起自带混响的传教声，只不过这次，卓喻仰头看着那位白衣服的美丽天使，心情复杂，她有洁净的双翼，用清澈的嗓音唱起教会的歌，年轻的脸上没有杂念，带着天真的仁慈和善良。
“有些人，是真心渴望和平的吧。”他们如果知道，人们抵抗的残暴怪物，就是自己未来的样子，恐怕连苟活的信念都要崩塌。
“‘神’进行这样的循环转化，人们因怪物战争而开始信仰祂，最忠诚的信徒又成为新一轮入侵的怪物，真是好算盘。人少了就从我们的世界截胡，咱们这算什么？死了，但没完全死？”
卓喻觉得迷茫，他想起自己其实已经死了，现在这些，是最终消逝前的幻境吗？
柏止凑过来，抵住他的额头：“瑟琳在这里生活了十年，我们走过的街道上，有无数再平凡不过的人，我们的意识共存于此，我们一起做饭，一起打架，一起解决麻烦，这样，还不算是活着吗？”
他拉着卓喻的手，放在蓬勃跳动的左胸腔前，卓喻仿佛摸到了炽热的心脏。
但行善事，莫问前程。
第二主教庄园的骚乱终究是传播了出去，那些跑路成功的天使们引起大家注意，他们普遍对于“高阶天使的府邸”产生畏惧心理，拒绝再去类似的地方任职，但又没人说得清发生了什么。
这批活下来的天使都在双翼以上，他们在求职招聘的人才市场非常醒目，于是，莫名的恐慌从他们之间散播出去，经过一番添油加醋后，得到了“主教有阴谋”的结果。这导致教会的公信力骤降，各区牧师不明就里，刚生出翅膀的羽者一时都不敢前来报道。
“‘增生’违抗命令留在城内，没有转化完成，还失去联系了，是你干的吗？我的小种子。信仰变少了，看来要亲自抓来。”
卓喻和柏止回到海蛇尾区，只看到，原来伫立着米冰淇淋分店的饮食一条街，中间出现了直径将近一千米的黑洞。
那里面黢黑一片，照不进光，周围的人往下丢了一颗小石头，等了很久很久，也没有听到任何回音。
像是无声的巨口，吞噬掉了一切。
非常突兀，也非常诡异，听幸存者说，伴随着剧烈的地动，他们以为又是怪物袭击，正忙于逃命，谁也没发现，城市中长出了一个巨大的洞，连带着上面的一切东西，全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黑洞内部都像是涂了吸光材料，两米之下就什么都看不到了，用绳子把灯垂下去，照亮了空空如也的地方，下到几米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把灯和那节绳子都吞没，人们收回绳子，只看到整整齐齐的断口。
洞壁不是垂直向下的，而是呈上小下大的样子，从洞口看，见不到下面该有的石壁，就仿佛这个黑色的口子只是很小的通道，是冰山一角，而下面的空间巨大，没人敢把手伸下去试探洞壁的斜率。
第一次，珊瑚区，卓喻从瑟琳奶奶的工作室回来，怪物袭击了留在酒店的c5和曼莎，c5为了保护曼莎，自己只剩了一块葫芦形躯干；第二次，海蛇尾区，柏止偷偷观察做噩梦的卓喻，两人纠缠后不久，怪物袭击了他们，c5新装的招财猫配件再次报废；第三次，海蛇尾区餐厅分店，曼莎、钟磐、c5，都被这个黑洞吞没了。
通常的怪物入侵，都是从外围的下等区开刀，遴城几乎没有发生过，内部地下钻出怪物这种事，还全让卓喻他们赶上了。卓喻隐约察觉到，是什么东西开始着急，不择手段，也不再掩饰了？
所以，怪物的目标，其实是c5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