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全身只有一件白衬衫遮挡的栗发青年被推上台，他唇角天生微翘，琥珀色的眼睛扫视着买家们，坐姿随意，身在笼子里，被聚光灯打着，却闲适得像在晒日光浴。
害怕有用吗？没用。
求饶有用吗？没用。
缩成一团就安全了吗？当然不是。
——那干嘛要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供人取乐呢。
这就是卓喻的行事准则，他可太习惯造一个壳给旁人看了。
买家们从未见过这么嚣张的货物，这些弱小、低级、任人宰割的商品，哪个不是低眉顺眼地乞求主人，有那种用来调/教的，也是用屈辱不甘的倔强眼神增添一点乐趣罢了。
没有商品，敢拿这样漫不经心的，冷漠无情的，看垃圾的眼神反过来审视他们。
前期处理货物的工作人员都不能进场，所以无缘得见之前真诚可怜的拍品现场表演变脸。
卓喻倒也不是想多此一举挑衅他们，只是卓喻很了解他们的第二主教路易，这身居高位的疯子就喜欢得不到的东西，自己越是行为乖张，拧着他来，他就越是被钓着兴趣。
相反，如果卓喻表现得和其他商品一样温顺可人，让路易轻松得手，恐怕会被玩过就丢，那才是真的危险。
在卓喻生前的现实中，路易对他失去兴趣是好事，他可以正常工作生活；但在这个没有法律道德底线的遴城，被第二主教大人遗弃的漂亮玩具，是被转手给下级“贵族”一轮一轮地尝鲜，还是被圈养在腌臜的角落等死，哪个下场都不会太好。
当然，这些选项都是没计入柏止的情况。
卓喻不相信柏止的感情，但他相信他们二人的互惠合作，还没到终止的时候。柏止被天使追杀，进入珊瑚区都要掩盖面目，更不可能去上等城区找斫骨师，所以卓喻是他唯一的选择。他们两人都知道，卓喻能做的改造还远远不止于此。
有柏止暗中护着，卓喻就在原定计划之上，稍稍放飞自我了一点。
本来是在路易面前塑造一个高岭之花的形象请君入瓮，结果卓喻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于是台下的买（垃）家（圾）们惨遭鄙夷。
“64号看着很不乖啊，我出5银贝，申请开启现场惩戒。”被卓喻自行称呼为一层“鞭子区”的某个买家举牌要求，卓喻瞥了一眼，发现正是拍下1号的那个阴沉羸弱男子。
由于卓喻的模样过于好看，且态度过于轻蔑，二层财大气粗的一个羽者也举了牌，花10银贝买了木马刑。
主办方当然不会放过这种客人送钱的机会，流派后被做成宠物盲盒的改造人一个也才2银贝，普通商品能拍到5银贝就不错了，这次只有1号拍得高一些，30银贝，只有偶尔出现的极品货物，才能拍上价值100银贝的金贝。
现场玩货物，很容易把货物弄坏，影响正常售价，所以定价不算便宜，通常是多位客人共同出资，要求现场验货，这里面有凑钱看热闹的，也有等着没人要之后，准备低价捡漏的。
卓喻听见耳机里传来愈发清晰的买家交谈声，这是柏止悄无声息靠近了下面起哄的人，所以自己这传来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大。卓喻感觉柏止已经随时准备把一层的几位客人挨个送走了。
刑具被运上台，突然一道优雅衿贵的声音从二层最中央发出，不容置疑，满含着和那金发王子形象不符的热切和激昂：“一个金贝。我买了。”
嘈杂的会场鸦雀无声，卓喻松了一口气，不用等柏止暴起伤人然后两人公然跑路了。
赌对了，路易那变态般的占有欲，不会让别人动自己的猎物。
不管从金钱还是地位，都没有人会跟第二主教抢人，主教大人直接离开拍卖会场，而卓喻被送到路易的房间。
“我跟着你们呢，对了，刚才去那个弱鸡旁边，我顺手把1号的锁链开了。”
“如果他真对你做什么，我就直接出手，你拦也没用。我单纯就是不允许自己的斫骨师受伤，很影响修复进程，这个理由你不能反驳了吧。”
知道卓喻不方便说话，敲暗号又很慢，所以柏止把他想说的话都堵死了。卓喻噎了一下，只能敲了句“好”。
卓喻很快就学会了根据耳机里的环境音判断柏止位置，所以在被路易压倒在床上说“你竟然是真的卓喻”的时候，卓喻意识到柏止正隐身挂在他们正上方的天花板上。
说实话，脑补一下这场面有点恐怖。
虽然柏止的破损程度暂不支持他手撕主教，但卓喻觉得有些惊悚画面还是不要出现比较好。
“路易，你还是就这点本事？按着我强上？换个搬砖的农民工来，没准儿比你有资本。”
路易看着卓喻那张永远带笑的脸，面色不虞。自己被那个女疯子撞死之后，果然是天选之子，在遴城照样能飞速晋升，立于万人之上，唯一的遗憾就是生前没把卓喻搞到手。于是路易搜罗了大量替代品，想从那些人身上得到征服卓喻的感觉，但每一次都是玩几天就腻了，丢到羊圈自生自灭。
不对味儿。
路易本来对卓喻的兴趣没有那么大，但一直得不到，这执念就消不下去。
这次拍卖会天降惊喜，卓喻竟然成了自己的货物！凭自己现在的地位和能力，还不是轻而易举把人拿下，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玩够了，自己就没有“未收集”的东西了。
结果这人轻描淡写说出口的话，还是让路易愤怒不已。
“一个普通人，连那些改造的丑东西都打不过吧？卓喻，你在主教级天使面前有什么可狂的？！给你把枪，你都崩不开我的头。还不是得乖乖跪着让我玩？！”
卓喻脸色都没变，只是轻轻挑了下眉，看着气急败坏的路易：“哦，你说得对。你完全可以随时把我弄死，天之骄子嘛，全靠莽就完事儿了。可惜啊，有些东西，没本事的人，该得不到就是得不到。”
路易抓住卓喻的脚踝，提起那双修长笔直的腿，卓喻身上的白衬衫被掀开，露出漂亮紧实的腰腹，卓喻耳朵里的呼吸声乱了一瞬，简直像是柏止正贴着自己一样，下意识看了一眼天花板。这金毛疯子的姿势，等于是刚好把卓喻完全展示给上方的人了。
“身子这么软，把你弄熟了，看你还怎么嘴硬。”
卓喻凉凉地忍着厌恶道：“你生前是什么霸总文学看多了？不会真以为跟a/v似的情节真实存在吧？当时真该让你有空多看看名著，再学习一下罗老师的刑法科普，长得人模狗样，脑子里一片汪洋。您就是法外狂徒，当代张三吧。”
路易听不懂，但知道自己又被嘲讽了。柏止刚从过于诱人的画面冲击里缓过神来，不知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个气氛，这位第二主教气得发抖的样子甚至有一点令人同情。
“哦对了，你真相信强迫对方做几次，对方就能对你爱的死去活来？当自己是什么天赋异禀的选手呢？你嫪毐吗？告诉你一个常识，你这种行为，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路易最失败的一件事就是没有一上来堵住卓喻的嘴，但为时已晚。卓喻的一番口头输出并不能说服路易，但能够完全破坏掉任何旖旎的气氛，美色当前也找不回那种欺凌所有物的感觉，更别提路易想要得到满足的征服欲了。
卓喻不需要路易真的被说动，他只需要把路易的一脑袋□□泼上冷水就足矣。
如果不够，卓喻还准备启用网络喷子的阴阳怪气模式，只要路易没反应过来，一顿嘲讽之后，保证他只想打人，不想上人。
路易摔门而去，显然暂时不想看见卓喻了，这时候，卓喻被看不见的一具躯体砸个正着，幸亏柏止有注意不压到他，否则卓喻磕都要磕出几个坑来。
检测到四周守卫都离开了一段距离，柏止取消了隐形覆膜，卓喻不明所以地把他拽起来。
“你怎么了？突然想砸死我了吗？”看到柏止的神情后，卓喻收了开玩笑的语气：“受伤了？”
柏止揉揉脑袋：“没有，就是拍卖会场好像炸了，监听器损坏那一下震得我头疼，抱歉。”
卓喻也不介意他这时贴着自己了，就是两人依偎在一起好像有点怪。
“有人炸会场？是混进来的改造人？那就是，货物？”卓喻想了想，“放一下监听录音可以吗？”
柏止回答：“我刚才听到了，是87号。”
卓喻很快想起来，87号是那个长得非常漂亮，但因为过于瘦弱而拿到儿童款式衣服的女孩，当时卓喻还有点羡慕她身上的布料面积，所以有些印象。
录音中，女孩空灵的声音响起：“客人们，我知道自己太瘦了，不符合大家的喜好，请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不想变成宠物盲盒，大人们摸一摸我的皮肤吧，很光滑的。”
之后是走动和客人们急色的声音，女孩离台下的监听器很近了，她说：“对不起，我也知道太瘦了不好看，但这是因为……”
买家们等着她说出一个凄惨的身世，商品总是用这样的方法来博取同情，换得好一点的待遇，看在女孩脸很美的份上，客人们簇拥着她，一边对她上下其手，一边等她讲故事。
“但这是因为……我要让你们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