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母子吵架
下班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给吴翰城的妈妈发微信，告知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只是很普通地叙述吴翰城躲在厕所里打游戏，拖延上课。
何以晓本来还不想说，但怕吴翰城回去恶人先告状再来一招添油加醋，吴妈肯定找上门大闹不可。
书包里装满还没批改完的学生作业，何以晓急急忙忙赶回家。
今天下班有些晚了，到家的时候何以昊已经吃完饭，伏在房间的书桌上认真复习。
嘴里念念有词，什么“先帝创业为半而中道崩殂”，什么“浮光跃金,静影沉璧”，甚至还蹦出两三个英语单词。
“中西合并复习法？”何以晓好奇地问。
何以昊一幅“你落伍”的表情。
“联想记忆，看到中文想英文，加深印象。”
何以晓恍然，他当年怎么就没想到呢？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语文和英语的复习不需要何以晓花多大功夫，到最后检查抽背就好。难得悠闲，何以晓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科幻小说慢慢读。
“哥。”何以昊叫他。
“咋了？”
“你现在知道英雄联盟的抽奖活动了吗？”
“哈？”何以晓想起他弟昨天就提过这件事，到今天仍然念念不忘。
“还没考完期末考，你着什么急呢。”
“不是。”何以昊否定道，“我是想知道抽一次奖要多少钱。”
“你管它多少钱。你要是考得好，抽一百次你妈都愿意。”
“真的吗？抽一百次都没问题吗？”何以昊的眼睛闪出雪亮的光。
“那当然。”何以晓打包票。
抽次奖能有多贵，如果能让他弟努力学习，何以晓完全愿意自掏腰包。
这两科平时学得扎实，何以昊复习起来得心应手。轮番检测都没有发现什么遗漏和错误。
时间尚早，刚过晚上九点。
何以昊眼巴巴地望着他哥，小眼神里充满恳求。
“你要干嘛。”何以晓心中警铃大响。
“我想去找三胖玩。”
三胖是何以昊的好朋友，就住在他家楼上，节假日两人经常凑一起玩。
“喂。过两天就考试了，你不能收收心嘛，让人家三胖也好好复习。”
“不是都复习完了嘛。”何以昊斩钉截铁地说，“他才不复习呢，怎么复习都考一个样。”
“”不愧是多年的损友。
何以晓拗不过他，就放他出去玩了。
家里就剩他一个人，刚刚的悠闲又转变为僻静。为了不让家里太过冷清，何以晓打开了落灰数个月的电视。
网络电视能连上不少app投屏看电影。
最近一个月出了不少制作精良的大片，何以晓一直没机会看，今晚刚巧能补补。
随着男主角乘坐宇宙飞船如针般刺入天空，何以晓慵懒地和沙发作伴，手边还多了盘切好的水果。
极其惬意美好的生活。
突然，门口响起了开门声。
墙上的点钟才刚转到九点半，明显不是何以昊。
包被狠狠丢在地上发出啪的声响。
是老妈张虹回来了。
张虹看见电视在播放节目明显一愣，再转头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何以晓，马上叹口气。
“你帮你弟复习好了吗？你就坐这看电视？”
“复习好了。”何以晓专心致志跟剧情。
张虹二话不说拿起遥控就把电视关了。
“你关电视干嘛？”何以晓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语气很冲。
“声音这么大影响你弟复习怎么办？”张虹觉得自己说得有理有据，声音一阵压过一阵。
“他早就复习完了，不在家，在三胖家。”
张虹的眼睛因为一天的疲惫布满红血丝。她双手环抱怒目圆睁。
“叫你给你弟复习，你就在这享受？还让你弟出去玩？三胖他学习好吗？人家三胖不要复习吗？”
“你讲话有理吗？回到家就开始管这管那，我都说他复习完了你听不见吗？”
“才9点半就叫复习完了？昨天怎么没这么早复习完？”
“越长大越不懂事，二十岁了做事还为所欲为。”
“行行行。”
何以晓收拾桌上的手机和钥匙背起包，
“我也不在你面前晃。你赚钱就伺候你小儿子吧，我为所欲为去了。”
门甩得很响，楼道里回声不断，楼上楼下的应急灯被吓得亮起。何以晓头也不回，三步并两步下楼，消失在黑暗的街道里。
晚上快十点的小巷热闹非凡，勾肩搭背的好友手里撸几根串，含情脉脉的情侣你一口我一口。明明只是一条挤在鳞次栉比的楼房中间的小道，却散发出浸染心灵的红尘味儿。
但此时何以晓的心里没有滚滚红尘，只觉得世间的喧闹与我格格不入。
这不是第一次和老妈吵架了，每次都是鸡毛蒜皮的原因，没好好帮弟弟复习、家务活没干完就跑去玩游戏、在家里闲得没事也不出去干活。
客观上说，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还和家里人吵得甩门出走不太像话。但是何以晓这次就是没刹住火，任由自己脾气爆发出来。
旁边路过的小孩心满意足地吃起冰糖葫芦，闪亮地眼睛像一根鱼刺卡在何以晓嗓子眼。
刺痛从嗓子直钻上眼眶，克制不住的酸溜感在眼眶周围停留。何以晓收回目光，装模做样地抬头望天。
他离奇地想哭，因为委屈。
天空中月朗星稀。唯独一颗孤星正好悬在何以晓的头顶，犹如他在宇宙中的倒影。
愈发浓烈地孤独拉着他毫无知觉地往前走，直到结结实实撞到别人的身上，他才猛地回过神。
“你要被ufo吸走了？”
斐有成刚大笑着损起走路不看路靠星星导航的发小，就被他红通地眼睛吓得收回了表情。
“谁欺负你了？是不是吴翰城他家长打电话过来骂你了？”
紧锁的眉头被一旁超市的白炽灯照亮，压抑不住的阴沉和愤怒在眼睛里旋转，似乎下一秒就要喷|射而出。但又因为心疼眼前人，斐有成的话语很温和，生怕说错半句。
“不是不是，我没事的。”何以晓连忙否认，“你怎么在这，出来买酒？”
斐有成手上提着一大袋东西，塑料袋被圆底的啤酒罐挤得变形。
“别岔开话题。”他猛拽过何以晓的手，飞快地决定，“先去我那。”
不等何以晓反驳，两人就逆着人群，越过满眼的霓虹，一步一步地坚定地走。路上有很多人时不时朝他们望，也许是奇怪为什么两男的手会拉得那么紧。
何以晓被看得不好意思想要收回手，但斐有成完全不给他机会死死地握住。
炽热的温度蜷缩在夏夜两人相贴的手心间，和空气中的热相比，它更像奇妙的通人性的暖滋润何以晓的全身。
一直到斐有成的家门口，他才后知后觉地把手放开。
扭头看，自己的发小不但眼睛通红，连脸颊和耳根都泛起了红晕，整个人被蒸熟了似的。
“你怎么啦？”斐有成小心翼翼地问。
“你拉我一路，路上都是人。”何以晓深吸口气，平复内心的波动。
斐有成的厚脸皮马上就体现得淋漓尽致：“别人都是浮云。我还能当着他们的面亲呢。”
何以晓的眼神立马透出一点不悦，斐有成知道自己吹牛逼吹错了话，赶忙把他拉进家里。随着门“嘭”的一声关上，世界变得安静，这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二人。
斐有成轻柔地望着何以晓，把他揽在怀里。宽厚的肩膀像温暖的港湾拖起何以晓这支不愿出帆的小船。
慢慢的呼气似有似无地打在斐有成的颈窝里，他好似贪婪起这种小心翼翼，把何以晓搂得更紧些。
“这会儿没人了吧，就剩我，不用不好意思。”
他的脑海里已经闪出何以晓靠在他肩膀上伤心哭泣，诉说自己的烦恼，而他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安慰他，慢慢地逗他笑的友爱画面。
计划通，他感受怀里的人似乎要张嘴说什么，充满期待。
“你再搂紧点就要像上次那样被你勒|死了。”何以晓冰冷冷地吐槽。
“”为什么和计划里不太一样。
何以晓轻轻把他推开，脸上的红已经褪去，只剩下眼睛还带点儿血丝。他看着斐有成吃瘪委屈的模样，残留的那一抹委屈也被嘴角的微笑驱散了。
“感情你拿我寻开心咯。”斐有成装作生气，转身拎起那一大袋啤酒头也不回走向冰箱。但耳朵还是竖得老高，仔仔细细地听着身后何以晓发出的每一点声响，生怕错过了什么。
脚步声慢慢地愈来愈大，愈来愈清晰。尽管背对，斐有成依旧能感受到何以晓的位置和动作，他肯定正缓缓地俯身，然后
斐有成的余光看见了何以晓从身后露出来的脸。冰箱里橘黄的灯光把他的头发照成栗色。
同样暖色调的眼眸不转睛地锁定住他的目光，以致还未干透的泪花暴露在斐有成的视线里。
“怎么会，谢谢你有成。”
啤酒罐的拉环被猛地拉开，斐有成无意识地喝下两三口，才轻声说：“不用客气。”
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想喝啤酒？
他感受心脏加快地跳动，又喝了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