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缘由
南安镇地处柏市北部边缘处,这里的经济比较落后,相比于繁华的市区,这里土地相对贫瘠,大半个城镇都是被高耸的大山包围着。
从这里开车过去到南安镇,差不多需要五六个小时。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在高速上奔驰,俞东恩专心地开车,陈华康靠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当车子停留在一个村口时,两人下车的时候,现在正是下午,一路上都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小孩儿在不远处玩耍。
这里大多数的年轻人都在外打工,所以村子里剩下的就只有老人和小孩,现下是暑假期间,留守儿童倒还多了点,但也显的十分安静,死气沉沉。
周围的环境倒是不错,因还是比较落后的地区,所以大部分土地都尚未被开发,被野蛮生长的野花野草长满,开出鲜艳的花朵,修饰着大地,平添一份色彩。
道路两旁都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木,绿树成荫,为孩童们玩耍提供一份遮阴,清凉。
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在低处的树木上停歇玩闹,鸟叫声清脆入耳。
两人在一位老者的指引下来到了傅姚成的家门口。
他们家老宅在村子的后半部分,需要深入里面才能找到。
两人站在一个老破小的房子下,俞东恩抬手敲门,里面死一般地沉寂,无人回应,多次敲门喊人之后还是无人应答。
“应该是不在家。”俞东恩回头对着他师傅说。
“看样子是不在,那就等着吧。”他双手交叉在胸前说。
“你们找谁?”就在两人刚想一直等着人回来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人出声,把两人吓的够呛,那人又问:“你们是谁?来我家干什么?”
闻言,俞东恩和陈华康同时转过身来看清楚来人了,正是傅姚成的父亲,傅江水。
他手上正提着锄头,裤脚卷起,鞋沾满了泥土,显然是刚干完农活,才回来。
两人连忙躬身问候:“我们是警察。”俞东恩亮出证件,继而又说:“现在有一件事儿想跟您了解了解。”
傅江水防备的眼神在听到警察后就稍微松懈了些,疑狐开口道:“警察?你们想了解什么?”
“您儿子的一些事儿。”陈华康颔首再加上一句:“傅姚成。”
傅江水的脸瞬间黑沉,抬起的眼瞬间就有了恨意:“他不是我儿子,我儿子只有一个。
傅江水底下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傅姚成,另一个则是弟弟,傅姚兵。他说的就是小儿子。
“他的事儿以后都跟我无关,你们走吧。”傅江水毫不客气地想将人赶走。
俞东恩和陈华康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小伙,两个塑料材质的半大水桶用扁担挑在两边,压在他肩膀上,走动时,来回晃动。
待他走到跟前,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两个陌生人,朝他爸爸开口:“爸,他们是谁啊?”
还没等傅江水回复,陈华康抢先一步说:“我们是警察,向你了解一些你哥的事情。”
傅姚兵眼睛惊愣了一下,刚想回复却被他父亲阻止:“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走吧。”
“爸!您先进去吧,剩下的我来处理。”傅姚兵显然不同于傅江水的态度,推搡着他进去。
无奈之下,傅江水叹了声便走了进去。
门外就剩下三人了。
“你们想知道什么便跟我来吧。”他走进院子,把肩膀上的农具放下到另一边,回头招呼着人进来。
两人拾步进入到院内,在一旁的石墩圆桌子坐下。
“你们怎么突然想问我哥的事情?他是犯了什么事吗?”他担忧道。他其实真的怕他哥再犯下什么事儿。
俞东恩和陈华康对视了一眼之后,回复说:“我们只是怀疑你哥牵扯一个案件,但具体是什么,我们不能告诉你。”
“不可能,我哥不会那样做的,我相信他不会的。”他瞬间反驳。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不相信。他哥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呢,这不可能。
“只是怀疑,不一定是真的,所以我们才会来到这里。”陈华康开口稳定他情绪:“我们问什么,你都应该跟我们警察说,这样才能帮到你哥。”
果然,听到这话,傅姚兵是听进去了,他低着头开口说:“那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哥傅姚成当年是因为什么事儿进的监狱?”陈华康想确认多一遍。
“失手伤人。”傅姚兵低着头,略长的刘海覆盖在他的眼睛上:“可是我哥是无意的,他只是因为…………”他光是想到这个就觉得痛心。
“因为什么?”陈华康。
“因为当年那个人偷了我哥的研究成果,我哥没什么心眼子,人也很单纯,他从小就聪明,自从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化学之后,就一股脑地钻进去。后面进入科学院工作之后更是一心想钻研学术,不想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们兄弟俩自小一起长大,他哥什么性子没人比他更了解。
“乱七八糟的东西?”俞东恩疑惑。
“比如说人情世故往来那些,我哥不懂得这些。”他犹犹豫豫地说:“我哥曾跟我抱怨过,他说他在那个地方格格不入,所有人都在排挤他,他只是想认真搞研究,不想搞人情关系那些,他也不屑于搞那一套,可这些他不屑的东西也在慢慢影响到他学术方面的了。”
具体是什么,他没有细说,只知道他哥过的很不开心,之所以还在那里工作,他想,大概是因为热爱吧。
陈华康听到这里,也大概了解一些。
科学界也避免不了那一套,当一个人不想随流的时候,那人就成了错,随波逐流的那群人会觉得那人假清高。
他们没能成为那样的人,便觉得是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了,除掉了也就不会显的他们的卑劣了,但凡有一人刺眼,无不提醒着他们当初的选择,不会觉得后悔,只觉得那人碍眼。
“他曾说过,即使升不了级别也没关系,那是他热爱的事业,他对功名利禄没有那么看重,可是没曾想,当年和他最好的朋友程宇卓居然背叛了他。”想到此处,都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能伤害自己的往往不是陌生人,而是身边的亲近之人。
“具体发生了什么?”俞东恩。
当年,傅姚成和那程宇卓是很好的朋友,当所有人排挤他的时候,是程宇卓站了出来替他说话,也不会区别对待他。
程宇卓的家庭很有威望,大家都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对他比较恭敬。所以在程宇卓的维护下,其他人就此作罢。
慢慢地,两人就成了很好的朋友,一起讨论学术研究的问题,两人经常黏在一起,在外人看来感情很好。
可不知道的是,程宇卓是带着目的接近傅姚成的。
傅姚成在科学院的成绩很出色,人很单纯,一心只有学术,没什么心眼,也不太设防。尽管论资质,很多项目以及名头不会轮到他身上,但他不在意。
而程宇追逐名利,奈何资质一般,无法靠自己实现,就起了龌龊之心。
所以有一次,在傅姚成完成了学术的研究,忘记了关掉电脑的时候,程宇卓趁机偷看了他的资料,率先在平台上发布了。
果不其然,学术公布之后,受到了不少赞赏,而他在父母的帮助下,前程大迈。
傅姚成知道之后很气愤地找他对峙,两人在争吵之中动起了手,最后傅姚成失手伤人,被告上法庭,最终坐牢了。
俞东恩和陈华康听完都觉得很惋惜,这明明是一个可塑之才,可为什么要走上犯罪的道路。
“你知道你哥现在的下落吗?”陈华康问。
“不知道,出事之后,我哥就一直不肯见我和爸爸,他在监狱服役的时候,我们每次想去探监,都被他拒绝了,所以,我爸才会那么生气。其实我爸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心里还是有他的,只不过我哥太伤爸爸的心了,从小我哥就是我的榜样和骄傲,出事之后,我和爸爸都在为他奔走,想说出来后一家人好好生活,但是他出狱之后就没有了下落,再也没有回来过一次,我爸才会觉得养了个白眼狼。”
他每次想到都觉得心隐隐作痛,为什么他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警察还找上门来说涉嫌牵扯一个案件,这么多年来,你都在干什么?
当年或许因为惭愧不想见他们,但是出狱之后呢?为什么还不回来?为什么要走?
他还记得当年和父亲准备去接他出狱的时候,两人站在监狱门口等了一天都不见人出来,着急忙慌地问了门口的狱警,可他们说,那人一大早就出狱了。
就连出狱了也不想见父亲和弟弟吗?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也是过了几年之后才勉强接受发生的一切。
父亲回来之后发了一通的脾气,凳子椅子都被踢倒,客厅里摆放着他哥曾经在化学,数学比赛上的奖杯奖牌全都推倒。
曾经最令人骄傲的孩子,此刻成为了禁止的话题。
最后,俞东恩和陈华康两人驱车离开了。
傅姚兵送走了人之后,回到屋内,他父亲正坐在凳子上抽着水烟,那呛人味道吸入鼻腔万分不好受。
傅江水一口一口地抽着,吐出大量的烟雾把两人笼罩住,看不清前路,看不清后路,只能摸索着前进。
“爸,你少抽点,你身体不好,忘记了吗?”他还是忍不住劝诫,但知道是没用的。
“知道,我今天就想抽,你别管我了。”傅江水挥挥手说道,鼻子又喷出烟雾。
他叹息,无可奈何,眼睛看向客厅的橱柜上,那里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奖杯奖牌,不同于往日的锃亮,蒙上了厚厚的灰层,将光芒覆盖,永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