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又被罚了
六十八的岁的康熙,身体已经明显虚弱了,经常歪在榻上,身体状况已经没法支持他有更多的活动了。近一年多了,康熙的肺一直不好,咳嗽不断,呼吸都带着痛,御医们想尽办法都没能让他彻底康复,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万岁,那一天总会来到,再怕也改变不了什么。
康熙身体不好,精神也不好,常常恍惚,往事走马灯般常常袭扰,他这一生,为了国事操劳了一辈子,舍弃了所有,才让大清发展到如今的模样,他对得起列祖列宗。早些年总想着大清国一定可以延续千年、万年,现在,临到大限,他却想明白了,如那秦始皇、李世民般的明君圣主,不也没能延续千年、万年,只是一想到操劳了一辈子的大清国终会被不肖子孙败光,他又有些悔了,腹水终将东流,他也终将错付。
康熙每每感叹他这一生的操劳,就会把那些不孝的儿子们拿出来骂一骂,越骂越不甘,就是这群不孝的,在挥霍着他的辛劳,他到底为什么生这么多惹人厌的。唉,皇帝也逃不过儿女债,他现在连抬手都乏累,折子也不怎么批了。每日到的折子,全都由李公公分类,请安类的就送去库房,军国大事的折子,李公公会瞅着机会放在康熙手边,其他政事直接分发给各部处置。
午膳后,弘晖又在逗弄这个最小的叔叔,胤祕叽叽喳喳的跟在弘晖屁股后面。在畅春园,5岁的胤祕颇得康熙的喜爱,胤祕是康熙五十五年出生,当时康熙六十三岁,他的出生,让康熙很是自得了一段时间,到胤祕三岁后,康熙常唤人把他抱来逗弄会。因为弘晖近几年一直常住畅春园,所以在御前,胤祕除了康熙外,最熟就是弘晖了,大侄小叔,再加上弘晖很是有些少年心性,叔侄俩常常闹起来没完。
康熙歪在踏上看着侄叔俩打闹,心里想着,还是让这群不孝的抄孝经吧,想到这,眼神示意李公公向前:“传旨,朕近来身体乏累不适,听得古人孝感动天,朕相信朕的儿子们也能孝感动天,赐福运于朕,自明日起,皇儿们每日抄孝经百遍,朕等着皇儿们孝感动天。”
弘晖听完后差点没喊出来,为了掩饰,他装作被小叔叔绊倒,拽着胤祕躺在地上一起闹起来,皇玛法这是又怎么了,阿玛该辛苦了,但愿以后阿玛不会这么对他,边挠小叔叔的痒,边看着他笑成一团,小叔叔肯定是皇玛法的所有儿子里面,最受皇玛法喜爱的,真幸运,抄书的事轮不到他。
李公公听到后赶紧领旨去安排传旨太监各府传旨。各府听完旨意后,均是强撑着笑脸领旨,送公公,等公公离开后,八爷开始还担心汗阿玛是因为他前段时间的行事罚他?后面听说所有皇子都接到了旨意,就放心了。
三爷则是被吓到了,肯定是汗阿玛知道他写折子刺探圣体的事了,怎么办,怎么办,三福晋看着被吓的发抖的男人,翻了一个白眼:“爷,我听门房的说,刚才的传旨太监是从五弟府上过来的,是不是五弟也要抄书?”
三爷立刻停住动作说:“真的?快去打听,都有谁还接到了圣旨。”
不到一刻钟,在京中跑了一圈的奴才回来后禀报:“禀王爷,五爷、七爷、八爷、九爷、十三爷都接到圣旨了。”
三爷听后长舒一口气,那就好。打发走了奴才,想起早先的狼狈,他尴尬的对三福晋说:“福晋忙吧,爷去抄书了。”随即疾步出去了。
三福晋又了翻了一个白眼:“出息,就这点胆子,还妄想那位子,给了,你敢坐吗”。自言自语后,戴好了新入手的钗寰,带着一群婆子,去了茶楼打听些京里的消息,指望这位爷,再硬的命也扛不住。
五爷听完圣旨后,倒也没什么反应,反正他平日也是抄佛经,现在只是改成抄孝经了,他是一点也没多想,毕竟他什么也没做,是真正的无欲则刚。
九爷听完圣旨后,差点没忍住当场嚷出来,还让不让人活了,每日百遍孝经,那他还有睡觉的时间吗,汗阿玛这是想要累死他,摊上这样的汗阿玛,他怎么这么命苦。
十三爷最近几年很是沉寂下来了,他也是被废太子连累了,皇上心里苦,连带着他也就被皇上一直厌恶着,他没什么正经差事,只是因为跟四爷亲近,四爷手上的差事会分一些给他做,多少能震慑那些眼高手低的奴才,他接到旨意时,开始还有些高兴,汗阿玛没忘了他,后来又自嘲,他竟沦落至此了,那自怜自艾的样子,哪还有当初御驾前的十三郎的影子。
远在河北的十爷,身处边陲的十四爷也没落下,纷纷收到了圣旨,十爷感叹,他是最近才理顺了这苦差事,刚刚悠闲了没两天,就要开始抄书了?虽然不在京中,但也不敢有丝毫抱怨,唯恐传到汗阿玛耳朵里,再被加罚,任命的让奴才准备笔墨纸砚,抄吧,还能怎么着,百遍他是抄不出来的,能抄多少抄多少吧,反正他有多少墨水,汗阿玛又不是不知道。
十四爷接到圣旨更是欲哭无泪,汗阿玛这是什么意思,京里有好事怎么不想着他,抄个经书,跑死几匹马也要宣给他,他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果然,汗阿玛眼里只有弘晖是好的,他就是那个惹皇上厌的。
这次的抄书,十五、十六等后面的皇子倒是没被剐蹭到,但是他们的功课也不声不响被师傅们换成了孝经。
京城的大臣们都从这个圣旨里听出了皇上的心情不好,所以再蠢的也知道加紧尾巴做人。这次,京城因为皇上圣体安康开启的张扬气氛又收敛了起来,压抑的空气一夜间布满了京城的所有角落,皇上都不用跺脚,京城就开始晃了,大臣们开始慌了。
四爷听着外面的消息,边抄孝经边想,这就是权利的美妙,所有人都看着一个人的脸色,他笑,那其他人不高兴也要笑。他不高兴,那其他人再高兴也不能露出来,满朝都跟着战战兢兢,终有一天,他会是那个人的……
京城安静了,康熙不用想也知道外面的情况,畅春园的奴才们也少了轻松多了小心翼翼,康熙身体虽然还是乏累,咳嗽,呼吸不顺,但是却因为周边的人都跟着小心翼翼,他反而心情顺畅多了,身体难受的日子还是可以再挨一挨的。
因为康熙无故罚抄的动作,弘晖也变得细腻起来,他知道皇玛法是因为身体的病痛,心情喜怒无常,他就当是在哄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了,哄着喝汤药,哄着散步,哄着吃补品,从来不知道他也可以这么细心,他还随时随地的给康熙按摩穴位,只要是康熙醒着的时候,御医说过的有益身体康健的穴位,他都会不停的按摩,手脚,胳膊,腿,后背,御医们怕给康熙按摩,因为怕轻重不对,会丢了脑袋。下面的奴才们按摩更是胆战心惊,只有他无畏的哪个穴位都敢按摩。
康熙止住弘晖的手,心里不由的叹息,傻孩子啊:“累吗,歇会再按。”
“不累,皇玛法舒服点了吗?”
“舒服了。”康熙说着拍了拍弘晖的手。
“皇玛法,咱们一会喝蘑菇汤吧,再在汤里泡块饼,想想就鲜。”弘晖装作嘴馋的说。
“好,听你的”。康熙笑着回。这个傻孩子,明明是为了这样吃软乎,他嚼的动。
弘晖的头趴在康熙的手臂上,就这么静静的趴着,留恋和不舍的心情漫上心头。
康熙察觉到了弘晖的孺慕的心情,心里叹息,这个心软的傻孩子,就老四那个倔的,等他大限后,弘晖要受罪了。
沈裴然算着康熙的大限快到了,想起到时候要吃三年素食,就有了吃肉的冲动,无论是蒸的,炒的,炸的,煎的都想吃。心里琢磨着,喊来采买和厨房的人,追加了两百两银子,以后的饭食从六道肉食,改成十二道,每道肉菜,月内不得有重,做的好,赏,做不好,罚,没用的奴才,苏培盛会安排去处的。
众人听到了苏培盛安排去处,脸色都白了,苏公公的去处,无非一个死字,还是不得好死。赶紧着,纷纷跪倒,诅咒着一定办好。
“福晋为何突然改了膳食?”十二道肉食,铺张浪费了,四爷心里想。
“我也不知怎么了,就是想吃。”沈裴然面对四爷不赞同,把问题丢回去。
四爷听后一愣,福晋想吃,不能想吃吗?为了什么不能呢?铺张浪费?倒也不见得,主子加餐,剩的也多,奴才们也能跟着吃的好:“福晋想吃就吃吧,十二道肉食够不够?加到十九道怎么样?”
“谢谢爷,不用加了,十二道肉食就够了。”四爷是在说反话吗?
“福晋的身体最近有什么不适吗?”突然吃食习惯变这么多,不会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吗,也不对呀,刚看过福晋的脉案,没有不好的地方的。
沈裴然微微一笑:“爷,我没有不适,只是想吃肉食了,我也知道这么吃下去会变得和十弟妹一样的。”十弟妹那么胖,不是简单几顿饭变成的。
“福晋,十弟妹的样子最得太后喜爱。”胖了也好,看着福气。
“爷,即使长胖了,我也会想办法减掉的。”吃素三年,不瘦才怪。
“福晋说的哪里话,你这样对身体不好,咱们皇家的规矩,吃饭只得七分饱。”肉食不好克化,吃太饱伤体。
“七分饱吗?我尽量。”做不到。
“福晋,你是在跟我使性子吗?”都这岁数了,怎么就失了稳重。
“爷,容我随性一次可好。”
四爷顿住,想起福晋这些年,对内打理王府,抚养子女,对外维持交好各府关系,也是辛苦了,他抓起福晋的手说:“好,福晋不要伤了身体就好,少年的夫妻老来的伴,爷盼着福晋老了一起怡孙弄乐。”
“好,听爷的。”沈裴然回握四爷的手,感动的说。心里却在说:更有可能,四爷怡孙弄乐的对象是更年轻貌美的。
弘晖福晋折腾了三个时辰生了一个小阿哥,这是府里的第三代了,她都成玛嬷了,时间真快,不久前弘晖还在她怀里喊阿娘,现在她怀里的变成了他儿子。四爷对着大孙笑的放不下上扬的嘴角,这孙子比他那几个小儿子金贵多了,人丁兴旺,抱完孙子,压抑不住高兴的他跑去佛堂呆了半天。
弘晖也很高兴,抱着儿子笑的牙全露出来了,沈裴然看他的傻样,翻了一个白眼走了,小夫妻自己看着安排吧,做的太多惹人厌。
宫里的德妃娘娘,也高兴的赏下几箱子好东西,她也长辈分了,不知道有没有被小辈催老的感觉,上次去宫里请安,娘娘还是不喜欢她,不知道娘娘是真的喜欢弘晖,还是因为康熙喜欢,她才喜欢的。
有时候沈裴然会想,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倒也没什么不开心,就是弘晖都当爹了,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至于他未来会不会当皇帝,不是她可以支配的,他已经不需要她护着了,现在已经反过来护着她了,虽然没什么必要。
沈裴然胖了十几斤,四爷每次看她欲言又止,也很是有趣。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百日的时候孩子已经白胖胖的见人就笑了,孩子的百日经过四爷和弘晖商议,决定以四爷公务繁重为由不大办了,圆明园小宴一下走个过场就行了,老爷子这会心思难测,都安省点的好。
小阿哥还小,大名没起,现在只有个福哥的名字叫着,他该是知道自己的名字的,每次叫他都会给个反应,像她这种不怎么喜欢孩子的,都乐意逗逗他。四爷也会赶在孩子抱来时,跟过来逗逗,四爷现在是想乐,但又需慎着,毕竟老爷子身体怕要不好,他每天都要表演担忧,每天的请安折子换着花样写。俩父子,一个不看,一个知道不看,但都乐不思蜀的演着。
畅春园传出的消息已经越来越少了,伺候的人,嘴也更严了,弘晖又关在御前不回来了,四爷他们不知道皇上这次能不能再重新冒出来,所以焦急的嘴上都长泡了,沈裴然是知道康熙熬不过去这次的,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使劲喂自己,和喂府里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