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装病
康熙五十八年开年以来，皇上风寒后一直不愈，咳嗽不断，进入二月后皇上身体还是不好，御医直接住在了偏殿，时时的诊脉医治，咳嗽睡不好导致皇上一直精神不力，大朝停了两个月了，除重臣外其他人很久没有见过皇上了，很多人都担心皇上会取消六十六岁大寿，他们还想着能在寿宴上见一下皇上。
还有很多大臣们直接慌了起来，他们担心皇上挺不过去，他们害怕新帝上位后清算，他们惶恐不知道怎么补救。三月十八是康熙的生日，这天能不能见到皇上是个谜。四爷也是焦急的厉害，他也很久没见到皇上了，弘晖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所以他也不知道皇上身体的实际状况，他想象不出来万一的结果，他还没有准备好。
八爷趁着人心不安稳，左右逢源，仅年后一个多月宴请三十余次，八爷府上几乎天天人潮涌动，他还一直不余余力的拉拢三爷、七爷、九爷、十爷、十四爷这几个有正经差事的兄弟。
七爷那里，一边回应八爷拉拢，一边也在抓紧联系八旗宗室子弟。
三爷带着一帮文臣闹腾的很，他不敢去畅春园查探皇上的病情，但是他的试探折子却源源不断的送往畅春园。
九爷嫌弃八爷的拉拢直接跑去找老十了，老十那里虽然清苦，但也清静，俩人喝着小酒聊着京中的热闹，倒也不是不担心皇上，只是害怕做什么都多余，还不如等结果。
十四爷更是天高皇帝远的加快拉拢驻防八旗的脚步，他现在无诏不敢回京，留在京中的亲信除了打探消息，其他的也做不了，只能尽量多拉拢驻防八旗，静待京中变化。
四爷也想多联系些大臣，但又不敢有大动作，生怕在最后的时刻惹来皇上的厌弃，近一个月，他除了去小佛堂，就是在书房盯着两幅皇上的赐字沉思，一副是“戒急用忍”一副是“胤禛当为爱新觉罗家的子孙”，他心里也是慌的，但他更知道现在不能动，那个除鳌拜平三藩的皇上不可能没有其他安排，他担心他的每个动作都会被皇上知道。
沈裴然知道四爷现在的恐慌，但她什么都没说，尽可能的躲着四爷，才不去触四爷的霉头。她要么窝在自己院子里玩乐，要么去茶楼消遣，要么去弘晖院子里看看容敏再安抚几句，弘晖一个多月没回来了，容敏怀着孩子心里有点不安稳。
寿礼的事经过几位福晋多方打听找到六柄金累丝万年如意，如意长一尺多，如意头的正面为累丝古钱纹，中心嵌绿松石“寿”字，背面为镂空的古钱纹。如意柄的正面亦为累丝古钱纹，镶嵌绿松石“万年如意”四字，背面为累丝六角锦纹。这本来是江南富商打造了留着传家的，被她们辗转买了回来，又富贵又精巧，沈裴然怎么看怎么喜欢，如果不是皇上寿辰要到了找不到其他的，她都不想送出去了。
沈裴然很喜欢漂亮精致的东西，尤其是金制品，但是四爷不喜欢，他觉得金制品不够雅，为了符合四爷的审美，沈裴然房中的摆件少有金制品，这次的如意给了她灵感，她可以自己打造几件寓意好的摆件，像黄金如意，黄金福袋，黄金葫芦类的，每次摆个一两件，大不了四爷说了再换就是了，不过现在他顾不上她就是了。
府里的金锭不够，只打造了两个金葫芦，时期比较特殊，沈裴然暂时不敢出去置换金锭，她留下一个自己摆了，剩下的那个送给了弘晖福晋摆了。
弘晖福晋艰难的挺着大肚子：“额娘，弘晖很久没回来了，要不要去送些东西。”
沈裴然叹气，怀孕的娃总爱多想：“孩子，不用担心，弘晖什么都不缺，我可是他亲额娘，我能舍得他缺东西？”
弘晖福晋歉意的笑笑：“额娘，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很久没见他了”
“额娘也很久没见弘晖了，但是没办法，谁让他不单是我儿子，还是皇上的孙子”。谁权力大，谁说了算。
“额娘，我知道，我是瞎操心。”
“怀孕都这样，爱想多，额娘劝的再多，也不管用，要不让你额娘来看看你？”
“虽然很想，但我额娘看了可能会更担心，还是等生了后再让她们来吧。”
“好，你说了算，你是聪明的孩子，你要想办法宽自己的心，凡事多想想我这亲额娘，我是不会让弘晖受罪的。”
“好，我听额娘的。”
“容敏，你生产的事情额娘都安排好了，到时候按照步骤走就是了，咱趁着弘晖这个添乱的不在，给他生个阿哥吓死他”。
弘晖福晋听后笑了一下。
总算笑了，沈裴然真怕她自己给自己搞抑郁了，这年代，抑郁了没药治的。
天气开始暖和了，该考虑春种了，圆明园有几亩地，每年都会种小麦的，现在就四爷那情况，肯定没这心思，沈裴然正好无聊，遂叫了宏昀，让他带着弟弟们把麦子种下，等四爷想开了，看着也高兴不是，到时候，她再折腾点别的，他也不至于真生气。
“嫡额娘，我们种了阿玛地不用跟他说吗？”弘时这个不想干活的，找理由偷懒。
“弘时，翻你的地，怎么这么多问题”。宏昀说他。
“万一阿玛生气呢？”弘时接着狡辩。
“放心吧，你干了阿玛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宏昀拿话噎他。
这个宏昀对谁都圆滑，唯独对弘时，有点严厉兄长的意思。
沈裴然笑笑没有掺和进俩兄弟的对话。她得看着弘历、弘昼两个小不点相互丢土块，这俩娃手里没个轻重，沈裴然那没让下面的奶嬷嬷拦着，男孩子打打闹闹的没什么不好，只看着他们别伤着了就行。
说是让宏昀兄弟几个种地，实际大部分都是侍卫和太监做的，他们也只是象征的刨了几下地，翻土后种下麦种，浇水，等四爷回过神，地里的麦子都发芽钻出土了。
忙活了几天，刚浇玩水，宏昀过来说：“嫡额娘，我想出去打猎不知道是否可以？”
这孩子试探她来了，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到底是大了，沈裴然想了一下说：“还是别出去了，别的倒没什么，只是回来后你阿玛有可能会抽你”。不怕抽就去呗，搁弘晖，他肯定去，弘晖有时候很是执拗。
宏昀愣了一下，嫡额娘的意思是外面没事，有事的是阿玛？“好吧，等儿子想到不怕揍的法子后再去打猎”。
沈裴然听后调侃的说：“宏昀别怕，都说揍揍更结实。”
“不，嫡额娘，我怕疼，挨鞭子多疼。”
沈裴然莞尔一笑，这孩子性格有些像八爷，太圆滑了点。
“宏昀，对待种地的事多上心，你阿玛会高兴的。”沈裴然提醒宏昀。
“谢嫡额娘，儿子会的”。
但愿这孩子是个记恩的孩子，不要像八爷的凉薄。
弘时这孩子就是太淘了些，也不怪他，正是熊孩子的年纪，精力太旺盛了。
踌躇了半天，宏昀接着说：“嫡额娘，年姨娘说：年总领给儿子备了好马，还要带儿子去打猎。”
沈裴然提眉，怎么，年羹尧不中用了呀，居然巴结到宏昀这里了，涉及到年羹尧，只能让宏昀去问四爷了，叹口气：“宏昀呀，这事你该去问一下你阿玛，他想你去你就去，他不想你去你就老实的待着”。
“可是阿玛最近都在书房里不出来，儿子不敢去。”谁不知道阿玛现在惹不得。
“怎么，怕你阿玛骂你？”
“肯定的”这府里谁不怕阿玛。
“那就去问苏培盛，问问他能不能去，苏培盛如果让你自己去问，你再只管再拖着就是了。”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
宏昀惊讶了好一会，苏公公知道了肯定不敢不报给阿玛，那遭受阿玛怒气的就变成苏公公了：“那苏公公该怨儿子了。”
“没关系，苏培盛聪明着呢”。他不敢怨，跟着四爷背锅习惯了，都练出来了。
“好，儿子这就去问。”
年家这作死的，等着吧，看四爷什么时候收拾他们吧。
寝宫内，大白天关着门关着窗，除了偶尔的咳嗽声之外其他时候都是静悄悄的，随着开门声进来一个青年：“皇玛法，怎么又玩起围棋了，没有孙儿一个人玩有什么意思”
“咳咳咳，你个猴，这么大声做什么，都把朕的棋路吵没了”。
“皇玛法，这个太费脑子了，你还不如空出脑子想想怎么多贴补孙儿吧”。弘晖逗康熙转移话题。
“朕天天想贴补你了，你看看朕的库房里面还剩什么”。
“过两天就满了，还都是新奇的，您想不想知道外面的人都给您备的什么寿礼”皇玛法的库房怎么可能会空。
“朕不想听，有什么好新奇，咳咳”
“等过两天看到了，您就会新奇了”。
“当朕是你这没见过世面的臭小子吗？”
“孙儿打赌里面肯定，至少有一件是您觉得新奇的”。
“好，朕赌了”
端着弘晖递过来的梨汤，康熙小口的喝着，自从病了后，茶水就被弘晖停了，改喝各种化痰的汤水。牛羊猪肉也停了，除了清蒸鱼其他都是素菜，弘晖也跟着一起吃了两个月的素菜，其实除了还有点咳嗽，身体已经无恙了，但康熙就是抻着不出去，他就想知道，万一他不好了，外面的人都会干什么。
“弘晖，朕不让你给你阿玛通消息，你生气吗？”
“才不生气，皇玛法，咱们才是一起的，让阿玛在外面折腾吧”。皇玛法最喜欢他这么说了。
康熙听后自得的笑了起来，遂后咳了几声说：“咳咳，你阿玛倒也没怎么折腾。”老四还算老实。
“阿玛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咱们要不要多宣几个御医来刺激一下阿玛？”弘晖出了一个馊主意，想看阿玛折腾。
康熙哈哈哈：“弘晖，你坑你阿玛，小心他抽你。”
弘晖皮皮的有恃无恐的说：“才不会，我有皇玛法。”
“对，咳咳，对，你有皇玛法。”有他在，看老四敢不敢。
康熙喝了几口汤接着说：“你阿玛倒是不知道，他这人谨慎惯了。”康熙很是自豪自己装病骗过了所有人。
“那倒也是，阿玛这人最不喜轻率了”。
“两个月没办法出去耍，闷坏了吧？”康熙问弘晖。
“还好，这不是要照看皇玛法喝汤吗，哪有时间出去。”皇玛法一刻不盯着就要喝茶，本来就睡不好还喝茶。
康熙了然的笑笑：“快了，还有五天，倒时候咱们一起去射只老虎，吓吓他们。”
“皇玛法，还是改射兔子吧，射老虎吓到的不只是他们，还有您孙儿我”射老虎就算了吧。
“没出息。”
“对，您说的对，孙儿可不能在您寿辰上射老虎，会被阿玛打死的。”搬出阿玛这个借口。
“唉，六十六岁而已，有什么好过的。”康熙觉得生日也没什么意思。
皇玛法这是觉得无趣了？“皇玛法，咱多准备几个画师，到时候把您出场时大臣的反应画下来，那多有意思。”
“打你个促狭的，大臣怎么着你了，还要给他们画下来。”站上面看看热闹就得了，非要画下来做什么，生怕后人不知道吗。
“皇阿玛怎么倒打一耙，您才是那个装病一个多月等着看笑话的吧”。又不是他想搞事，是皇玛法想。
“朕只是看笑话吗，朕是考察一下他们的德行。”
“结果呢，都碎了？”弘晖吐槽。
“贫嘴”康熙瞪了弘晖一眼。
弘晖傻笑一声，换了话题“皇玛法，孙儿听说，额娘她们的茶楼寻了六柄金灿灿的如意给您祝寿。”
“黄金的？，那也不错。”金银，俗物而。
“这如意，您给孙儿留着呗。”他最喜欢俗物了。
“你要它们做什么？”
“这可是黄金，比阿玛给的银子值钱”金子能做什么，当然是攒着。
“你啊，跟你阿玛学学，喜欢什么不好，非要喜欢金银这种俗物。”老四的喜好很正常，孙子怎么会喜欢俗物。
弘晖心里想，因为额娘喜欢，但说的却是：“大概是驻防八旗都喜欢金银，孙儿不知不觉的就也喜欢了。”甩锅成功。
“都是你阿玛的错，非要你巡防，看吧，没有一点好处，还把眼力养坏了。”
“对，皇玛法说的很对，都是阿玛的错，咱们想想怎么罚他吧。”打赌皇玛法喜欢看阿玛出丑。
康熙又笑了起来：“弘晖啊弘晖，有你这个儿子，老四该睡不好了。”
“孙儿知道，是高兴的睡不好。”
康熙更高兴了：“对，朕的孙儿说的对，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