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番外10
七月初七。
安如雪嫁进相府已经两个月了。
怎么说呢,自从他进府,景云焕基本每日都要来他这里,就算不在这里过夜,每天也要抽出时间来这里看一看他。
而且每次都不会空手来。
今日乞巧节,原本是北青的情人节,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变成了女性劳动者的庆祝节日,当然,这也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在这个时间里,还是情人节的意思。
祭拜神明是传统,一般都是清早祭拜,晚上的时候京城还有灯会,河边放孔明灯许愿也算是一种传统,一般来说,今天晚上一同出行的人要么是妻夫,要么是相好,都是成双成对的。
还有妻主带着一大家子人一起出来游街的,总之热闹的很。
一大清早,景云焕去上朝。
许翠玉带着后院的侧夫、夫侍们一起给神明上了香。
相府如今除了正夫许翠玉之外,还有一个侧夫,名为张灵,高官家的儿子,虽比不得许翠玉身份贵重,但好歹也是重臣之子。
夫侍只有两个,一个是新进门的安如雪,一个是去年进门的温阿巧,他跟安如雪一样,又不太一样。
一样的是,两人如今都没什么家世。
不一样的是,安如雪好歹曾经是富商之子,只不过现在家中落道,温阿巧完完全全就是普通老百姓,家里原本是开炒货坊的,卖一些瓜子花生糖果之类的东西,赚钱不算多,手工活儿做生意,勉强够用罢了。
许翠玉看不上两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夫侍,平时也只跟侧夫张灵说几句话。
而安如雪和温阿巧许是因为境遇相同,被两人排斥的同时,相识了。
有时候温阿巧也会来安如雪的院子找他玩,时不时会碰到景云焕在。
刚开始安如雪没觉得有什么,后来还是刘温良提醒了他。
温阿巧好几次来的时候的景云焕都在,可他还不走,偏偏留下跟安如雪说话玩儿。
刘温良提醒他,温阿巧可能是想借着接近安如雪的理由,分一些景云焕的宠爱。
安如雪这才恍然大悟。
从此之后对温阿巧的态度冷淡了很多,好几次温阿巧想来看他,都被他拒之门外了。
拒绝了几次,温阿巧也就不来了。
从嗣堂出来的路上,张灵主动凑到许翠玉身边问。
“正夫哥哥,今年乞巧节还是跟去年一样,咱们府里兄弟一起跟着妻主上街去吗?”
许翠玉连个正眼都没给他,高抬着头,一副跟众人格格不入的样子。
身上点缀的华丽珠翠简直能闪瞎人的眼睛。
“上街之事是妻主决定的,本身乞巧节就该我和妻主两个人上街,去年是因为妻主突然来了性子才叫上你们的,自古出街,哪里有带着侧夫跟夫侍的道理。”
张灵好像察觉不出许翠玉言语中的嘲讽和高傲,依旧腆着脸在许翠玉身边跟着。
“还得是正夫哥哥有度量。”他说着,忽然话锋一转,“我瞧着好像安弟弟很受妻主喜欢呢,没准儿今天,妻主带着正夫哥哥出去的时候,也会带上安弟弟呢。”
安如雪:“”
他也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被扯了进来。
安如雪不常跟其他几位见面,就算是偶尔碰见,也只是表面上笑笑打个招呼,他自认为是没惹过张灵的。
也不知,张灵在这个时候特意提起自己是什么意思。
张灵这话,莫名戳中了许翠玉的雷点。
他忽然停下脚步,冷着脸瞪了安如雪一眼。
“受宠又如何?他刚嫁进来两个月,妻主只是图个新鲜罢了,去年温夫侍刚进门不也受宠吗?妻主宠了他多久呢?小门小户就是小门小户,没了妻主的宠爱,在相府里没地位可什么也算不上。”
张灵嘴角满意的勾起一抹笑容,“正夫哥哥说的是,毕竟哥哥才是妻主唯一的正夫。”
许翠玉也没给他好脸,“少跟我称兄道弟,我可没你这么个弟弟,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嫁妆都没我十分之一多,天天在府里白吃白喝,连给妻主续个香火都续不上,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
说罢,他像是避之不及怕染上穷酸气似的,快步离去。
张灵耸耸肩,好像许翠玉的语言攻击对他不痛不痒。
温阿巧站在安如雪身边有些尴尬。
张灵见安如雪也没生气的样子,便走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似的,说:“安弟弟真是好脾气,正夫说的那些话太难听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安如雪镇定自若的说道:“自是不往心里去。”
张灵一愣。
安如雪继续道:“正夫说的是实话,我不必听都知道。”
“你?你当真不生气?”张灵不敢相信。
“生气又有何用,感情之事又不是他人三言两语就能破坏掉的,自己的感情若是经营的好,又何必说他人的感情呢。”
安如雪在张灵的目瞪口呆中离去。
安如雪一直觉得,感情跟经营店铺没什么区别,只要经营的好,细水长流,一定可以长久稳定。
他在做生意方面十分有才能,自然,在感情方面也十分会拿捏。
后院左不过就这四个人,许翠玉虽为正夫,却性子骄矜跋扈,景云焕定然是不喜欢的,谁会喜欢这样的男子?
张灵为侧夫,表面温柔似水,实则笑里藏刀,最会下软刀子。
可景云焕是什么人?她可是北青最大的文官儿,在景云焕面前耍这种语言把戏,那不是能被一眼看穿了吗?
温阿巧看着老老实实人畜无害,实际上性子也是一点波澜都没有的死板,跟一口枯井似的,灵魂枯燥毫无情趣,还私心极重,利用人的时候也笨拙的不行。
面对这三个对手,安如雪觉得自己只要把握好度,够真心够温柔够细致,一定能让景云焕对他真心相待。
中午。
景云焕一下朝就来了安如雪的院子里。
安如雪不知他什么时候来,但每次吃饭的时候都害怕她来,所以会特意等上好一会儿。
景云焕赶来的时候,安如雪还没动筷子。
一见到景云焕,安如雪立刻露出笑意,上前行礼。
“参见大人。”
景云焕扶着他起身,看到桌上未动的饭菜,问:“又在等我?”
安如雪不好意思的垂眸点了点头。
景云焕笑笑,“之前跟你说了,我不一定什么时候来,吃饭不用等我,怎么不听呢?若是一直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
景云焕的关心,让安如雪清早起来心里不舒服的那个劲儿立刻消失不见。
“我愿意等妻主,只要妻主肯来,多晚我都愿意等。”
“如雪最好了,怪不得我一直喜欢你。”景云焕拉着他,“先吃饭吧。”
两人吃饭途中。
安如雪一直惦记着晚上上街的事,忍不住问。
“妻主,今天乞巧节呢。”
景云焕抬眸看着他,“嗯,怎么了?”
“我早上跟正夫他们拜神,张侧夫提到了上街的事,说去年是妻主带着他们一起上街去的花灯会。”
景云焕道:“怎么,去年的醋你也吃?他们一个个都非求我带着他们去,我也不好扔下谁不带,就全带出去了,出去玩嘛,反正相府也不差那些钱。”
“我可没吃醋。”安如雪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说:“我不过是听说,其他人家都是妻主带着正夫出去,又听他们说,今年妻主也要带着正夫一个人出去,所以随便问问罢了。”
景云焕闻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眉眼弯弯带着几分戏弄,“真不在意?”
安如雪对上她的目光,立刻闪躲开,忍不住说:“在意自然是有一点,但我不生气,都是伺候妻主的兄弟,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些事生气。”
“若说如雪不吃醋,我可不信。”
景云焕看着安如雪服软了,也不再故意捉弄,随后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道:“今年我不打算带着他们去了,我想和你单独去花灯会上。”
安如雪心中一惊。
“真、真的?”
“嗯。”
景云焕倒是对这件事不怎么在意,她自然也不会知道单独带安如雪出去之后,他以后在后院要被其他男子怎么看。
她身为女子,夫侍众多,只要她愿意,所有夫侍们愿意争先恐后的陪伴。
安如雪听到这个消息,虽然心中欣喜,知道景云焕心里有自己,但还是理智的思考了一下。
“这样不好吧,若妻主单独带我出去怕是正夫他们知道了以后会不开心”
“什么好不好的,我是相府的家主,我想带谁就带谁,他只是我的正夫,又不是我娘。”
安如雪还是不大放心,“虽然妻主在家里说了算,但我也是后院之人,要听正夫的安排,此事有些不妥不然妻主还是带着大家一起去吧,只要能跟妻主在一起,如雪什么都不介意。”
景云焕抬眸,再次看向安如雪的眼中,带着一丝安如雪不明白的心情。
安如雪问:“怎么了妻主?”
景云焕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如果他们要是有你这样的觉悟就好了,我也不必单独给你开一个小厨房,小厨房的菜不如后厨做的丰盛,这些日子以来,委屈你了。”
“妻主念着我,我不委屈。”
景云焕没再说什么,只是拉住了他的手。
屋外匆匆进来一下人,打破了原本屋中甜蜜温馨的气氛。
“丞相大人,正夫想请您过去一趟。”
安如雪移开了视线,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算是干预景云焕的决定,只要他敢说话,许翠玉明天就敢找上门来骂。
许翠玉之前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景云焕有时候碍于许翠玉的面子,不好不去,但有时景云焕生气了,还是会继续留在安如雪这里。
景云焕闻言,神色略有不悦,蹙眉问道:“何事非要现在过去?”
下人低着头,声音紧迫。
“正夫身体有些不适”
景云焕来了火气,“他身体不适就让他去找大夫,我又不会看病。”
下人立刻吓得开始磕头。
“丞相大人,正夫有些心悸,拜神之后就一直在流泪,大夫来了也治不好,因为大人上午在上朝,所以一直没跟大人说,还请您过去看看吧”
安如雪知道,许翠玉是被张灵的话说动了。
他如此费尽周折,就是想单独跟景云焕去花灯会上。
事已至此,戏台子都搭好了,这也不得不去了。
景云焕略微尴尬的看了一眼安如雪,安如雪立刻心领神会的说道:“妻主,您去吧,想来正夫也难受很久了,若是这时候大人陪在他身边,他的身体一定能好一些。”
给了台阶下,景云焕这才顺着台阶下了。
“那我先过去看看,委屈你了,如雪。”
景云焕起身,对身旁伺候的人说:“去库里把前几天女帝赏赐的南召流光缎子和翡翠首饰全给安夫侍送来。”
景云焕总是这样,每次被正夫叫走的时候,都用一堆好东西来打发他。
安如雪也习惯了。
他以为,这是景云焕出于内心对他的愧疚。
景云焕走了之后,安如雪也没闲心吃下去了。
他去找了刘温良。
刘温良现在单独一个院子,平日安如雪没事就来找他,只可惜,或许是病拖得太久,虽然现在用最好的药一直治着,但病情没有太大的起色了。
其实刘温良和安如雪也能感觉到,刘温良的时间不多了。
但是两人都没戳破这层窗户纸,一直像以前一样相处着。
安如雪过来给父亲喂了药,还没说上几句话,身旁伺候的下人就来了。
“夫侍,刚才正夫院子里传来了消息,说是今晚所有侧夫和夫侍一起跟着出去上街逛花灯会去。”
安如雪眸色沉了沉,却没说什么,点头应下。
还能说什么呢?
比起让景云焕和许翠玉单独出去,还不如大家伙儿一起出去,起码安如雪还能跟在景云焕身边,也不用看许翠玉在事后各种高调的炫耀和嘲讽。
“怎么了如雪?”刘温良柔声问道:“可是听到这消息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