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送别礼
但想起自己的小夫郎,蓝潼是真没有再娶的想法。
她装模作样听不懂似的问:“凤君还是直说想让臣做些什么吧。”
白钰殊停顿了半刻,语气有些哀求的说:“我只是想让阿黎嫁给心悦之人,若是将军不嫌弃,是否可以考虑放下丞相大人与将军之间的恩怨,迎娶阿黎入府呢?”
蓝潼才要拒绝,白钰殊又补充道。
“哪怕是个侧夫之位也可以!我知道将军与正君感情很好,也不求将军能像对待正君一样爱待阿黎,只求将军看在他一往情深的份上,给予他一些爱护,让他在将军身边留有一个位置。”
这话说的,蓝潼真的有些难办。
她倒是不讨厌丞相那种硬来的态度,因为态度强硬,只会引起蓝潼心中的叛逆之心。
面对强硬,她可以更强硬。
但白钰殊这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什么都用这般低微的口气软着来的性子,蓝潼是真的有些不知怎么拒绝。
察觉到蓝潼也在犹豫,白钰殊感觉有戏,加了把劲,继续说:“况且,将军也知道,天下人都以为阿黎已经是将军的正夫了,替嫁之事被天下人嘲笑,阿黎已经伤心很久了,当初是他未曾见到将军,若是见到将军,即便身患重病,千山万水他也会嫁过去的。
我与陛下大婚那日,将军又一次拒绝阿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阿黎只是个男子,名声在外受人嗤笑,每夜都在暗自流泪将军真的连一个身边人的位置也给不了他吗?”
“不是我给不了,当初是他主动放弃了我和他的姻缘,他做出替嫁的决定的时候,就等同于放弃了我,他早该知道后果的,今日种种,都是因果报应罢了,既然承受不住,为何当初还要那样做?”
蓝潼头脑清晰,并未受白钰殊的洗脑,“难道我战死之事传来时,正夫为我受人欺凌,都是应该的吗?他本就不该嫁给我,是景黎自己换了姻缘,当初他不要,强把位置给了本将正夫,如今又想在本将身边寻求一席之位,凤君不觉得这太可笑了吗?”
白钰殊也被蓝潼的话说的再次陷入沉默。
他也知道,景黎在这件事上是一点儿理都没有。
当初非要替嫁,景离一个庶子嫁过去,生与死尚且不知。
若是蓝潼新婚当晚发现换了人,没准儿一气之下就把景离给杀了。
蓝潼战死的消息传来,景离又被胡昭若的侧夫欺负了那么久,就凭景离忍受欺负数月,景黎就没脸去要一个平夫之位。
但白钰殊想起景黎进宫见他的时候,流泪伤心的模样,他心中又着实不忍。
“将军,你我早在边境城相见,其实那时候作为一个男子,我对将军就十分敬佩。”
白钰殊叹息一声,仿佛掏心窝子似的开始说:“我今日也并非想为难你,边境城那日,将军随口一句话,我也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能成为真。”
蓝潼想起来了,她当时是在酒楼门口对白钰殊说过一句。
大概就是调侃了一下,陆沁见到白钰殊肯定想娶他为凤君的事。
“我对陛下并无男女之情,当初我对她照顾,纯粹是觉得她性情单纯,在宫中无依无靠,未免可怜,我也没想到她能登上那个位子,还要娶我为凤君。”
白钰殊笑的苦涩,眉宇之间都是愁容。
“我今日因为阿黎之事,如此大费周折的麻烦将军,纯粹是因为我已经莫名其妙嫁给了一个我并不喜悦的女子了,这才大婚的第二天,我就已经以后的日子有多难捱了,我不想我唯一的故友,也像我一样嫁给一个不爱的人。
他的日子只会更痛苦,因为他心中还有将军,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去和其他女子正常相处。”
书里似乎写了这一段。
蓝潼记得大婚当晚,陆沁和白钰殊刚行完周公之礼,因为白钰殊身体尚未恢复,所以新婚当夜,陆沁并没有对他很满意。
白月光这种东西,一旦得手,那就是衣服上的一颗饭粒子。
后宫男子众多,多的是醋意大发的贵君。
他们也不怕被陆沁责罚,甚至在面对一个“白月光”为威胁的时候愿意联起手来。
大婚当夜就装病派人去把陆沁请走了。
陆沁还他妈真去了。
丢下白钰殊一个人在婚房之中。
陆沁那一晚是被一群贵君们伺候好了,可白钰殊却是生不如死,感觉自己还不如死在他国。
“将军怕是不知道吧,陛下如今带着几位贵君去了京城的花楼里喝酒”
白钰殊垂眸,他的语气如从前那般温柔,只是点缀着让人几乎窒息的痛心。
“此事并非阿黎前来求我让我这样做,是我实在不忍故友踏我后尘,所以才冒昧以陛下之名请来了将军,若是将军依旧不愿,我也不会讲这件事说出去,我知道这样对将军正君来说并不公平可我在正君和故友面前,只能选择故友”
讲道理,陆沁确实不是个妻主的好人选。
曾经在一夫一妻制度下的人,突然来到了三夫四侍的时代,初尝权利带来的诱惑,又可以合法的拥有那么多男子,毫不客气的说,陆沁比正常女尊时代的女子,更为花心放荡。
“可凤君说的这些,跟我都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蓝潼神色淡然,双眸慵懒的微微眯起,就算是站在白钰殊面前,给人的感觉仿佛白钰殊才是那个地位更低一等的人一般。
“景黎如何,凤君如何,说到底,都跟臣没什么太大关系,人各有命,臣不想插手别人的人生。”
白钰殊似乎早就猜到了蓝潼最后的选择,苦涩的笑了笑。
“我很难过将军的选择,也很敬佩将军的选择,若将军收了阿黎,我只会替阿黎高兴。将军不肯受阿黎也好,起码保全了将军在我心中的模样。”
蓝潼不认为她跟白钰殊有什么来往,无非只是边境城那一次。
她倒是不知道,她在白钰殊心里能有个什么形象。
“若凤君无事,臣就先告辞了。”
白钰殊没有阻拦,眼睁睁看着蓝潼转身离开。
华丽的锦袍,头上昂贵的宝石玉冠,都与他眼中的落寞没有丝毫的关系。
空荡的书房里,他猛烈的咳嗽起来。
门口的下人立刻进来,着急忙慌的又递手帕又拍背。
咳嗽许久,白钰殊才终于停下,停下的时候,脸都已经憋红了。
“凤君,奴才这就去给您熬药。”
“不必了。”
白钰殊摆了摆手,“下去吧。”
“可是”下人似乎不放心。
白钰殊却怎么说也不肯再让他熬药了。
心病需要心药医。
治好病回到北青之后,他以为终于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嫁人生子,有个爱自己的体贴妻主。
可他没想到,回了北青之后,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许是边境城之时,蓝潼给他的感觉刷新了他对于“妻主”这个词的期待,所以才在得知要嫁给陆沁的时候,心中丝毫的欢欣都没有。
他听说过,陆沁后宫三千美男。
白钰殊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样貌出奇的美男,更不稀罕什么凤君之位,他只是想拥有一个眼中只有自己的妻主。
可是这太难了。
他无法反抗母亲的做法,被迫嫁入了宫中。
大婚之宴上,看到蓝潼为了正夫竟丝毫不留情面的时候,白钰殊还是羡慕了。
但他心知肚明,这种感情,他这辈子没有机会再得到了。
心病需要心药医。
之前为了治病,不惜万里流转于各国之间寻求大夫,如今药方在手,他却不愿再喝下一口汤药。
——
转眼,就到了离开京城的这天。
似乎是因为汝南王的关系,从大婚典礼那日,陆沁叫蓝潼入宫无果后,陆沁再也没让人叫过蓝潼。
蓝潼倒也不在意,因为这两天她解锁了很多小夫郎害羞时的样子。
清纯又可人的模样,脸颊羞红眸光迷离。
蓝某人这时候才觉得,逗小夫郎简直比打人好玩多了好吗?
景离这几日,虽然又羞又气,但也因为和蓝潼的亲近,心情很是不错。
回边境城的车队,除了最开始来的那些,又增加了十五辆马车。
里面都是小夫郎买的东西。
蓝潼感觉,她带景离来京城就跟来进货了似的。
三千将士这些日子也在京城吃好喝好,只等着一起回程了。
临走,陆沁带着文武百官特意来城门口相送。
白钰殊作为凤君,这种场面自然也是要到的。
陆沁道:“爱卿看守边境城属实辛苦,北青有你们,本帝也是十分安心。”
蓝潼也终于客气了几句。
“陛下过奖了,臣的本分罢了。”
“本帝特意命人给爱卿带了些东西。”
陆沁摆了摆手,董必应就命人把东西抬了上来。
一抬抬大箱子被放到蓝潼面前,听动静,还挺沉的。
在座各位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思,箱子里说不准是些什么,蓝潼当初用一堆死沉的竹板书忽悠陆沁,现在风水轮流转了,陆沁多半也要把这个仇报了。
蓝潼这个当事人却笑了笑,“陛下这是给臣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陆沁神神秘秘的说:“既然是给爱卿的,自然是好东西,怎能让他人知晓呢?还是等爱卿回了边境城再看吧。”
天子赏赐,还是当着这么多人。
无论里面是什么,蓝潼都骑虎难下。
可蓝潼转头看向汝南王。
“王伊,陛下给我送东西,你说我该不该要呢?”
陆沁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不由自主的脸色沉了下来。
“将军这是何意?难不成本帝还会送一些不好的东西给将军?”
“臣可没这样说。”蓝潼风轻云淡的笑着说:“只是臣这次回京,一直未曾拜访王伊,属实失礼,若是王伊不与臣计较的话,这些东西臣就借花献佛送给王伊了,毕竟臣的三千将士都是骑马来的,马车里没地方装。”
汝南王脸色依旧冰冷淡漠。
陆沁小心翼翼的看了汝南王一眼,开始偷着给蓝潼使眼色。
那焦急又小心的模样,蓝潼猜测里面应该不是一些石头之类的重物,可能真是一些赏赐,没准儿还有书信之类用来跟蓝潼联系的东西。
陆沁越是担惊受怕,就越是证明了箱子里的东西重要。
如果真是石头之类她想故意整蓝潼一番,大可直接生气逼着蓝潼收下,而不是担心汝南王真的收了这东西。
汝南王也察觉到陆沁的表情有些不对,开始心生怀疑。
“陛下要给将军准备送别之礼为何不与臣商量一下呢?”
陆沁干笑着说:“也是本帝疏忽,忘了此事,只不过就是一些边境不常见的吃食和衣物,也没别的。”
“是吗?”
汝南王若是刚才只有些许疑心,如今已经开始完全怀疑起来陆沁了。
她招了招手,周围的凤鸾军立刻过来了。
这一幕倒是诡异。
凤鸾军作为皇宫御用的将士,对汝南王比对陆沁还听话。
汝南王冷着脸说道:“把箱子打开。”
“是。”
凤鸾军闻声就要上前。
陆沁瞬间就急了,忍不住一嗓子喊了出来:“汝南王这是何意?!”
汝南王毫不客气:“臣没别的意思,陛下刚登基不久,送将军的离别之礼未曾着礼部的人准备,怕陛下独自准备的礼物不合规矩,所以检查一番罢了。”
“你!”
陆沁咬牙瞪着汝南王,但其他的话她也说不出来,不是不知道怎么说,是完全不敢说出来。
汝南王如此无视规矩,而在场的文武百官没一个敢出声干涉。
眼看着凤鸾军越来越近,陆沁急的满头大汗,甚至再三朝着蓝潼投去求助的目光。
蓝潼感觉挺好玩的,把陆沁吓成这样,看来箱子里确实有点好玩的东西。
她望着陆沁,露出一抹微笑,用口型说:“十万两黄金。”
这一瞬间,陆沁简直两眼一黑。
这两个不是她老娘说的国之栋梁吗?怎么一个权力比她大,一个只知道宰她?
千钧一发之际,陆沁表情几乎狰狞,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给。
她给还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