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律法
早膳还没用完,季书就慌乱的来了将军府找蓝潼。
“将军,不好了,告示贴昨晚出去之后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现在不少人堵在将军府门口闹事,非说要问问您新定下的律法是怎么回事。”
景离好奇道:“什么告示?”
见蓝潼不说话,季书这才说出告示里究竟写了什么。
第一,蓝潼改动了不少律法,边境城因为路过人之多,从前盗窃抢劫之事多的数不清楚,就算是之前因为过关费不少的游走商人都不来了,城里的小偷小摸之事仍旧时常发生。
蓝潼知道,这一切的根本原本就是因为边境城实在是太穷了。
这边的人偷盗多半也不是偷钱,因为大家都没钱,所以偷的都是些吃食用物。
以前小偷小摸之事发生,即便是告状到将军府也很难查出偷盗者是谁,原主以前好歹还查一查,胡昭若直接改了律法,十两银子以下的小事不允许报官,因为失窃的东西的价值压根不配让官府调动人手。
也是因为胡昭若更改的这条律法,边境城的偷盗之事更多了。
蓝潼把这条律法改了,她在边境城四个不同的区域择了一块小地方,取名检僚亭,每个检僚亭每日都会有专门的人手去驻守。
只要是确定丢失了东西,就可以来检僚亭举报,检僚亭的人会记录在册,最迟隔天就会派人调查此事。
另外原本边境城无巡逻的将士,蓝潼下令将军营中的将士分为不同队伍,按着每天的排序出军营在城内巡逻,每日每区的巡逻队伍足有三批,每批人数不少于十个,若是发生抢劫之事,或者境外人闹事,只要看到巡逻队,可以直接求助。
若因情况恶劣无法求助,可在被抢劫之后立刻寻找巡逻队或者检僚亭进行举报,官方会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抓捕。
原本这条改动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好的,但蓝潼偏偏又加了一条。
那就是群众举报法则,若是检僚亭或巡逻队不重视民众的举报,玩忽职守,群众可以直接来将军府进行举报,根据时间和区域完全能找到相应的人,蓝潼会调查实情并依法处置。
这一点不仅仅是在告诉将军府的人和军队的将士不能玩忽职守,更是告诉人民群众,面对因为势力不公,她们拥有举报权。
第二,蓝潼加了人身家庭保护法。
这个时代基本上妻主打夫郎是常见的,有些太过火的失手打死了人也没人管。
但蓝潼不一样,不管是谁,即便是妻夫,妻主也不能有殴打夫郎的权利,一旦发生,可以直接举报,确定情况切实后,打人者会按故意伤人进行追责,轻则批评教育,重则直接入牢。
蓝潼还贴心的表明,重的标准是身上是否留下了伤痕,只要有伤痕,无论是红肿还是淤青,直接关进牢中。
这条标准专门针对家庭,包括但不限于妻夫、母子等。
虽然轻微动手给的惩罚时间不长,但地牢艰苦,没人愿意进去。
蓝潼增加了新生婴儿保护法,只要是刚生下来的孩子,若是被妻主或者婆婆杀害,只要有人举报,就按杀人罪进行惩罚,直接蹲牢,不讲情面。
不过这条并非定死的,若是生孩子的人也愿意杀了新生的男孩,即便被人举报了,确认人家妻夫双方自愿之后,官府有权不管这件事。
这个时代的男人思想陈旧,有些甚至媚女,自己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儿子,只会觉得是自己没用,甚至还脑残的觉得妻主把男孩溺死是对的,这种破事蓝潼不打算管,她只管有自我思想想给自己和孩子一个公道的人。
第三,关于边境城出入进关费免费一年之事,这事没什么好说的,来的人多了,赚钱更多的是本地人,进关收钱的是官府,跟她们没太大关系。
第四,关于牢狱罪犯的整改令。
无论是为何进的牢狱,只要是牢狱中的犯人,不可每日在牢中无所事事,用蓝潼的话说,牢饭也不是白吃的,就算是在牢里呆一天,她们也是要提供饭菜的。
所以蓝潼亲切的给她们增加了点工作量,那就是种地。
所有牢内的犯人每日准时准点被押送到分配区域进行劳务活动,表现优良者可酌情减少坐牢时间,中途逃跑越狱者要承受相应责罚。
第五,关于租供土地和借贷之事。
蓝潼以官方之名,重新责令整改土地之事。
要求所有拥有土地者三月之内务必到当区检僚亭出示地契并进行登记,若是土地空余无用,并未住人或者进行农作物种植,则需要缴纳地税,地税具体按着空余土地面积大小计算,每年都 要交,一旦交了,即便当年后续种上也不予退回。
无主之地会同一进行登记,想种地但无地者可来将军府进行契约领地,大概意思就是想种地但是家里没地的,可以来将军府借,只需要签订一个契约,例如种植物成熟后要向官府缴纳多少的那种,剩余的种植物可以自己处理,吃了或者卖了都随便。
契约借地每户都有标准,不是想借多少借多少。
契约之地不得外租,断绝了自己借了地租给别人中然后吃中间利息的事,让每户最起码都有保底的食物到手。
借贷指的是,每户人家只要符合条件,就可以抵押房屋地契向官府进行小额贷款,最高不过一百两银子,写明借贷用处以及归还期限和利息,若是逾期不还,官府有权收回相应的房屋和地,若是手头没那么多钱,可以选择延迟期限,只是要多付一些利息,最迟不得拖过五年。
符合条件是指,家中最起码有一个成年女子劳动力,且地契房契有效。
借贷之事于下下个月一号正式开放,目前只是通告。
第六,土地开发以及当地居民进出城管理。
土地开发是指,城内若有可以耕种的土地,但是因为某些事未变成耕地,官府经过探查,可以直接征用为租借耕地备选。
假设一户人家常年用着一块地作为自家的地盘,但是经过调查发现并没有该处的地契,要么那户人家拿钱买地,要么就把地提供给官府,拒不让地者重罚,拒绝认罪者全家重罚。
当地居民出入城管理是指,以后她们出入也必须带着户籍才能离开,若是举家出城,必须提前去检僚亭上报一份无借贷出城证明,查明这户人家在边境城无借贷才可以出城。
第七,商业规范严打市场诈骗以及货物以次充好恶意欺诈外来者。
一经举报,核实确认后对摊主/店主进行严厉处罚以及关店整顿制度。
严打赌场,边境城拒绝一切赌博相关事宜,一旦被举报或发现,任何参与其中之人必受重罚。
规范青楼酒楼之地,按正常规矩行事,不得有逼良为娼或者强买强卖之事。
第八,关于边境城环境以及居住环境氛围整改条例。
写明了一些以后关于边境城道路或者城门,建筑之间的整改条例,若居民想修缮或者新建房屋,必须提前对官府进行报备,审查合格之后才能动工,私自建违规建筑官府有权直接拆除并且罚款。
第九,关于境外人入境及女男性别、嫡庶、职业等歧视。
任何人不得以任何身份和理由进行境外人歧视,也不得进行女男歧视,包括但不限于言语和动作,若有歧视者经举报核实,必有重罚。
境外人上街,或男子单独上街,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进行骚扰,包括语言骚扰。
以上并非全部。
蓝潼改完这些东西,光是帖告示,就贴了十七八张一人高的红纸。
景离听完蓝潼这些改动,整个人都傻了。
“将军,这些律法是您自己想的吗?”景离肉眼可见的惊讶,“您是怎么想出来的?”
蓝潼一口气把粥喝干净之后,起身道:“只是觉得这些东西早就该改了,如今正好正式整改一下。”
“你吃饭吧,我先走了。”
蓝潼出门去了将军府,景离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脑子里都是蓝潼条例里的内容。
竟有女子愿意保护素未谋面的男子群体,愿意把这种事加进律法里。
景离如今真的好奇疯了,他放下筷子就要起身。
长青问道:“正夫,您不用早膳了吗?”
“不了,更衣,我要出去一趟。”
景离已经按捺不住想去现场亲眼看看,看看那些红纸黑字的条例上到底写了什么。
蓝潼刚走到将军府就看到门口一群积成群的女子正在谩骂。
“让你们将军滚出来!改的什么东西?我打自家夫郎你都要管?你怎么不上天?”
“我开赌场怎么了?那是别人愿意进来花钱赌,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那块地我家用了十几年了,虽然不是我家的,但我爹一直在打理,凭什么你说征收就征收,一文钱也不给还想要地?”
“安插什么检僚亭巡逻队?不就丢几个红薯几个玉米吗?至于到处都安插人去巡查吗?你这不就是想把我们这些吃不起饭的人都饿死吗?安的什么心!”
将军府的士兵都死守着门口,她们手里有武器,没人敢直接上来闹,只是一直不停的在那里骂,实在是骂的有些太难听了。
季书提醒道:“将军,不然咱们从侧门进去吧,这群暴民一会儿看到您可能要忍不住动手了。”
蓝潼却大步朝门口走着,笑道:“那不正好有人上赶着帮我种地吗?”
季书:??
不知是谁喊了声“蓝将军来了”,人们的视线突然全部聚集到蓝潼身上。
一双双带着怒火的眼睛,一对对攥的死死的拳头。
蓝潼仿若没看到一般走上前道:“这是什么好日子,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人群中一人喊道:“你凭什么私自改动律法?”
接着,人言瞬间此起彼伏,仿佛海浪,声音杂乱震耳,试图把蓝潼淹没在其中。
蓝潼静静看着她们,也不反驳,就平静的看着她们愤怒。
直到有人忍不下去了,举着拳头朝着蓝潼打了过来,一旁的人瞬间齐刷刷扑了上上来,季书带着侍卫也冲了进去救蓝潼。
不料季书想多了,她带着侍卫还没到蓝潼跟前,蓝潼抬手直接把周围一圈膀大腰圆的女子全部撂倒了!
有一个刚才骂的最难听的,蓝潼一脚踹的她都吐了血,险些疼的她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周围其他人见此,都赶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季书带人上前道:“将军!您没事吧!”
蓝潼反问道:“你看我像有事?”
也是,周围一圈人,眨眼之间就剩蓝潼一个还站着的,其他的全倒地上了。
“将军,这些人怎么处理?”
“昨天更新的条例里写的清楚,煽动群众违反律法以及聚群藐视官府权威者,全部入牢半年,为首或情节严重者加刑一年。”
季书立刻让人把倒地上的人全都按着带去了地牢。
蓝潼扫了一圈,周围还有不少女子。
“告示上不都说清楚了吗?你们还有什么想问清楚的?”
剩下的人都不敢轻易靠近了,有人紧张的扯着嗓子问道。
“为什么我打自己夫郎要追责?那是我花钱娶来的夫郎!”
蓝潼平静的看着他,“然后呢?他是卖身契在你手里吗?”
那人被问的一愣,道:“我又不是买他当奴隶,为何要有卖身契?”
“那就是说他只是嫁给你了,并没有把命卖给你,他除了是你夫郎以外,他还是他父亲的儿子,他孩子的父亲,他任何他想成为的身份,是个独立的人,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因为你是他夫郎你就能对他动辄打骂呢?”
“可”那人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道:“可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大家都这样所以这样就是对的吗?”
蓝潼眨了眨眼睛,“边境城这么多人偷东西,所以偷东西就是对的吗?”
那人被问的脸红脖子粗,不知道怎么反驳。
蓝潼最看不起的就是家暴的人,在外怂的跟条狗一样,回家对自己身边的人动辄打骂装大爷。
蓝潼知道自己现在写出来的律法对她们来说难以接受,但蓝潼也不觉得过分,这并不是思想陈旧的问题,这是最起码作为一个人,该做和不该做的问题。
看他说不出所以然来,蓝潼直接转身进了府中,另外留了一句话。
“阻拦新律法实施者,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