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冷欲雪天未雪
她久久的沉默着，大概是被我说中了羞涩处的难言之隐。我意识到她的矜持和含蓄正与热恋的冲动激烈地矛盾着，在此刻需要我伸出援助之手将她从尴尬和幽怨混合在一起的情绪里拉一把了。
“怎么了，宝儿，难道是有什么羞于启齿的？”我也终将是忍不住地逗着她。
“你讨不讨厌？人家还只是初恋来的！你以为像你一样的身经百战？”
“喏喏喏！是你曾经说过的，不会在乎我的过去。”
“是我说过的，李南风。”
我知道“李南风”这三个字，是她经过再三斟酌之后，对我刚才问题的回复。既不同于“波澜”和“梨罐头”的腻歪，也有异于“亲爱的”和“老公”的虚无，“李南风”是更加真切的朴实无华。
“说真的，珊珊，我挺喜欢这个称谓——李南风。有名有姓，有零有整！”
“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不会的，宝儿”我躺在座椅上，透过天窗望向初冬的天空，“你身在高楼大厦的囹圄，不知道今天的蓝天白云到底有多美！”
“我可以探出头跟你一块去欣赏。”
“是啊！探出你的小脑袋”我微微笑，逗着她，“大片的白云，懒懒散散地游荡过天空的清幽，像窘迫的小时候爱而不得的棉花糖，着洁白的衣裳。”
她并没有打断我，似乎懂得我还会继续像她诉说：“记忆的深处总是灰色的，像有色差的默片时光，清清冷冷地泛着土黄。”
“母亲牵着孩子的手，他不愿意离去也只是皱皱眉头，棉花糖浮在生意人的挑担上像极了岁月悠悠。”
“白云 苍狗，变了刚柔；”
“执念 回眸，雨恨云愁；”
“不由自主地一直行走”
不得不说，张珊珊是一位极佳的倾听者，让我的思绪一直延续到讲完了想要表达的话语。
她应该知道我是讲完了，才回复道：“李南风，建筑是你的专业对吗？”
“是的！”
“你怎么就学了建筑？”
无独有偶，姜丽丽也曾问过这个一模一样的问题。
“因为”我认真地思索着，“大概是因为除了建筑，桓城人没有什么别的出路吧！”
“哼！你根本就是在撒谎。”
“建筑之乡”是彭真委员长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对桓城的赞誉，我试图用它来掩目，却被张珊珊一眼识破。
“总得要为虚度的青春付出些代价吧！要不然，谁会替自己买单呢？”
“这个解释还算差强人意。李南风，你不要以为我年纪小，就容易哄，容易骗，可以随随便便地瞒过我！”
“好吧！”我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在心里想：我哪里有故意地去隐瞒你，只是不想让你知道一段会惹你不开心的时光。
“你的小时候，真的有那么窘迫吗？”讨伐完毕，她才认真地照顾起我刚才略显忧伤的情绪。
“宝儿，我们相差两个时代，你大概没有经历过真正的贫穷。可怕到你想象不到。”
“有了我之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她的一句话，尤其是“我们”的称谓，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良言一句三冬暖”。
“嗯！谢谢你。”
“来，抱抱你，我可怜的孩子。”感受到她言语间的宠爱，就像无比慈祥的母亲，我被她逗笑了。
“宝儿，不去说这些不开心的”忽然觉得将这样消极低迷的情绪传染给阳光靓丽的她很是不应该，我马上就切换了话题，“刚才找王凯聊了会天，我说让他留在风景善后，毕竟还有那么多需要整改的问题。我预感最近几天我可能要去桓城了。”
“没事的，你大可不必担心，区区几十公里而已。下了班你就来找我；或者，我去桓城看你。”
“珊珊，你真好！”
由衷的幸福感从心底荡漾开来。一片更像棉花糖的白云轻移而过，我知足地闭上双眼，满脑子都是张珊珊俊俏的模样。微笑着，感恩于生命对我的垂爱，让平凡无奇的我得到如花似玉的她赠予我倾盖如故、情投意合的爱情馈赠。我悄悄地把她放在了我心灵的最深处。
初见，初谈，初吻的场景一次一次地来回播映，我就在不知不觉中幸福地睡了过去。
每块块砖瓦，构建起家与国唇齿相依、风雨同舟、生生不息的奋斗筋骨；
一粒粒粮食，串联起家与国血肉相连、息息相通、代代繁衍的传承脉络。
除了“建筑之乡”的美誉，桓城还有“江北的第一个吨粮县”响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人民日报》头版刊发了“江北出现了第一个吨粮县，粮食亩产高达一千零二十公斤”的报道，再度将桓城推向全中国人民的视野。
“吨粮县”、“建筑之乡”在那时便成了几千年沧桑桓城的响亮名片。
欲雪天未雪，将花梅不发。
已是小雪至，佳人伴归家。
小雪过后的第一个周末，一早我便赶往世纪城接珊珊，同她一块回吉村跟父母过礼拜。
今年的冬天没有任何要冷的意思，阳光无比明媚，照得懒洋洋的枯叶都是暖的。珊珊穿了一件驼色的毛呢风衣，腿着灰黑蓝格子毛呢高腰a字裙，配了一双v口长腿平底皮靴，笑意盈盈地站在楼下等待我的到来。
“宝儿，今天好漂亮啊！看样子你这次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还未上车，我就心生欢喜，隔着副驾摇下的玻璃赞叹道。
“哪有？”她娇嗔，“先跟我去银座给叔叔阿姨买上礼物，再也不听你的，莽莽撞撞想一出是一出！”
看着她故意翻给我的白眼，精灵而又可爱，我忍不住就吻向了她嘟起的嘴唇。
“李南风！你你不怕被人看见！啊哦噢嗯”
珊珊看似极力地推搡着我，然而却柔弱到并没有什么力量，左右挣扎了几下未果，也便半推半就，直到她逐渐含糊不清的喃喃呓语被淹没在我爱如潮水的热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