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五行自有木克土
“钱紧？” 李志刚抬起左手腕看向自己的欧米伽海洋宇宙，“今天周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周五的时候刚给你批了一个70万吧！”
巩向辉望向巩天成，并且发现了他凶狠的目光。
“有可能还没有到账，会后我问一下张淙，让她去财务跟进一下。”巩天成收起了猎杀的目光，毕恭毕敬的向李志刚解释道。
“还有什么问题没，巩总？”
“没有，争取不给公司耽误事吧！”
“不是争取，是一定！”巩天成瞪着巩向辉正色厉声道。
我的电话响了起来，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信访局的工作人员。
“没什么事的话，那大家都去忙吧！”李总征询了下大家的意见，宣布散会。
“诶！你好。”等待会议结束，我接起了一直响着的电话。
“你好，你是嘉晟置业嘉晟风景项目的负责人对吗？”
“对！”
“我们是信访接待大厅，你们隔壁小区的远景花园业主，有四十八户集体投诉你们施工扰民、噪声污染严重，需要前来接访。”
“哦，好。我们现在就过去。”
“李总，信访局的电话，他们已经在信访大厅了。”
“哦春光不必趁早，冬霜不会迟到，要走的留不住，该来的总会来啊！”李志刚看向巩天成，“老巩啊，从公司叫车，先去看看啥情况。对了，一定要注意表达的方式！”
“好”
李总和老巩离开后，巩向辉尾随我来到办公室，见四下无人，他掏出几张红艳艳、崭新新的票子就要往我的裤兜里揣，被我挡在了荷包的进口处。
“兄弟，拉拉扯扯的让人家看见不好，你快收下这500块钱，权当买两条烟抽。”
“大哥啊！有事说事，我能帮就帮。钱，不能收。你拿回去！”
他悻悻地将钱揣回到自己的口袋，“唉”了一声，垂头丧气，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我草，大哥，刚才在会上还咧着大嘴笑，这一下是怎么了？谁刺激你了？”其实他不知道我是第一个发现老巩凶狠目光的人。
“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你说”
我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巩天成在我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威信和尊严，如果不是还有上下级的关系，认识他我都会觉得是一种耻辱。他跟巩向辉之间，绝不是最初我所认为那种正常的利益输送关系。看巩向辉的表情，他已经陷入了骑虎难下、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可能实际情况要比我想象的更加糟糕。
以前我觉得挺张扬，甚至有些嚣张跋扈；现在竟对他有了怜悯和同情。
心若向善便好。我决定先听一下他单方面的陈述，然后加上我主观的判断。这种事，是无法向另外一个当事人求证的，即使可以，也不会知晓事件最真实的经过。
“兼听则明，偏听必暗”我看向他，“或许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但是你要保证你跟我所说的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是真实发生的。”
他的眼神从怀疑慢慢的转换为信任再到神采奕奕。
我确信，他最后相信了我。
“五年前，他在中石油淄城公司的发展基建处任职，负责中国石油在淄城区域网点的建设与工程管理”
“这个我需要明确一下”我打断了他的话，因为我很有必要清楚地知道他的底细，“他是在中石油有编制的正式员工吗？”
“这个”巩向辉思索着，“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他有没有编织或者是中石油外聘的合同工，都有可能。”
“哦！你继续说。”
“在淄城市第27站建设的过程中，他帮我入围了中石油的资料库，我有了资格去竞标中石油的工程。再后来，通过一系列运作，27站的总包合同367万，我中标了。谈好了十个点的居间费，根据每次拨付的工程款按比例给他抽成。一直到28万的时候，我的工地出了个安全事故，结果那个站干下来，我也没挣到钱，到后来还差他八九万。”
跟我预计的差不多，巩天成又把他弄到嘉晟置业来，不仅仅是继续要收他10的居间费，还要把五年前巩向辉没有兑现的那一部分一并收取。
“所以，他又把你搞来了这里，每拨一笔款仍然抽取10的佣金，甚至还要多，因为还有五年前的八九万。”
“鞥！”他点点头，“太没有人情味！平时抽的烟、喝的酒、电话费，甚至在老家交的养老、医疗保险，也都让我给他处理。李经理，你也知道，现在干点工程利润屈指可数”
“利润点高低咱们不谈”我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就你们达成的口头协议也好或者说是行业规则也好，于理来说，中石油的工程你的确欠他的。但是，于情来说，我觉得他做的有些过分了。来到嘉晟之后，依然延续了10个点的准则，也无可厚非，其他的我认为就没必要天天的骚扰你了。”
“你说的很在理。”
“刚才在会上所说的70万，你知道吗？”
“他提过，说是这几天要给我付款，多少没说。我就跟他提起最近交工压力太大，有时候突击活还要现钱从劳务市场用工。先不给他居间费，等交了工一块给他”
“他就甩脸子了？”
“应该有那么点意思吧！”
我本来想劝他注意点巩天成，转念一想便又放弃了——他跟巩天成是一个村出来的叔侄俩，从小一块光屁股长大、摸爬滚打、喝酒桑拿，他不比我要更了解他的小叔？他只是让我帮他出出主意打消自己的疑虑，坚定一下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而已。
“好好跟他协商吧！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你已经踏入他所掌控的圈子里，而且撤出的几率几乎为零。”
“我知道，想要扭转这个局面不容易，唉”
“李总呢，他知道你们之间的陈年旧事吗？”
“不知道他有没有对李总说过，应该不会吧！”
“不会的，因为有十个点的佣金，他是不会告诉李总的。”
我没想到，我无意间提及的李总，会成为巩向辉动脑筋处理巩天成的利器。仇恨，已经充斥进了他的内心。
“李总？”我看到了他眼睛里闪现出的灵光。
我纳闷地看了他一眼，他甚至露出了狡黠地笑容。
“这样，李经理，我去买笨鸡”他的眼睛里迅速流露出巩天成一样凶狠的目光，“我草他娘的，你老巩不是喜欢吃笨鸡吗？我让你吃个够！”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我是很反感他们的这种翻脸不认人的作派的，问他到：“这是犯了哪门子神经？要在笨鸡里投毒？”
“嘿嘿”一看他露出银牙，我便放心了，“那不至于，今晚吧，喊上老巩，咱们吃笨鸡！”
“风哥！风哥！一个好消息”王凯推开门咧着嘴走进来，“呵呵呵呵呵呵老巩被揍了，老巩被揍了！”
一看巩向辉也在，立马就收敛了笑容，像120迈的车子来了个急刹车。
“这下好了！李总还劝他注意交流方式！”我斜楞一眼愣着的巩向辉，“笨鸡都没得吃了，改鸡汤送医院吧！”
王凯一头雾水的望着我跟巩向辉，脸上极度难堪的表情出卖了他的窘迫茫然和不知所措。
我笑了一下：“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抖音，第一时间就发出来了，淄城市信访大厅，嘉晟置业风景项目负责人被上访业主掌掴耳光”看到我跟巩向辉幸灾乐祸的表情，觉得情景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还是被揍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抖音的热点，妥妥的！想看自己回去搜抖音去吧！”我拍拍懵逼状态的巩向辉。
大概觉察出了两相尴尬的微妙氛围，巩向辉一言不发的踏出了项目部办公室的门。
我接过王凯手中的手机，看到抖音同城的热点视频，巩天成在信访大厅被几十号人围在中间，有一个身强体壮的中年男人对着猥琐的他抡起了手掌，周围的人群或面目狰狞或鄙夷不屑，我知道：他去了之后不仅装逼，还引用了我刚才在会议上的那一番数据。
这都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只有傻瓜才会去跟一群失去理智的人讲道理。如果换作是我，首先要有卑躬屈膝的态度，然后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方式，诱使对方讲出自己的诉求，谈判、斡旋
当然，这些都是曾经演练过无数次的套路回合，也就是前面讲到过的运筹帷幄。
“风哥，刚才巩向辉”王凯仍是有所担忧。
“好戏刚刚开始。”
“哪个巩？巩天成还是巩向辉？”
“两个巩。”
王凯丈二和尚了，他肯定是听不明白的。
“二巩之间的遮羞布要被无情地撕扯掉了，应该快要上演了。”
“风哥你一手策划的？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我没有那么多无聊的时间打发这种无聊的小儿科问题。”
“风哥可不可以先给我剧透一下，呵呵呵。”
“那就不如后来超出你的想象范围来的更加刺激了，凯，等着看这场好戏吧！我要先好好地慰问一下你巩哥。”
我拨给了巩天成，这个时间，今日份群情激奋的讨伐已经过去了，不出所料的话，明天的上访战役应该由“南风将军”披挂上阵了。
“你说！”
“巩哥，听说他们有些过分了，你回来了吗？”
“回来了，这帮土匪王八蛋，早晚有一天，我挨个收拾他们！”真正有志向有城府的人，往往不会如此的不加控制。
“小业主，德性都一样——你没什么大碍吧？”
“皮外伤——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巩向辉！”我不假思索，因为我早就料定他会由此一问，“他刷抖音，刷到了很是气愤，第一时间跑过来问。”
“妈的！出师不利”
他的一句脏话，明显的是对着巩向辉去的，但听起来却是对远景花园业主的诅咒。他的糗事第一时间被矛盾尖锐的巩向辉知道且传递，对他来说是莫大的羞耻。
“他本来说是要去买笨鸡的，结果当头一个晴天霹雳！”想要彻底地打击他，不如再给他更猛烈的当头一棒。
“你让他准备吧！权当是给老子压惊，老子正想给他紧紧皮，狠狠地收拾他一顿！”
“好的巩哥”
一旁的王凯已经看得瞠目结舌。
“放心吧！这种糗事，他不会去求证的。反正大家已经都知道了。”我拍拍大个子的肩膀。
“晚上的笨鸡继续，但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用微信语音给巩向辉传达了讯号。
对方发来了两个大笑的表情。
掌掴巩天成的是一个业主代表——宋佃旭。东侧小区远景花园2号楼四单元202室的业主。他应该是此次上访事件的主谋之一或者是带头人。风景的现场，我见过他很多次。概率学来说，他不应该频繁地出现在我们项目部的现场，所以说事出寻常，必有祸殃。
从我发现不寻常时起，我就开始暗中打听和了解了这个人。依据我多日的判断和分析，他最有可能挑起争端的缘由是日照问题，我也因此联系过设计院，让他们准备嘉晟风景a座、c座对东侧毗邻的远景花园1、2、3、4号楼的日照分析精准数据及影响。
结果很不乐观，a座对2号楼的四单元，c座对4号楼的四单元，都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日照遮挡和影响。
但是这次他们并没有拿日照的问题大造声势，可以说明一点：他们有不易达成的目的。
“会是什么呢？会是什么呢？”我在办公桌上支起我的脑袋冥思苦想，“到底会是什么呢？”
我越来越发现我所思考的问题，大部分都不在我所管辖的工作范畴之内。立马就有了坐立不安的感觉。
匪夷所思之际，6789的电话打了进来。这令我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了：我要钻牛角尖了，需要有个人拉我出来，她果真就来了。
“晚上陪我去吃西餐！”
“可今天明明该是个吃笨鸡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