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梳芸芸曲中人
据巩哥所说，进入嘉晟集团之前，他已经在中石油官至副总，位高权重、权倾一时。
“那巩哥，你刚五十岁还不到，为何在央企那么大那么好的背景之下，大权在握之时选择急流勇退呢？”在我看来，毕作超非常合时宜的问出这个问题绝对是在溜须拍马。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认知，也会有处理问题独特的方式。就巩哥自说在中石油任职高管这件事，我们谁都不会相信。
王凯会在心底“呵呵呵”一番；韩宁除了不信，还会嗤之以鼻；毕作超心里不信，却会在表面上以此恭维；而我，表示惋惜之余，首先要肯定他的能力，继而会宽慰他能恩泽嘉晟、发挥一己的能量也是眼光的战略和长远。
“作超，你还是年轻，你不懂”巩哥照例是伸出食指，在毕作超面前左右摆动十几下以示否定，“知道有句话叫作‘高处不胜寒’吗？”
我和毕作超纷纷点头，王凯轻蔑地笑着盯着巩哥看他如何的继续表演，韩宁则面无表情。
“你们不会理解，当一个人不能突破自我时的那种苦闷和无助”双手无奈的摊开，做了一个惋惜的表情，“就是我无论再怎么努力，再怎么试图往上走，已经走不动了，根本升不上去了，自己给自己的压力让你根本喘不上来气。”
根本！根本！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的勇气能把自己标榜成中石油的副总裁。他应该不知道，中石油有众多的板块。勘探、炼化、销售、装备、管道、工程、技术等等等等，单是任一板块的随便一个分公司的副总都得是处级以上的级别。但我还是会跟毕作超一样的点点头，表示完全地理解：“巩哥，我大概能明白你的心情，就像武侠小说里面的‘独孤求败’！又或者说是‘亢龙有悔’吧！”
“诶！南风说得狠对！就是‘亢龙有悔’的那种感觉，所以我必须选择换一个环境，重新寻找到我的价值，否则我很可能就迷失自我在中石油了。”狠狠的“狠”字，能恰如其分地将他的语气和我所表达的那种“稳准狠”的状态完美地诠释。
他是需要随声附和并且找一个台阶的。
不可言不可言无须言无须言我在心里默默地劝诫着自己。因为我差点就要忍不住揭发一个事实了。
嘉晟风景的外墙保温和真石漆由高到低渐渐下来的时候，淄城的气候也由炎夏的酷暑慢慢转为初秋的末伏。楼间的景观绿化需要着手实施了。
风景离华庭太近，所以会是肖志英关注的焦点，没什么要事在身，他溜溜达达十几分钟就会走过去。结构上的东西他或许不太懂，但建筑装饰装修、景观小品绿化所展现出来的效果可是一目了然的东西。肖志英是在乎品质的，何况还在风景的c座预留了32、33层作为自己将来栖息的港湾。
肖志英去现场去得勤了，李志刚和巩天成必然去得勤，甚至要远远超过肖志英。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可想而知我们也没有那么清闲了，有事没事的就戴着安全帽杵在现场上，因为你不知道总裁、总经理、部门经理会什么时候驾到。
折腾了一段时间，巩天成首先受不了了，他干脆会意我让总承包单位在现场给他搭了办公室、安了办公桌、配了电脑，没事就靠在了风景的项目部，有事的时候才回华庭。并且绞尽脑汁的放了风声出，以期肖志英听闻。
毕作超也见风使舵地搬到了风景的项目现场办公。因为绿化前期的土坡整理、园路铺设、水系叠流、喷泉广场、亭台楼榭、花架廊架、健身器材基础都需要与土建对接。我跟王凯与他交往也日渐多了起来。
以前总以为王凯是大智若愚，慢慢的才发现毕作超比起王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是那种典型的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即便是极度确信的事，在巩天成的面前都佯装不懂，故意在得到他的指点后，赶忙点头称是。每逢目睹他在巩哥面前的奴才相，我才发现自己的自负，由衷地钦佩他的能屈能伸和忍辱负重。而私底下，他绝对又是个“默默无闻念真经”的人。
当王凯再次跟我谈到毕作超的唯唯诺诺性格之时，我果断的否定了他。
“以前我对你毕哥存在误判，他整日跟巩天成在办公室，咱们对他缺乏了解，也就是说他隐藏的很深，千万不要小看他，他绝对是个人才！”
“是不是？风哥。”王凯傻笑着望着我，他并没有觉得毕作超心有城府到我说的那么严重，甚至他大概觉得连我描述的三分之一都没有。
“风哥分析得很对！毕哥绝不像咱们看到的表面现象那般。在我们老家有句话叫作‘老实拐古’，说的就是毕哥这种人。”很少发表对别人评判意见的韩宁在这个时候会开口，倒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用复杂的眼神看向韩宁，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很多人会对很多事有独到的见解，但是他们并不乐衷于表达出来让别人知晓，不是出于木讷寡言，而是他们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而我，就是一个典型的口无遮拦的人。我用很短的时间重新审视了下我自己：大概，我只是比王凯机灵那么一点点吧！又或者王凯我都比不了，他只是表面上故意突出自己憨憨的而已呢？
“总之要多加注意吧！毕竟咱们也不害人，但防范还是很有必要的。”我简单地总结一下，结束了那个话题。
嘉晟风景的四栋高层，规划了地下两层总计车位680个的停车场，小区地上完全实现了人车分流。地下车库顶板的平均标高相对值-12米。也就是说在整个的车库顶板上还需要回填平均深度12米的覆土。而且要求必须是种植土。
搞建筑的都知道，土石方工程是一个水很深的行当，也可以说是一个肥差使。所有操作土石方工程的，基本都是当地的“地头蛇”，非黑即匪，还要有类似于挖掘机、装载机、自卸车之类的大型机械组织能力和足够的财力。还有的必要条件之一就是跟城管、交警的关系必须很到位。
当然，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斗智的要求几乎没有；他们操作的方式也是简单粗暴。开槽挖土时，多少钱一立方，我给你取土挖走，达到你要的基底标高；需要回填时，多少钱一立方，我给你送到回填，填到你要的回填标高。
就像ab=ab这么简单。
大部分土石方工程的实施者，最期待的结局就是我从甲处开槽取土，运到乙处回填，一丁点的浪费都没有，却赚了2ab的钱。
当然，甲处的雇佣者不知道自己的土被卖去了乙处，他们会说从甲处拉了土出来，花钱倒在了丙处的土场里；
乙处的雇佣者也不知道土是来源于不用花钱买的甲处，他们会说土是从丙处土场花高价买来的，又花费高额的机械费，打点好了交警和城管运到了乙处。
这就是社会中我们常常见到的景象：有很多人，他们不用上班，晚出早归，却能豪车名表、珠光宝气；他们抽中华，洗桑拿，顿顿鲍参燕翅，餐餐名酒刷牙。
这还是一种社会风气，特有的社会风气。老百姓，单是自己看病、子女上学、准备婚房就已经精疲力尽了，哪还有闲情逸致地欣赏文玩字画，忙里偷闲地尝试健身瑜伽？
当然，我会跟他们打交道，也会在他们面前有卑微的一面。但说到底他们也只是纹着身的小弟、认知浅薄的暴发户而已。或者说他们本不想这样，只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里，他们不得不这样。
有一个很好的词叫作“逼良为娼”。
而在他们之上的，往往低调内敛的多，却多数是斯斯文文的败类，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新近鲜有开发的楼盘，土源很是难找。何况绿化种植土本身对土壤的要求就很高。首先是排水性和透气性，其次是保水性和保肥性以及酸碱值的要求。田园土和腐殖土是最为合适的种植土。而在淄城，最好的种植土当属田园土，也就是指从前的良田庄稼地，在土地规划通过，划拨为建设用地后，再进行挂牌出让的土地。
符合这样条件的，一般会是合村并居的项目或者说配套比较齐全却处在城市边缘的郊区。像理工大周边、新的政务中心周边、新的高铁站周边。
再度提起理工大，我才发现已经好多年好多年没有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