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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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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老太君同宋老太太算是打小的手帕之交,小时真是好的像一个人似的,舍得把自己最好的东西分享给对方,一处吃,一处玩,那真是一段令人难忘的快乐时光。

    后来渐渐长大,宋老太太表现得越来越出挑,容貌长相,为人处事,在外面的风评,处处皆压她一头,这种姐妹情深有谁能懂呀。

    当真是又爱又恨一言难尽,渐行渐远。

    两个人的命运转折在于她听从爹娘安排,高嫁到伯府,嫁给了京城中有名的浪荡子。

    而宋老太太则忤逆父母之命,死活非要嫁给自己的心上人——洛京第一美男宋玉郎。

    果然这婚嫁啊,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事实是这次她赌对了,看着处处比自己强的姐妹变得不如自己,那种开心的心情谁能懂?

    ——那是对自己在伯府几十年委屈求全的莫大肯定,让自己确信这些年的痛苦,这些年流过的眼泪都是值得的。

    什么是姐妹情,这就是了。

    你太好了,我不喜欢。

    可你不好,我也会为你难过。

    我的要求不多,我希望你过得好,但不能比我好。

    哪怕是比我差一点点,我们就永远都是好姐妹。

    刘老太君吩咐把人请进来,如今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她都快忘记上次两个人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老太太领着俩小孙子随下人进府,正值夏日,永昌伯府到处都是花红叶绿,亭台水榭掩映其中,一派生机之色。

    几人沿着抄手游廊往前走没多远,穿过一座月洞门便是刘老太君住的院子了,下人进屋禀报。

    没多会儿,两个婆子笑着从里间迎出来,其中一人打帘儿,一人上前搀扶老太太,“老太太快请,我们老太君等候您多时了。”

    宋景睿拉着弟弟的手跟上,宋景辰感觉哥哥握住自己的手有点儿紧,他猜哥哥是紧张了,其实他本来也应该紧张的,可是想起爹爹说过的话,他就紧张不起来。

    那天他哭后,爹爹同他说,辰哥儿住他们家房子吗?吃他们家米饭吗?既不住他家的,亦不吃他家的,凭他有滔天的富贵与我们何干?

    人家轻视你,是你自己先弯下腰,给了对方轻视你的资格。

    辰哥儿记住爹的话,你是爹的儿子,永远不要轻易低下你的头——如果有一天非要低头不可,那你的低头一定是这世间最珍贵的低头。

    今日祖母和哥哥虽有求于人,但也绝不能让人看低了去。

    宋景辰反手握住哥哥的小手,小声道:“哥哥别紧张,辰哥儿陪着你。”

    宋景辰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拉着哥哥的手跟在祖母身后。

    爹说过,不要端着,要放松,要从容;从容才是一个人的体面。

    再次见到宋老太太,刘老太君几乎不敢相认,这真是当初那个明艳动人的徐家大小姐?

    往事一幕幕从眼前掠过,浮光掠影中那些曾经的怨恨妒忌好像一下子就淡了,变得毫无意义。

    反而两个小囡囡在姹紫嫣红的花丛里扑蝴蝶,两个少女在流光溢彩的上元节偷看宋玉郎的瞬间格外动人。

    两个老太太相顾无言,却是泪流满面,而后又抱头痛哭。

    哭自己,也哭对方。

    是你见证了我最美好的少女时光啊。

    伯府的丫鬟婆子忙上前安慰,两人这才渐渐收了眼泪儿。

    老太太道:“玉盈还如从前一般,光彩照人。”

    刘老太君闻言谦虚一笑,抬手抚了一下额发,保养得当的白皙手腕间戴着一枚水头极足的帝王绿镯子,她道:

    “你我这等年纪了,美不美的谁还在意,倒是明珠姐姐如何苍老了这许多,若有难处怎的不早来对妹妹说,也好叫妹妹尽绵薄之力。”

    老太太叹了口气,“家族子弟不争气,非他人所能帮的上的——睿哥儿,辰哥儿,快过来见过老太君。”

    俩孩子齐齐上前,规规矩矩躬身行礼,“睿哥儿、辰哥儿,见过老太君,给老太君请安。”

    “好孩子,都快别多礼了,来老太君这儿坐。”说着她转头吩咐旁边婆子,“快给孩子们端些点心果子来,对了,还有圣上赐得那什么海州进贡的香蕉一并拿来。”

    小哥儿俩依言坐下,宋景辰终于发现为何炎炎夏日一进屋就如此清凉的原因了,原来屋子里放了好大的冰鉴,里面盛放着满满的冰块儿。

    宋景辰猜那冰块儿一定是有人在不停的换,不然这么热的天早都化成冰水了。

    这时,刘老太君冲老太太笑道,“老姐姐,辰哥儿这孩子长得同他祖父很像呢。”

    宋老太太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语气里的缅怀之意,目光微闪,内心却是苦笑:自己这好姐妹果然也是丈夫当年的爱慕者之一。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清楚记得玉郎的模样,还能一眼看出辰哥儿长得像玉郎,看来还不是浅慕。

    老太太不动声色笑笑,道:“辰哥儿长的讨喜,跟他祖父确有几分相似。”话音一转,她道:“说起来,我这老婆子今日正是为小孙子厚着脸皮来求妹妹一件事。”

    “老太太您请用茶。”

    “两位小少爷请用点心。”

    这会儿有小丫鬟奉了茶点上来。

    刘老太君一抬手,道:“老姐姐喝茶。”

    “多谢妹妹。”老太太端起茶杯浅尝了一下,笑道:“万春芽翠,好茶,多少年没尝过了,今日有幸得了妹妹的福。”

    说罢,她道:“妹妹素来好绿色,连这喝茶也喜欢这碧玉般的茶汤,老姐姐这正有一镯子,珍藏多年,如今鹤发鸡皮已然配不上它了,倒是妹妹肤色白皙戴上正合适,绝不会辱没了它去。”

    说着话老太太从身上掏出一枚被锦帕小心包裹住的玉镯。

    刘老太君刚要张口拒绝,只目光在看到那枚色泽浓郁,温润通透、 盈翠欲滴的帝王绿手镯后,拒绝的话说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这只镯子她是认识的,宋老太太大婚时戴过的,乃是她母亲给她的传家宝。

    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出这般完美的帝王绿了,她自己手上这枚根本无法与之相比,就算是皇宫里的娘娘,怕是也难寻到多少这般有灵气的翡翠。

    正如宋老太太所说,她喜欢绿色的珠宝,尤其是不能拒绝翡翠。

    想到此,刘老太君忙推辞道:“这如何使得,此乃老姐姐心爱之物,妹妹岂能夺人所爱。”

    老太太却是诚恳道:“妹妹且听老姐姐一言,你我多年姐妹,就不与妹妹绕圈子了,贵府的大公子乃礼部左侍郎,认识的文人雅士多,我想麻烦大公子把我家睿哥儿介绍到方大儒门下学习。”

    微顿了下,她道:“大公子人情走动,必要有所花费,亦要欠人家的人情,妹妹若不收,以后老姐姐有什么难处再不敢来麻烦妹妹了。”

    刘太君还当对方有多大的事儿相求呢,原来就这等小事儿,不过想到方大儒那倔老头儿油盐不进的臭脾气,一时之间,她也不敢打保票,道:

    “老姐姐既然张了这口,纵然是千难万难,妹妹也要想办法帮你一把,只这方大儒的脾气犯起冲来,连贵妃娘娘的面子都拂过的,把睿哥儿带过去可以,但人家收不收就要看睿哥儿自己的造化了。”

    老太太起身,对着刘太君郑重一礼,“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妹妹能帮着浅线,老姐姐感激不尽。”

    接下来,刘老太君假意推脱一番,美滋滋命人收下了镯子,只收下了镯子之后,她忽然又觉得自己有点儿草率了。

    徐明珠可不是蠢人,更不是个爱吃亏的,如今出这么大血本儿,必然所图非小——

    莫不是对她那小孙子信心十足?

    想到此,她目光闪了闪,笑呵呵把宋景睿叫到身前,温声道:“难怪你祖母如此看重你,果然是小小年纪却气度不凡,可读过哪些书?”

    宋景睿微微一礼,道:“回老太君的话,小子如今已经读过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

    “好孩子,还不曾蒙学就已经读过这么多书,当真少年英才,老太君问你,这几篇文你可都能背诵?”

    宋景睿低了头去,小声道:“回老太君,小子愚钝,只背会了三子经,其它两本正在努力背诵。”

    刘老太君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孩子确实不错,对答得体,吐字清晰,更难得的是竟能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被老太太教得很好,搁一般小孩子里当然了不得了,但放方大儒那里,显然不够看。

    想到此,她冲宋老太太笑道:“老姐姐,我看这孩子真不错,将来定能为你宋家光耀门楣。”

    老太太亦笑,“那就借妹妹吉言了。”

    后面时间,老姐妹俩又是一番叙旧寒暄,只刘老太君明显更爱逗弄宋景辰一些,小孩儿长得忒喜欢人,关键是没他哥哥那般聪明,别人家的孩子嘛,还是比自家的蠢点儿更可爱。

    宋景辰该吃吃,该喝喝,倒也控制住了自己的贪嘴,谨记祖母的话,在别人家作客再好吃的东西,浅尝一下即可,不可伸两次手。

    他吃得自然无比,就像在自己家饿了就吃东西一样,吃相也很斯文,非但不让人觉得反感,还觉得相比端正的哥哥,这孩子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贵气。

    宋景辰敏感地发现哥哥和祖母其实都不想留在这里,大眼睛扑闪两下,他站起身来,朝刘老太君道:

    “我吃饱了,谢谢老太君的款待,祖母我们回家吧,辰哥儿好困,想睡觉。”说着话,他小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宋老太太忙站起身来,借故告辞,对她来讲,呆在这里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更不愿意留在人家吃饭。

    刘老太君想法恰恰相反,她特别想跟老姐妹多聊聊天,于是再三挽留用过午饭再走不迟。

    见祖母为难,宋景辰大眼睛里含了眼泪儿,他奶声奶气道,“祖母,我想回家,我想我爹爹和娘亲。”

    老太太忙道:“让妹妹见笑了,这孩子没离开过他娘。”

    人家孩子都哭了,刘老太君也不好再拦,宋景辰偎依在祖母的怀里,朝刘老太君摇摇小手。

    “辰哥儿要走了,下次再来找老太君玩,老太君若想我了,也可以去找辰哥儿玩,我家就住在东城东榆街南巷,辰哥儿的好东西也给老太君吃。”

    一屋子人被他逗得忍俊不禁,刘老太君高兴,命人给老太太装了一车实用的东西,尤其是小孩子爱吃的各类点心。

    这次她是真心实意的,只要不影响到自己,不影响到自家,她是很愿意帮宋老太太一把的。

    这次她亲自把宋老太太送出了屋门儿,嘱咐老太太俩家以后常来常往,老太太笑着应是,遂带着睿哥儿辰哥儿出了伯府。

    马车上,老太太禁不住感慨万千,又满腔斗志,一个家族里什么最重要,不是看他有多少金银,是看他是否后继有人。

    自家的两个小孙子都很出色,不说睿哥儿,辰哥儿今日竟也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读书不好说,仅就人□□故这块儿,这孩子简直无师自通。

    三言两语就帮自己解了不想留在伯府用饭的困境,还不会让人多想,双方都高高兴兴的。

    “哥哥,你哭了。”宋景辰忽然道。

    “我没哭。”宋景睿别过头去。

    “睿哥儿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和难过快同祖母说说。” 老太太忙把小孙子揽过来。

    宋景睿眼里含着豆大的泪珠子,努力绷着,他道:“孙儿不孝,要祖母为着孙儿去求人,还把祖母喜欢的首饰送给了人家。”

    老太太掏出帕子给孙子擦擦眼泪,道:“傻孩子,身外之物,如何能与我孙儿的前途相比。”

    宋景睿握紧了小拳头,坚定道:“孙儿定为祖母挣回个诰命来!”

    “好,好孩子,祖母等着。”老太太声音哽咽。

    宋景辰道:“哥哥,还有我呢。”

    宋景睿破涕为笑,揉了一把弟弟的头道:“哪儿都有你,小显眼包。”

    显眼包宋景辰眨着大眼睛道:“哥哥罩着我。”

    宋景睿拧眉,“你又是打哪儿学来的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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