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网恋（7）

    秋意拖着残破的躯体回了家，他躺在床上，双目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他莫名觉得很累很累，大概就是那种，身心俱疲。

    秋母自回到家后也异常安静，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泼墨般的天，正下着大雨。

    许久后，甚至久到不知是何时，听见她苦笑出声：“老不死的……”

    ……

    秋意得知外婆去世到现在都崩着没流一滴眼泪，长大以后他就很少哭了，应该是小时候哭多了，又或是，外婆曾对他说过，“意意别哭，外婆可不想看到你哭。”

    只是心脏那处，真像是剜去了什么，空落落的。

    “叮铃铃……”铃声打破了房内的寂静——是殷白。

    “喂，意意在干什么啊？本帅哥下午给你发的消息怎么没回？啧，莫不是……你在外边有别的狗了？可真伤到哥哥我心喽。”殷白故作委屈，等着秋意哄他。

    若换平时，他一定会忍着笑意向幼稚鬼解释，但不知怎的，现在听到殷白的声音会有种哭的冲动。

    “殷白……”秋意带着哭腔叫了他的名字。

    他愣住，察觉到不对，立马正经起来，“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可以不可以跟我说说？”

    秋意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喉间溢出破碎的哭声：“殷白……殷白，我外婆走了，她走了……”

    他蜷缩在窗台角落里边，抱住双腿的身躯颤抖着，像是雨天航行的帆船。窗外的雨也愈下愈大，时不时划过几缕破空的闪电 ，但依旧没能照亮里面的秋意。

    在偌大的房子内，秋意的哭声显得格外明显。殷白感到无措，他了解秋意家里的情况，能知道外婆在秋意心里的分量，只觉心也被秋意的哭声弄得揪疼。

    “秋意。”

    这种情况说什么都是屁话，总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让人家不伤心，说什么一切都会过去。

    他只想抱住秋意，将他抱在怀里吻他流下的眼泪，而不是隔着这冰冷的屏幕无能为力。他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的无能。

    “殷白，这世上没人爱我了，唯一一个爱我的人走了，我们明明说好了下午要一起吃饭的，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泪水划了过脸颊，在下颚停留片刻便砸落到冰冷的窗台上。

    “我来爱你。”

    秋意那边倏然安静了，只剩下雨水拍打玻璃的声响。

    半晌，他又听见殷白极其郑重地重复了一遍，伴随着窗外的雷声：“秋意你听见了吗？我说，我来爱你。”雷声很大，遮不住他的爱意。

    “我早就喜欢上你了，”早到听见你那条语音的第一刻就喜欢上了，“不是什么哄骗你的玩笑话，是认真的。”

    窗外的雨也很大，和着冷风，但殷白的声音并没有被风雨掩盖，话语一字不落地落入了秋意的耳朵。

    秋意缓缓闭上眼睛，觉得好笑，“爱吗？我们甚至没见过面，隔着屏幕怎会有爱？”

    殷白张了张唇却没出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听着那头的沉默，清晰的苦笑一声，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他抹掉自己眼角的泪水，赤裸着双腿在窗台上。视线投向远方，一颗颗硕大洁净的雨滴砸在淤泥里，溅起褐色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