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月恋人（2）
他随手挑了一首当红歌曲，空灵的声音传入耳畔。包厢里的吵闹声瞬间小了下来，默默的欣赏着。
这首歌是作者本人在暗恋时期写下的，千锦与原唱的声线完全不同，听起来是另一番滋味。
让人深陷其中，可以窥其暗恋的心酸，像细水长流娓娓道来，是意外的好听。
叶彭悄悄挪到陈泊寒身旁，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音量问：“泊寒哥，你这次是玩真的了？”
他一愣，而后笑着摇摇头，“你觉得我会？”说实话，他从没想过一个月以后到底要不要和千锦走下去，亦或者说他根本不愿去想。
叶彭纳闷的挠了挠脑袋，说：“那我看你对他那么上心，我还以为……”以为什么他没敢说下去，因为他看见陈泊寒的笑容僵住了。
“我…出去抽根烟。”陈泊寒丢下这句话，转身出了包厢。
叶彭讪讪的闭上嘴，看了看对方略显慌乱的步伐又回头看了看向千锦，不知在想什么。
一直到千锦唱完第二首歌陈泊寒才回到包厢，稍稍一会儿就散会了。转头与众人挥手道别后，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马路边上。
“泊寒，你知道吗，他们都说我唱歌唱得好听，说下次你带我去的时候还想听呢。”千锦嘴角压都压不下来，眼睛亮亮晶晶的，里面好像盛满了整个星河。
陈泊寒听了，忽然止住脚步不再往前走，“没有下次了。”
千锦也跟着停了下来，风呼呼过耳听不清对方的话，他只好凑近了几分问：“你说什……”
话没有问下去，他闻到了陈泊寒身上传来的淡淡烟草味，不由得轻轻皱眉，“你怎么抽烟了？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陈泊寒没理会千锦的担心，仍然只是平静的看着他，眼里是他日从未有过的淡漠，“我说，我们没有下次了。”
“以后都不会有了。”风很大，吹得人眼睛生疼，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一时间没人再说话。
千锦有些无措，张了张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良久，他哑声问：“不是还没到一个月吗？”
“没必要，我已经腻了。”声音像是冬日的冰锥，一点点刺进千锦的心脏。
似乎这样才是真正的陈泊寒。那个一口一个老婆的人不是他，那个每天给千锦带早餐的人不是他，那个总是对千锦笑的人也不是他。
没有人能在陈泊寒心里掀起一丝涟漪，从来都是如此。
“你说过，你爱我的。”千锦抬起头，这句话说得幼稚，但他就是忍不住，因为他当真了。
陈泊寒嗤笑，手掌轻捧着千锦的脸蛋，动作尽显柔情，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我觉得你是真是天真得可爱，我说爱你你就信啊？我们的开始不过是一场游戏，而现在，游戏结束了。”
千锦也轻笑出声，眼眸里是遮掩不住的泪意。
他或许也觉得自己很傻吧，陈泊寒那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他呢？本来就是个荒唐的开始，不过是跟自己做做样子罢了，他竟然信了，怎么这么贱啊。
要怪就怪这些天来陈泊寒对他太好了，好到他偷偷幻想过他们的未来。
陈泊寒不敢看他，轻阖上眼，极力抑制住心底的情绪转身离去。
千锦就站在原地望着那人的背影，一动不动，直至……再也看不见。
陈泊寒，你好狠心啊，怎么都不肯回头看我一眼。
千锦就着这个姿势站了很久很久，身体在寒夜中冻得发疼，他突然苦笑一声，呼出的雾气在路灯的灯束下飘散。
他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将要离开，天空中却忽然飘起了雨，不大，反而飘飘扬扬的很好看，一如他们在一起第一天的晚上。
千锦再也忍不住，一步一步走着 ，泪水“啪嗒啪嗒”地砸在衣服上，今天本该是个浪漫的日子啊。
……
几天后两人分手的事情就传开了，不过大家都觉得很正常，毕竟这才是陈泊寒的本性不是吗？
只有张章在知晓此事后立马跑来找他，“泊寒哥，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陈泊寒反问，一脸坦然，像是根本不知道他在问什么似的。
“不是，你跟千锦怎么好端端的分了？”张章是真的很诧异，他不信陈泊寒不喜欢千锦还那么迁就他。
陈泊寒挑眉，淡淡的道：“你忘了吗？这才是我。”
张章愣了愣，声音轻轻的：“泊寒哥，相信我，你会后悔的。”
“那就等我后悔吧。”但没人知道的是，他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后悔了。
……
后来千锦跟陈泊寒很少再有交集，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最初的样子，不同于以前的是没有人的目光会一直跟随他了。
日子一天天熬过去，等他们再次并肩相坐时已是五年后。那是同学聚会，仍旧在李哥ktv，这儿翻新了又翻新，再也看不出当初的模样。
叶彭醉醺醺的揽着千锦的肩开始撒酒疯，“小千锦！哥好想你啊，你歌唱得是真的好好听，可真稀罕死我了。”
这些年他们已经混熟了，自然什么消息都知晓得快，“对了，听说你有男朋友了？”
陈泊寒默默看向千锦，没吭声。
他也没想着隐瞒，大方的笑了笑说：“是啊，就我以前的室友晟御泯。”
叶彭笑嘻嘻的，由衷的祝福：“不错不错，恭喜嘛，真是羡慕死我这个单身狗喽。”
……
聚会结束，千锦对众人解释男朋友要来接他便转身离开了。
陈泊寒犹豫了一会儿，没忍住追了出来，他喊住千锦：“千锦！”
千锦顿住，转身看向来人有些疑惑：“好久不见啊，叫我有事吗？”
陈泊寒哑然，轻轻抿了抿唇，“就是，想问问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千锦挠了挠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好啊，御泯对我很好。”
他看着千锦脸上幸福的笑容，心里有些发酸，“啊，那就好。”
两人之间没什么话可说的，就在千锦打算走的时候又听见那人说：“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千锦双手插在兜里，语气是释然也是幸福：“没事儿，当初的事儿我早就不在乎了。”
“至少你曾经说过爱我，我对得起我两年的喜欢，当然，也只有两年。”
陈泊寒还想说什么却看见了不远处的晟御泯，无数的话只能憋回肚子里，最终只道：“快走吧，你男朋友来接你了。”
千锦回头看了看，又转头对他说，“再见了陈泊寒，祝你过得幸福。”丢下这句话他便冲向晟御泯的怀里。
陈泊寒只能远远的望着，看着他们幸福，而他，永远都不会再有那么爱自己的人了。
……
“会后悔吗？泊寒哥。”张章缓步走向他。
陈泊寒拿烟的手一顿，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才道：“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
“我不信你对千锦没感觉。”张章皱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看着不靠谱，实际上是他们当中看得最明白的人。
陈泊寒深深吐出一块烟圈，在夜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你我兄弟这么多年，相信你会比谁都了解我。”
“我花心多情，这辈子都爱不上谁，我爱的只有新鲜感。”
张章被气笑了，反驳：“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五年来你身边也不会没有一个人。”
陈泊寒淡淡回道：“我是为了他好，他该被爱。当初叶彭的一番话点醒了我，我知道晟御泯爱他这就足够了。千锦过得幸福就好。”
张章这次沉默了很久，他随意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对于陈泊寒的这些话不作评价。
只等到他烟燃尽时才说：“你不后悔就好，很晚了，我回去陪老婆了。”说完也不管陈泊寒的表情，转身驱车离开了。
最后，陈泊寒也如五年前的千锦一般，一步一步走了回去，一包烟也尽数燃尽。
他想，这风吹在身上好冷啊，千锦走回去的时候一定很难受吧。他很明白，再也不会有会在他抽烟时，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的人了。
再也不会有了。
……
“陈泊寒，你爱我吗？”
“爱，当然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