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暴露
假司南青玉支着下巴，听着司南淼汇报近期的流水账。
司南淼拿着账本，一一汇报，抬眸便看见司南青玉走神，因为她的视线落到了别处。
他不悦地放下账本，表情严肃道：“族长，这就是近期的流水账，黄家那边的账我已派人去追，顺利的话，下个月中旬就能入账了。”
“行，我知道了。”
司南青玉每天听这些汇报，头都疼死了，更别说是看了。
她压根就听不懂，对她来说，这些东西如同天书，云里雾里，绕得人头晕。
司南焱从来没有培养过她这方面，只是让她学基本的琴棋书画舞，她天生愚笨，学这些也只能学个皮毛。
气得司南焱每每想要抛弃她，但也只是嘴上说说，这世间很难再找到第二个模样长得如此像司南青玉的人了。
“要不是因为你这副皮囊，你根本没资格待在这。”
这是司南焱对她重复最多次的一句话。
司南焱找到了很多实验品，尽管她嘴笨，但确实因为皮相，使得她最后留了下来，因为她模仿司南青玉时，一举一动之间，如本人一般。
司南焱发现了一点，所以他让假司南青玉从这一点下功夫。
假司南青玉早就忘记她的本名叫什么了，从她见到司南焱起，她就一直被叫做司南青玉。
当年除了她，还有很多司南青玉，可最终只有她完全拥有了这个名字。
她得意地勾起唇角，随即触碰到了面具，嘴角倏地放了下来。
可代价是，失去另外半张脸。
是的，她的外貌即使与真正的司南青玉有八分相似，但也只是她的左脸特别相似，为了不暴露，只好在她的右脸制造伤疤，以此来突出左脸，让人忽略掉右脸。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不管她如何苦苦哀求，挣扎，司南焱都丝毫不为所动。
可她不怨他，因为是他养大了她，是他给了她活的机会，否则她早就被那所谓的父母扔进河里淹死了。
她又重新笑起来。
司南青玉的情绪变化，司南淼都看在眼里。
自从司南青玉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他从小看到长大的，冷静聪慧的外甥女突然变得有些……有些“迟钝”。
他实在不想用那两个字，他觉得这两个字永远都不应该出现在司南青玉上。
他把原因归咎于她在外流亡过程中，经历了一些事，遇到了一些挫折，重新回来还有些不适应。所以如今司南青玉做出的一些决策，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在等她慢慢恢复适应。
除此以外，最大的变化还是一向与他亲近的司南青玉，疏远他了，反而开始重用司南焱。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司南青玉不知道此时司南淼心里如此复杂，只是心里默默祈求他赶紧走。
她伸手拿了一块放在案上的花生酥糖，正准备往嘴里放，司南淼突然直起身子，指着那块酥糖，“你不是……”
司南青玉吓了一跳，心里紧张起来，难道她暴露了什么，她强撑着语气问道：“怎么了？”
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地咽下剩下的话，“呃……我记得你以前不大喜欢吃这个。”
她松了一口气，“人的口味总是会变的。”
司南淼盯着她把糖嚼碎咽下肚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给她汇报了一些事情。
司南淼足足又讲了半个时辰，司南青玉本来就不足的耐心马上就用完了。
司南淼停下了，他面色怪异地问道：“族长，你……没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呀”
你走了，我更舒服。
“好……最近天气干燥，年末要处理的账也很多，族长要保重身体，没什么事，我先去店铺看看。”司南淼淡淡地笑道，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起来。
“阿五，送送舅父。”
司南淼拒绝了。
在他转身一瞬间，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冷意爬满眼底。
在他回到住所时，暗卫送上密信。
看完的信的内容后，怒火替代了他的冷意。
“安排下去，给我把人找到，司南焱这个东西，真是胆大妄为，贼心不改。”
“是”
“还有，派人盯着“族长，她的行踪我全都要知道。”
司南焱啊，司南焱，说你聪明隐忍，却又找了这么个傻货来完成计划。
司南青玉五岁时，就被送进宫中生活，便与父母相隔，这也是她和自己父母非常疏远的原因。
这么小的年纪，正是非常粘父母的时候，却被送进一个全新的陌生环境，接受各种繁琐的礼仪训练，想必小司南青玉曾哭着喊着闹着回家，想自己的娘亲和爹爹。
但一个是皇帝忌惮的大家族族长，另一个是不受待见被软禁多年的王爷。
将他们的孩子送进宫中抚养，无疑是另一种变相的要挟。
司南家店铺有很多都会向宫中提供一些物品，司南淼的身份让他有机会经常来往于宫内和宫外。
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去看这个外甥女，有时候幸运，他还会带她到宫外玩一会，久而久之，他们的关系就越来越近。
有一回，司南淼带司南青玉在宫外游玩时，看见一家点心铺子，新鲜出炉的花生酥糖，散发出诱人的香甜的味道。
糖在古代是很珍贵的东西，可对于上层阶级来说，这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
司南淼记得小司南青玉从未吃过，便买了一袋给她。
谁知半个时辰不到，小司南青玉开始面色难看，时不时挠自己的手臂，这些事情，她都很小心地做，因为有失雅姿。
等到司南淼发现时，一撩开她的衣袖，玉白的手臂已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红疹子。
随行的宫女和小侍连忙想带司南青玉回宫找御医，司南淼则直接带小司南青玉找就近的医馆。
从这回宫里距离远，加上找御医，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只怕症状越来越重。
小司南青羽呼吸开始有点困难，经常小喘气，好在及时施针治疗，服下药后，红疹子慢慢褪下。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司南青玉对花生过敏，也只有他才知道这件事情。
回宫前，司南淼嘱咐小司南青玉如何解释今天回宫时间变晚了，并且不要提今天吃花生糖过敏的事情，以后在饮食上也要多加注意。
“舅父，可是我撒谎了，他们也知道这件事情？他们可不听我的话。”小司南青玉指着在门口等候的两位仆从。
司南淼顺着方向，扫了那两人一眼，笑着摸摸小司南青玉的脑袋，“让舅父和他们说，你就切记在宫中时多注意不要误食花生，不然就要像今天那样难受了。”
“好。”
小司南青玉已经进宫好几年了，年纪尚小，但她大概明白舅父这样交待，是在提醒她保护好自己。
因为如果有人发现她对此物过敏，难保有人会从这方面对她下手。
今天这种情况虽然不至于要了她的命，但救治不及时，丧命的可能性也不是不可能。
回到宫中后，小司南青玉按照司南淼的交待，撒谎是自己吃坏了东西，肚子疼，路上耽误了时间。
第二天，司南青玉就发现那两位仆从不在了，一问才知道，那两位仆从不知为何跳井而死了。
小司南青玉心一凉，她猜到这可能是司南淼所为，后知后觉害怕了许多天。
她害怕她的舅父。
司南淼明显感觉自那件事后，小司南青玉疏远他，甚至是害怕他，关系直到后来她开始接触司掌管司南家事务时才缓和起来。
他相信经过这些年在宫中的经历，司南青玉能明白他的苦心和狠辣。
人心险恶，前一秒对你忠心耿耿，掏心掏肺的人，下一秒就能在你后面给你捅刀子。
司南青玉对花生过敏的事情，除了那两位已消失在人间的仆从，就只有他知道了。
今天司南青玉竟在吃下酥糖后，没有任何反应，他便知道自己掉进了司南焱的陷阱了。
自从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司南青玉后，他渐渐发现，这两人一点也不像，当初为何不生出半点怀疑，就她的母亲也没发现。
也许这就是司南焱的计划，他利用了族长地位的特点，让下人不敢直视族长，就算发现半分不妥，也不敢说什么。
再利用面具效应，意外事故的暗示，让人觉得族长发生一点容貌变化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但是，假货就是假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