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身不由己
苏青羽放下盘子,小心翼翼地靠过去:“郝燕然,郝燕然。”
见他还是不动,又叫道:“殿下,殿下,你……还活着吗?”
郝燕然缓缓地张开双眼,眼神凛冽地盯着苏青羽,苏青羽吓得连连后退,跪坐在地上,“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呵呵。”
“谁让你进来的?”
苏青羽指指盘子,眯着笑眼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这是紫苑姐姐特地为你熬的汤,吃一点吧,不然胃会难受。”
郝燕然依旧不动,视线从苏青羽脸上转移到那碗汤,而后又转移回来。
苏青羽懵懵地眨眨眼,随后反应过来,“没毒,我可没下毒,我不至于想你死。”
说完苏青羽都有点心虚,刚刚还诅咒人家死呢。
她怕郝燕然不相信,端起碗,咕噜喝了一口,“哈——”
“你看,我都喝了,没毒。”
“脏了,我不喝了。”
苏青羽:“……”
我真是个小丑,你干脆饿死好了。
苏青羽本想着他既然这么嫌弃自己喝过,索性喝完算了,反正这汤是真好喝,她刚想继续端起来喝,郝燕然大手一伸,拿了过去。
用勺子轻轻舀了一口,送进嘴里。
一伸一放,优雅自然,苏青羽心里默默赞叹,不愧是皇室培养出来的人,即使这自小培养出来的气质果真不一样。
喝完汤后,郝燕然的脸色明显缓和很多,苏青羽捡起地上的一根烛台,摆放回原位,随口问道:“你今天是碰到什么令你不开心的事情吗?”
郝燕然不语,苏青羽又自顾自地说:“你不觉得自从你回到宫中后,脾气是真的变大了,之前在宫外,你还不是这样的。”
郝燕然抬眸,望着眼前玉立的少女划开柴火,轻轻点燃蜡烛,一根青色的束带随意扎起几缕青丝,青丝如同上好的绸缎,光泽美丽,如瀑布般散落在身后,青衫衬得她肤色白皙,温柔。
烛光照映她的脸上,生出别样的温暖。他不自觉地陷入进去,贪恋般地希望这个画面静止下去。
苏青羽见郝燕然不说话,扭头看他,有些不悦道:“和你说话呢,能不能回应我一下。”
郝燕然收回视线,又恢复往日里那副薄凉的神情,才缓缓回道:“我一向如此,没有什么不一样。”
苏青羽否定地摆摆食指,郝燕然在宫外真不是这样的,虽然也是冷冷的,但起码情绪是稳定的,整个人也不像在宫中那样的紧绷着。
她轻快地走过去,跪坐在郝燕然身旁,用讨好的语气试探道:“殿下,我进宫已有些日子了,你既不公布我身份,也不把我送回成国,要不……你把我放出宫外吧,求求了”
苏青羽双手合十,乞求郝燕然能答应她的请求。
郝燕然身子慢慢往后靠,指节在桌子上轻敲,“你很想回成国?”
“我是很想出宫,这本就不是我的世界。”
“过几日,成国使臣就会来燕国,到时候我会向陛下公布你的身份,所以你不用急着算计怎么溜出宫外。”
苏青羽心里一惊,她一直再找机会,逃出外面的机会,奈何深宫似牢,即使她只是想对外传达信息,也没有门道。
她担心李轻舟收不到自己消息,会着急,便想着法子从紫苑嘴里哄骗出能出宫外的途径,但紫苑终究是深宫的人,加之她又是郝燕然的人,嘴巴密实的很,不肯说出一点。
“因为想控制我,你把他们都带来京都,他们对这人生地不熟,我很担心他们,最起码你要告诉我,他们如何了””
郝燕然冷笑,“四个都是大男人,你还担心他们?”
“我担心他们担心我。”苏青羽丧气道。
真不知道李轻舟在京都怎么样了,他们无法得知对方的情况,让她日夜思虑。
郝燕然当然知道她说的害怕“他们”,其实指的是“一个人”。
心底突然有些躁动,头突然又开始疼了起来,他忍不住支撑自己的头,脸色难看。
苏青羽被郝燕然的脸色吓到了,“你怎么了?”
“从第二个柜子里拿出那药瓶给我。”郝燕然声音有些颤抖地说。
这头疼真是难受的要他的命。
苏青羽连忙打开柜子,拿出一个黑色小瓶子,递给郝燕然。
郝燕然熟练地倒出丸子,水都不用,直接吞下去。
苏青羽扶着郝燕然回到床上,药效还没有作用,郝燕然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那我不打扰你,你好好休息。”苏青羽起身就想离开。
“陪我说说话吧。”郝燕然闭着眼睛说道。
“好吧。”苏青羽心想也许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头就没有那么疼了。
可是她一时想不到说些什么,便把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提了出来,“我们成亲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来到燕国?”
苏青羽注意到,郝燕然听完后,眉头皱起,嘴角微微勾起。
“这事难道你不是更清楚吗?”
“我都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苏青羽有些恼怒郝燕然还是不相信她真的不知道关于司南青玉的事情。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郝燕然不自觉地放缓了语气,“我们成亲那天,我在侧殿,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后来听到外面嘈杂,你所在的宫殿起火了,有人大喊有刺客行刺,我被保护了起来,火熄灭后,找不到你尸身。”
“虽然后来放出风声,你是病逝了,但是我们都知道你绝对还没死,我便派人一路追你,你们家族的人也全城搜寻。”
“可是我为什么能这么短时间内跑进燕国?我们不是在皇宫里成亲吗?”
郝燕然轻笑,突然觉得他像是在讲话本一样讲他和苏青羽的事,“我们是在两国交界处的玉楼殿成的亲,我怎么知道你是如何做到躲过所有人,带着奴仆逃跑的。”
“不现实。”
“听起来确实不现实,但后来我们寻到一条密道,你应该是从那里逃出宫外,但你真是好大本事,引起了两国交战。”
苏青羽反驳道:“我才不信仅凭我一人就能引起两国交战,怕不是你们已经蓄谋已久,只是拿我当借口。”
“你们家族可不简单,成亲那日说不定就是你们内部纷争的事情,你要是回去了,可不比我在这简单。”
苏青羽听懂了这话的含义,从她这段时日,从宫里的人的闲言碎语中知道,郝燕然在宫中虽然是皇子,可确是不受宠的皇子,母亲是身份低微的宫女,只是有一次被皇帝看上临幸后,收为后宫。
俗话说“母凭子贵”,可是“子也是凭母贵”。郝燕然的母亲没有势力,可想而知,他们母子在这深宫中谁也斗不过,谁也能欺负。
凭民间对郝燕然的评价,他也是要夺太子之位,争取储君的资格,一个无势无力的人,去和有着大家族身份母亲的二皇子抢,那可谓是奔着逆袭的剧本走去了。
郝燕然竟然这样跟她说,可想而知,司南家族内部有多少矛盾了,否则,她一个未来族长,不仅无人寻回,还专门派人前来刺杀。
苏青羽开始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这样说着话,不知不觉中,郝燕然的头确实没那么疼了,困意席卷上来,他竟没有任何防备就睡着了。
苏青羽听见郝燕然平稳的呼吸声,便轻手轻脚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