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求亲
一进门，刘和奏憨厚的嗓音就从里堂传出，可谓先闻其声再见其人。
“李老弟”
苏青羽透过帏帽的轻纱看见一个肥头大耳但看起来眉目慈善的大爷走了出来，脸上的胡子都半白了，竟然还占李轻舟便宜。
她还是要装出小人见大人的模样，温顺道：“见过大人。”
她看见刘和奏歪着脑袋像想看清她的模样，便佯装害羞地躲到李轻舟的身后。
刘和奏和李轻舟耳语道：“这就是你要我帮忙查的人？”
“嗯，刘大人你就直接说查到什么了？”李轻舟放开嗓音说话，意在告诉刘和奏苏青羽也可以听。
“那我就直说了，什么都没查到，我还拜托了隔壁知县，压根就没有苏青羽这个人。”
苏青羽心里想：当然没有了，这名字是我本名，哪知道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不是也这个名。
但她还是很感激刘大人和李轻舟帮了忙，“小女子多谢大人帮忙，若以后有需要小女子的地方，定会尽全力帮助大人”
说完，她就想拉着李轻舟离开。
“但问题来了，你一个身份未明的女子进入本镇，没有户籍身份证明，那可算是流民了”
刘和奏的话阻止了她的动作。
“如果是流民会怎么样？”
刘和奏奇怪地盯着苏轻羽：“你作为本国百姓，竟然不知道没有户籍的人，朝廷是怎么处置的，你之前是怎么生活的？”
“我受伤伤到脑袋了，全忘了。”
这是苏青羽想到最好的解释了，不仅是回答刘和奏，也是在向李轻舟解释。
李轻舟：“废话少说，你直接说朝廷是怎么处置的？”
刘和奏（好你个李轻舟这样和老夫说话）：“依照本朝律令，无户籍身份证明者，皆被定为贱民或流民，女子被送到边塞或沦为由县府自由买卖奴隶，男子非自愿加入军队（就是抓壮丁）和给当地县府无偿劳作或沦为由县府自由买卖奴隶；。”
苏青羽：“送到边塞？”
刘和奏好心解释道：“就是送去边塞军营充当军妓。”
一阵恶寒穿透苏青羽后背，没有户籍的女子这么惨。
“当然也有解决办法，男子向当地县府交二十银子申领户籍并为县府免费劳作一年即可，女子要向当地县府交三十两银子申领户籍并须有婚籍。”刘和奏慢悠悠地说出解决办法。
苏青羽听到这离谱的条件，忍不住提高音量：“凭什么要有婚籍才行？”
刘和奏不悦道：“一般良家妇女才不会没有户籍，没有户籍多半是出身不良或其他事情被剥夺降为流民，只要出身良家和有婚籍，都有户籍，谁知道你……”
“刘和奏！！注意言辞！”李轻舟眼神冰冷地警告他。
刘和奏也急了：“李轻舟，找老夫帮忙还这样，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位姑娘怎么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前段时日，有京城的人找到我这问我有没有身份未明的女子进入本镇，还带着一幅画像，要不是老夫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早摸到你那去了，哼——”
“你怎么知道是京城的人？”李轻舟敏锐地捕捉到这字眼。
“他们的刀鞘上有京城贵人家卫特有的花纹，虽然不知道是哪家的，但能肯定是京城那边的。”
苏青羽迎着李轻舟投来询问的眼神，摇摇头，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是什么人追杀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追杀她？
在回家之前，李轻舟带她去了镇上最有名的酒楼，还带她见了传说中的”风娘子”。
两人站在一边，老相熟般的交谈些事情，她坐在凳子上，看见风娘子的手时不时搭在李轻舟的肩上，笑得花枝招展，他也没有任何拒绝。
风娘子的身段，同为女子的她也不得不说“绝”！
啧啧啧，男人！
临末，她还看见掌柜悄悄地把李轻舟拉到一旁说话，边说边惊恐地指指她。
看来找她的人也找到这来了，迟早有一天，她要和他们正面相对。
终于等到李轻舟办完事，走之前，她印象深刻记得风娘子意味深长的眼神。
咋滴，以为她要抢她相好！？
回去的路上，铜鱼镇街上还是熙熙攘攘，苏青羽的心情却低落到低谷。
街上的人都忙着收摊子回家，和家里人团圆吃饭。
诺大的世界，却没有属于她的家，她没有家了。
她曾经并没有多大留念感的家，也存在几千年以后的未来。
她忍不住鼻头一酸，泪水就快要汹涌出来，她深呼吸一口气，试图憋回去，但徒劳一场。
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苏青羽”
李轻舟一直安静地保持距离跟在她身后，安静到直到这一声她才想起来有这么个人。
她回过头，看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我们成亲吧！”
那一日，黄昏的阳光斜照在李轻舟的脸上，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到那一声字正腔圆，铿锵有力像军训口号一样的几个字。
这几个字像烟花一样炸在她耳朵，苏青羽呆呆地说：“你疯了？”
李轻舟的脸从阳光中显现出来，他一步一步走过来，脸色十分正经，“我没疯，我是认真的，苏青羽，我们成亲吧。”
“我知道你是想帮我……”
“苏青羽，你先听我说”李轻舟打断她的话。
“首先我确实是想帮你，但是也是在帮我自己。翠莲楼有我的一份，每年的收益我也拿了不少，但是风娘子拿大头，她说只要我成亲了，就可以和她平分，说什么我成家后会更稳重，养家什么的。”
苏青羽（汗！）：“这什么理由？你骗我的吧。”
李轻舟：“你不信可以去问她。”
“苏青羽，你不用担心，成亲后你拿到了户籍，我也不会干涉你的生活，只要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不被识破就行。”
“可是现在那些人还在找我，我怕牵连到你”
“这么多年，我遇到的事比这个恶劣的也不少，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嘛，如果我没有自卫的能力，早已白骨埋土，坟头的草都比你高。”
“而且你没有户籍，难道你想受那些条例惩罚吗，除非你逃到荒山野岭不被人捉到。”
苏青羽动心了，她现在确实非常需要在这个世界最基本的通行证明。
李轻舟看出苏青羽动摇，他试探式的询问：“那你愿不愿意？”
“好，我愿意！”
苏青羽坚决的声音传到他心底里的那片海，短短的四个字却掀起了翻天的大浪。
他的嘴角止不住上扬。
“我就一个要求，就是我们之间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日后你遇到心爱的姑娘，你可以随时和离。”
李轻舟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变成一张黑脸。
“苏青羽，我无父无母，只有两个兄弟。有一份薄产，除了翠莲楼的那份，我平日里也有私活，你想要的，我有，都会给你。”
（就算我没有，我也想办法给你）
苏青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李轻舟，我就只有一个名字，其他就没有了。”
（没有钱，没有饭，还有一身麻烦，实在是和你门不当户不对）
苏青羽突然想起一件事，“李轻舟，你难道不是风娘子的……”
她话还没说完，李轻舟一个爆栗弹过来，“想什么呢，她的年纪都能当我娘了！”
“啊！！”
“李轻舟！你给我站住！”
很多年后，她问起当时他是不是真的是为了那翠莲楼的“股份”，才想和她成亲的。
他一边切莲藕，一边回答道：“你知道那天为什么我走得这么慢吗？因为我在后面编理由呢，风娘子确实说过这样的玩笑话，但是老子我怎么可能吃她这套，还她拿大头呢，都是忽悠你的，但你真信了。”
“砰——”
李轻舟知道今晚他怕是进不了房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