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092章:晋江番外
入冬后, 绵城下了四五场雪。
腊月二十八这天,天气倒是晴朗起来,稀薄的阳光透过云层漏入梧桐巷,映在盐粒似的积雪上。
梧桐巷里的路灯灯杆上被绑上了红色和白色的心形气球, 一路从巷头装饰到巷尾, 将喜庆装点至巷子的每一个角落。
但装扮的最为繁盛喜庆的还是要数陆家和温家。
这两户紧挨着, 繁花气球围满了台阶, 生生铺出一条鲜花与气球交错的花路。
陆时欢早上六点起,和来给她当伴娘的闻娜一起,匆匆忙忙吃了早饭, 便等来了婚庆公司的四大金刚之三。
与他们一起上门的还有谢浅和曲成风, 主要是过来帮忙堵门的。
怎么说谢浅也算是结过一次婚的人,对于婚礼的流程自然要比陆时欢和闻娜更清楚些。
她帮着闻娜替陆时欢换上了温锦寒花高价定制的秀禾服。
今天婚礼,陆时欢一共选择了三套衣服, 一套出门时穿的秀禾服,一套仪式时穿的婚纱,还有一套敬酒服。
原本是打算向婚庆公司租赁就好, 能节省不少费用。
结果温锦寒却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说我们一辈子就结这一次婚, 总要留着这几身衣服挂在衣柜里做个纪念。”
陆时欢也很无奈, 但她承认,温锦寒这么说时,她很开心。
正如他所说,一辈子就一次的婚礼, 总要留下些实物, 也方便将来怀念, 或者对着衣服讲故事给孩子听不是。
所以她没有和温锦寒过多争辩, 把挑选衣服的事情交给了他去办。
这套金丝刺绣, 粉金色分层渐变的鎏金秀禾服,便是温锦寒为她精心定制的。
等陆时欢换好衣服往穿衣镜前一站,谢浅拍着胸口一阵懊恼:“早知道我和曲成风结婚的时候,也选这种与众不同的秀禾服了,单一的正红色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旁边闻娜听着,忍俊不禁:“正红色也蛮好看的,大气端庄,永不过时。”
陆时欢也笑:“谁让你结婚的时候偏要自己挑衣服的,完全不给曲副队发挥的机会。”
谢浅:“得了吧,他那眼光我可不敢放心大胆的把选衣服的事情交给他,还是锦寒哥好,成熟稳重眼光好,靠谱!”
“这身秀禾服穿在你身上,整个人布灵布灵的,简直就是粉红俏佳人,绝了!”
陆时欢被她夸得红了脸,粉黛未施的小脸上泛起醉人的浅红,倒是显得更娇俏了。
换好衣服后,闻娜开门让化妆师他们进来了。
一行四五人,全都望着披散着长发的陆时欢看,满目惊艳。
后来还是化妆师小姐姐先回过神,毫不吝啬的夸了一句:“新娘子好漂亮啊,这么天生丽质,倒是给我减轻工作量了。”
陆时欢羞答答的低下头,血色饱满的唇弯起,腼腆回:“麻烦你了。”
随后摄影摄像也先后进了门,他们在等候陆时欢换衣服时,已经去楼下院子还有外面巷子取景了,这会儿只让陆时欢他们都自然一些,该做什么做什么,他们会自己抓拍抓录,需要的时候会提醒新娘子摆几个动作。
于是陆时欢便心安理得的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化妆师小姐姐在她脸上、头上,来回折腾。
大概真是因为她本身底子好的缘故,化妆师小姐姐省了好些个步骤,化妆和盘发动作十分精准利落。
大概七点左右,妆发都已经完成了,陆时欢那头披散的长发被盘成了复古的发髻,又将秀禾服配套的发冠发簪装饰于发髻间,这套出门装便算是搞定了。
看着白里透粉,明眸皓齿的陆时欢,闻娜和谢浅还有其他过来查看进展的家里人都看直了眼。
尤其是谢深,啧啧了两声,直叹温锦寒福气好。
摄影摄像让陆时欢往纱质窗帘前一站,各自拍了些自己想要的画面和照片,又让伴娘和闺蜜一起到新娘子身边,拍一些合照。
陆时欢整个过程中就像拍照摆件一样,只遵从摄影摄像两位老师的意思换各种动作和场地,和闻娜、谢浅拍照,又和陆爸陆妈还有爷爷奶奶拍照。
就这么拍了三四十分钟,门外传来谢深的声音,说是新郎官到了。
谢深和曲成风留在了陆时欢的闺房里,和谢浅、闻娜一起准备堵门。除了他们,堵门的还有陆时欢爸妈两边和她同辈的其他弟弟妹妹,一个个牟足了劲,都是冲着红包来的。
这让陆时欢不得不担心温锦寒他们迎亲团到底能不能成功夺门而入。
好在化妆师在边上安慰她说:“放心吧,要是到了出门的吉时新郎他们还是不得而入,摄影摄像那边会让他们放水的。”
就在她们闲聊时,陆时欢的婚鞋被谢深兄妹藏起来了。
至此陆时欢才知道,原来化妆师和她搭话是他们的战术,目的就是为了避开她,把婚鞋藏起来,以免一会儿温锦寒他们到了,她这个当新娘子的叛变。
这番操作让陆时欢哭笑不得,倒是深深体验到了结婚的快乐,至亲好友聚在一起,可以放心大胆的玩乐。
很快温锦寒带领的迎亲团便突破了楼下院门的防线,一路又突破了楼下客厅和楼道口的防守,到了陆时欢的闺房门外。
隔着门板,陆时欢都能听见门外一帮男人喊的口号。
气势汹汹的样子,活像是来抢亲的。
可惜房门被谢深机智的锁上了,非得让温锦寒他们从门缝里把红包塞进来,才肯开门。
温锦寒倒也是爽快,一个接一个的小红包塞了,还随手塞了好些个大的。
后来谢深如约解了门锁,原以为靠着他和曲成风还能再和温锦寒他们周旋一会儿,结果门锁刚解,那门板便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了一条缝,然后有一只手搭在了门框上,生生逼得谢深他们把门拉开了。
这一看,谢深和曲成风才算败得肝脑涂地。
门外除了温锦寒和伴郎祝谦,还有他们消防队整个小队的成员,一个个都是日常练着的,能压制住消防水枪的好手,哪里是谢深和曲成风这种弱鸡能比得了的。
“早知道就多要点红包了。”曲成风说笑。
祝谦一把揽过他的肩,得意一笑:“要不是念及时欢家的门,我们早破门而入了。”
温锦寒从他俩面前过去,径直往床尾坐着的陆时欢走去。
看见陆时欢时,他的视线便再没从她身上移开过,深眸里盛满了惊艳和喜悦,心情颇为紧张。
这一天他等了太久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让他等到了他最心爱的女孩。
温锦寒看着陆时欢,陆时欢也同样看着他,眼眸里盛了羞涩和喜悦,很快被浓烈爱意覆盖住,神色温柔得有几分撩人。
眼看着新郎进门后直接在新娘面前蹲下了身,小心翼翼牵起她的手亲吻了她的手背。
这熟悉而自然的举动,惊呆了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和一干亲朋好友。
摄影摄像自然也没放过如此幸福美好的画面,赶紧捣鼓手里的机器,将这美好的瞬间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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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锦寒绅士般亲吻了陆时欢的手背以后,将手里的捧花递给了她,又起身亲吻了她的额头,用仅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陆时欢道:“老婆,让你久等了。”
在今天之前,陆时欢和温锦寒已经先去民政局办理了结婚手续。
所以他们现在已经算是合法的夫妻了。
但这却是温锦寒第一次叫陆时欢“老婆”,低磁的声音里透着些微的欲,撩拨得陆时欢心如擂鼓,红晕一路从两颊蔓延至耳根处。
最终还是谢浅出声将快要被幸福溺毙的她解救了出来:“锦寒哥,大喜的日子,你怎么上来就杀狗啊。”
谢浅嘴上揶揄打趣,但脸上却堆满了姨母笑,比在场所有人都磕得开心。
听她这么说,温锦寒才稍稍收敛了一些,替陆时欢拨了拨前额被他吻乱的空气刘海,温声道:“我去给老婆找鞋去。”
他一口一声老婆,每一声都像是在勾陆时欢的魂儿似的,撩得她心跳一直平复不下来。
但她看得出,温锦寒今天特别开心。
他说话的语气和调子都比平日里更轻快一些,而且和祝谦他们说话也面带着浅浅笑意,十分健谈。
很快,婚鞋便被温锦寒的队友们找到了。
温锦寒本人找到藏在天花板上的灯箱里那只,至于另一只还是祝谦找到的,被谢深绑了一根绳子坠在了窗户外面。
连陆时欢都不得不感叹一句谢深的鸡贼,也不怕等他结婚的时候,她和温锦寒报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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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婚鞋都拿到以后,众人给温锦寒和陆时欢腾出了一片地方,方便他在陆时欢面前单膝跪下,谦卑又珍视的捧起她的脚替她穿上婚鞋。
穿鞋之前,化妆师本想在旁边提醒温锦寒要记得亲吻新娘的脚背,结果化妆师还没开口呢,温锦寒自己倒是很自觉,像是习惯性又像是出于本能,俯首亲吻了陆时欢的脚背。
这般亲吻无疑让陆时欢想起了前两天他们领完结婚证后的那个夜晚。
那晚他们和家里人打了招呼,在外面留宿,住的酒店。
当时温锦寒便是像这样蜻蜓点水的吻,带着炙热感吻遍了她身上每一寸肌肤。
所以这并非是陆时欢被他第一次吻足,她明明不用害羞的。
奈何她对那晚在酒店的记忆过于深刻,所以等婚鞋穿好,温锦寒抬眸去看陆时欢时,她的脸已经红成了熟透的石榴籽的颜色,晶莹剔透,十分惹人爱。
只需一秒钟,温锦寒便看穿了陆时欢的心思。
他不顾所有人的注目,起身,两手撑在床尾凑近脸去,在她耳畔小声道:“老婆,你害羞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要美。”
“真希望夜幕快点降临。”
男人耳语完,便按照化妆师的吩咐退开去,和迎亲团玩起了小游戏。
按照婚庆公司的意思,得游戏通关,才能把新娘子带走。
这不,温锦寒和祝谦他们一个个被戴上了眼罩,谢深往他嘴里塞了已经调好的口红,要让温锦寒蒙着眼睛给伴郎画口红。
这也就算了,祝谦被画完口红后还得接力,给后面一起来接亲的队友画。
一屋人笑得前俯后仰,谢浅直呼眼泪笑出来了,妆都快花了。
除了蒙眼画口红这个游戏之外,还有指压板公主抱下蹲,也是接力游戏。
后面还有一个戴帽子吃糖的挑战,五花八门的,很搞怪。
大家全程都在哈哈哈,将结婚的那份喜庆感渲染到了极致,摄影和摄像则忙着留住这极其美好的时光,时不时也跟着乐呵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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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流程走完,陆时欢终于被温锦寒公主抱离开了陆家的院门。
车队停在巷口,所以巷子里这段路是温锦寒抱着陆时欢走出去的。
上了婚车,车门刚关上,温锦寒便捧着陆时欢的脸亲了她一口,嗓音低哑:“欢欢,终于把你娶到手了。”
陆时欢脸上的红晕就没褪下去过,但这次她也不甘示弱,揪着温锦寒衬衣衣领的两个边角,十分热烈的回了他一个吻。
这一幕恰好被刚上车的祝谦和闻娜看见,被硬生生塞了一把狗粮不说,还不敢吱声。
天底下怕是没有他们这么惨的伴郎伴娘了。
好在他们上车后,陆时欢和温锦寒便收敛了许多,安分坐着,谁也没有再搞小动作。
婚礼车队在绵城里绕了一圈,踩着点去了酒店。
陆时欢和温锦寒在酒店门口的接待区和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们打了招呼,后面便被化妆师催促着去了酒店给她安排的休息室换衣服换妆发了。
接下来她要穿的是仪式纱,也是温锦寒精心挑选的。
纯白色一字肩仪式纱,腰部收拢,裙摆蓬松还有长长的拖尾,穿在陆时欢身上俨然就是个尊贵无比的公主。
配套的头纱是覆盖款,盖在陆时欢头纱,她只能由闻娜和化妆师搀扶着往酒店礼堂去。
按照流程,陆时欢挽着陆爸的手站在礼堂大门外静等,门边有两个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负责为他们开门。
等到礼堂内主持人宣布进场,大门才齐齐推开,身穿洁白婚纱的陆时欢在聚光灯和温馨绵软的背景音里,挽着陆爸的手,一步步坚定不移的朝着舞台上等候着她的温锦寒走去。
到了交接区,温锦寒拿着捧花迎面过来,等待陆爸这个岳父大人发言完退下舞台,他才手捧红白玫瑰在陆时欢面前单膝跪下。
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在聚光灯下,郑重其事的向陆时欢又求了一次婚。
求婚的台词,是温锦寒早前准备好却没用上的。
现如今总算是派上用场了,他内心比谁都激荡,俊脸上浮着诚恳、深情的笑意。
他低磁的男音,通过话筒在偌大的礼堂内扩散开。
“欢欢……”
温锦寒只不过轻轻唤了她的名字,陆时欢的眼眶便忍不住泛红了,鼻尖酸酸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很幸福很幸福。
温锦寒的眼里只有她,看见她眸子里浮着泪光,他甚至连所谓的流程都抛之脑后了,径直站起身去,把人揽入了怀中,薄唇远离了话筒,轻轻覆在陆时欢耳边。
他磁性的嗓音无比清晰:“从小到大我从没有和别人争过什么,我以为我会无欲无求直到孤独终老。”
“后来你出现了。”
“当你说你爱我的时候,我终于鼓起了勇气去争,因为我想你一直爱我。”
男音缱绻,每个字都像烙印在陆时欢心上一般,让她忘记了鼻尖的酸涩,也忘记了掉眼泪。
直到温锦寒再度开口:“欢欢……你是我唯一的欲、望。”
“你是我这一生唯一所求。”
“欢欢,你愿意嫁给我吗?”
最后话落,男人亲吻了陆时欢的耳垂,温热呼吸铺洒在她耳畔,终于拉回了陆时欢的神思。
她眼里打转许久的泪激动得抖落下来,一颗颗晶莹剔透如水晶珍珠。
陆时欢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平复自己内心的波动,方才认真回答了温锦寒:“我当然愿意嫁给你。”
“无论什么时候你问我,答案都是我愿意。”
——我愿意嫁给你,愿意和你组建温暖的小家,也愿意和你生儿育女,到了晚年,还要牵着你的手看云卷云舒,日出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