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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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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灯会没逛多久,温度突然骤降,冷风吹得让人不适。顾煜抬头看了看天,有些扫兴地说道:“我们回吧,不久后可能要下一场大雨。”

    其他人没有异议,尤其是两个姑娘家,都穿着好看的单薄纱衣。这冷风吹着,的确有些吃不消。他们适才又逛了许久,离马车停靠的地方还有些距离,现在也只能顶着冷风走回去。

    还是杨依梦有先见之明,早就让翠喜拿了件薄披风,从下了马车时她就一直搭在手臂上。翠喜见杨依梦已经冷得抱起了手臂,她赶紧抖开披风打算为她披上。谁知这时,夏风却拦住了她的动作,一把抢走了披风。

    “长幼尊卑,这披风就当是二姑娘孝敬我们大姑娘了。”说罢就把那披风披在了杨絮棠的身上。

    翠喜呆呆立在原地,好半天没缓过神儿来,她也没想到夏风会这般无礼。杨依梦冷冷地看向杨絮棠,她还真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只是这次,她绝对不会再忍气吞声受人随意践踏。于是吩咐身边的翠喜,道:“去,抢回来!”

    “啊?”翠喜更没料到,自家姑娘会让自己去抢。虽然是惊讶,但手下还是有了动作,快步走到杨絮棠身边,伸手就欲去抢。

    顾端良见状赶紧吩咐身边侍卫护着杨絮棠,随即不满地冲杨依梦道:“絮棠从小就身子弱,你这个做妹妹的,就不能多照顾照顾她?果真是山间田地里长大的野丫头,没规没矩!”

    杨依梦眨巴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果然呀!这顾端良还是那副德行。

    “顾少爷,麻烦你搞清楚,那件披风是我的。还有,都说是尊老爱幼,做姐姐的应该照顾妹妹才是,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做妹妹的还要照顾姐姐。”

    一股冷风再一次吹来,吹得她打了个哆嗦。此刻她特别不爽,今日还非要把那披风抢回来不可。随即,又是厉声吩咐翠喜道:“翠喜,去抢!”

    这时,归雨居然拦住了欲要上前的翠喜。杨依梦疑惑不解,正欲皱眉看向顾煜,却先感受到了什么东西罩在了自己的身上,隔绝了外界吹在她身上的冷风。

    原来,是顾煜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披到了她的身上。随后,就听他低声道:“你之前都能施舍给乞丐几块碎银子,如今不过是施舍出去一件旧披风罢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值得更好的。”

    这话说得温柔,杨依梦瞬间没了脾气。她扯了扯身上的外衣,收下了顾煜的好意。

    可一旁站着的杨絮棠表情就非常地难看,顾煜那意思分明就是暗骂她是捡破烂的!可奈何他是长辈,自己又说不得什么,只好转头委委屈屈的看着顾端良。

    顾端良低着头不去看她,看了也没用,他也不敢说顾煜的不是。

    杨絮棠只能忍着气转头向前走,走到马车边后,居然把顾端良给拽了上去。那意思很明显,是不愿意和杨依梦同乘一辆马车。

    杨依梦看向顾煜,顾煜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为难道:“看来,你只能和我同乘一辆了。”

    马车缓缓驶向杨家,看着面前坐着的顾煜,杨依梦一直静不下心来。她只能胡思乱想些别的,猜测此刻的杨絮棠定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在顾端良面前装可怜。

    对面坐着的顾煜一直在观察她,看着她微微抿紧的嘴唇,和低眉顺目的模样,就好似一口闷气憋在胸口。

    良久,他终于忍不住心中升腾出的那股躁动,鼓起勇气道:“人这一辈子就输在一个等字上,等明日,等以后。等着等着却已经物是人非,只能在懊恼中度过余生。所以我不想再等了,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他顿了顿,眼中饱含的深情又浓烈的几分,“梦儿,你不要再装傻了,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杨依梦突然手腕一颤,那声梦儿如一朵落花,落在平静的心湖上,激起一阵阵涟漪,荡漾不止。未曾想,顾煜居然会直接地将这话说出口。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抬头看着对面坐着的顾煜,对上的是那充满期待的眸子,还有热烈如火的光芒。

    这份热烈让杨依梦无处遁形,此刻不得不直面她一直逃避的问题。

    她喜欢顾煜,但她害怕以后会再次被辜负,错付一腔柔情。

    “可是、可是……喜欢有何用?我终究是身份低微的庶女,你是高高在上的国公爷。国公爷对我说喜欢,是要娶我?还是要纳了我做妾?”杨依梦说完这番话,心跳个不停,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莫名被紧张的情绪包围。

    顾煜也没有想到,杨依梦居然在意的是这个。他突然松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笑道:“当然是明媒正娶让你做我的正妻,我母亲也很喜欢你,更不在乎那些嫡庶之分。我看得出来,你在杨家过得非常不好。虽然我家也非安生之地,但不同的是,我可以护着你。”

    护着她?这是杨依梦第二次听顾煜如此说。她不由得在心中喃喃,真的能护得住她么?她真的能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面前的这个男人么?

    是呀,生而为女子,无外乎只在乎两件事,一个便是过得体面,另一个就是被夫君宠爱保护。前世,折了体面甘愿给人做妾,她以为顾端良是宠爱她的,谁知竟是那般结局。

    这世间,又有哪个女子不想两全其美,被明媒正娶做体体面面的正房娘子,又能得夫君保护恩爱一生。即便那外头再乱,有爱她护她的夫君在,这心里头就有底了。就算生活再艰难,日子也过得有盼头。

    上辈子她只选了一样尚且都那般境地,如今让她两者都选,她有这个福气么?

    怕只怕所托良人,失去了盼望,又是困顿地过一辈子。

    杨依梦直直地看向顾煜的双眼,那双眸子澄澈如水,不像是在说谎。莫名心中多了几分期待,心随之越跳越快,顾煜真的想娶她为妻么?

    只是,顾家同意,杨家又能同意么?

    杨依梦的思绪百转千回,适才那份期待瞬间就又化为泡影。顾煜一直盯着她看,见她突然像泄了气一般,眼神变得暗淡无光,便知道她有所顾虑,于是追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杨依梦抿了抿唇,踌躇半晌才将心中所虑全盘托出。

    “这话我说得直白,五爷您多担待。定国公的爵位只有一个,定国公夫人也只有一个。杨家把女儿嫁过去是为了什么?是想要女儿高嫁成为定国公夫人,将来好帮衬着杨家。若把两个女儿都嫁过去,岂不是让两姐妹争斗?若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姐妹还有可能互相帮扶,但我才去杨家几天?本就和杨家关系淡薄,又怎可能帮着我那个姐姐。所以,杨家是不会同意把我嫁过去,挡了杨絮棠的路。”

    顾煜叹了口气,自嘲道:“虽然我如今病好了大半,但保不齐哪一天可能旧疾复发撒手人寰。且我又是个只懂经商不走仕途的,除了在金钱上能帮助杨家,在官场上根本毫无助力。可我那侄儿不同,他满腹经纶如今又是举人功名,以后高中进士入朝为官,自然是前程似锦,对他们杨家也更有益处。所以,他们才会这么着急地把嫡长女嫁过来。”

    杨依梦抿嘴不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想着,若是顾煜真心待她,那眼前这些困难定然会想法子解决。如此,就把这当做是对他的考验吧。

    也给自己,重新接受一份感情的机会。

    车厢内陷入沉默,气氛有些尴尬。杨依梦心中不安,还以为自己说的这些话不妥当,是不是伤害到了顾煜。而顾煜却在心中盘算,盘算着怎么才能够顺顺利利名正言顺地把她娶进门。

    突然,顾煜眼睛一亮,适才阴霾消散不见,脸上的笑容有些狡猾。他忙不迭拉起杨依梦的手,问道:“如果我能顺利解决这些事情,名正言顺地娶你回家,你可愿做我的妻?”

    杨依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有些窘迫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顾煜的力气特别大,将她的手握得死死的。

    “这次,我不会放手了。”顾煜冷不防说了这么一句。

    这话让杨依梦心中一动,她凝视着顾煜,想要将他看穿一般。他似乎胸有成竹,有把握将事情完美解决。此刻她能够真切感受到,人们所说的踏实究竟是什么感觉,就是顾煜坚定看着自己的眼神。

    杨依梦别过眼不去瞧他,可这脸已经红了大半,一时间窘然地张不开口,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马车停在了杨家,顾端良将杨絮棠送到了门口,顾煜也是一脸笑盈盈地将杨依梦送到了门口。杨依梦却顶了张大红脸,逃似的跑了进去。

    被落在后边的杨絮棠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跟在她身边的夏风不禁道:“我怎么瞧着,国公爷好像格外照顾二姑娘,该不会是瞧上她了吧。如果真是这样,姑娘和她都嫁到顾家,那姑娘就要唤她一声五婶婶了。”

    杨絮棠今天逛下来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夏风还没眼力见儿的说了这么一句,惹得杨絮棠狠狠瞪了她一眼。

    夏风吓得不敢再说其他,唯唯诺诺的跟在杨絮棠身后。杨絮棠则是看着杨依梦离去的方向冷哼一声,骂道:“她那个小贱蹄子,也配嫁进顾家?让我喊她五婶婶,下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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