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林怀真出门就看到了四仰八叉，狼狈不堪的男人，草絮粘在他身上，他眼睛发直。
上次他送回林家村的那个女孩，跟眼前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林怀真依着门框站定，她穿着一身简单是裙装，水红色是裙子，衬托的她气色红润，白色的衣领洁净简单，裙子显出她的腰身，裙摆下是好看的脚踝。
林怀真就这样衣冠整齐的站着，比他夏天在游泳馆见的穿泳装的美女还要有风情。
村落与村落直接相连，秋日树上只剩枯枝，雾霭没散尽。
萧条冷清的景致里，林怀真的红裙子点缀其间，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宋毓群看向那男人的眼神气鼓鼓的，发现那人眼神落在林怀真身上，宋毓群跑过去，张开双臂，挡在林怀真面前。
“媳妇，你别看他……”宋毓群语气里带着点央求，他低声下气的，眼神时时刻刻关注着林怀真的反应。
“真真，我是你迎利哥啊，你真的结婚了？跟这个傻大个！”几天前，董迎利对林怀真没什么感情，在他看来，男人出来混，女人就是装饰品。
就像金链子。
多几条金链子在身上，和多几个女人，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但此刻他忽然觉得林怀真不一样了。
他见过的女人跟林怀真比起来……都不能比，他认识的女人都太俗。
“真真，你怎么不说话，上次你不是说你要去朱雀街那个羊肉馆吃饭，今天就去，除了羊肉你还想吃什么？”董迎利对自己亲妈都没这么温柔过，他以为自己深情款款，但忘记他正一身狼狈。
他以为，林怀真只不过是个农村姑娘，羊肉对她而言是稀罕物，林怀真没道理不答应，却不知道他面前的人，是个见过吃过玩过的主儿，根本瞧不上他。
“媳妇，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我有钱。”宋毓群悄悄掰了一遍手指，数清楚他的零花钱，才有底气说出这句话。
“好。”
林怀真点头，那些冥器多多少少沾染了些邪气，虽说微弱，甚至被聚集在附近的鬼怪遮掩了，可就是来路不正，不如捐了，积点福德。
但东西太多，上一世的林怀真能缩地成寸，也有袖里乾坤，还有大把拥趸，愿意鞍前马后，任由她驱策。
林怀真忽然感受到了时代的局限性。
以前林怀真想要处理这些东西，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我们今天先去玩儿，我出钱。”林怀真说，宋毓群早就把家里的钱全都交到林怀真的手里，让林怀真管家。
宋毓群稍微有点得意，他高高兴兴的跟在林怀真身边，“嗯！”
那个人要为林怀真花钱，林怀真都不愿意，但林怀真愿意为他花钱。
林怀真收拾了东西，“怎么去县城你知道吗？”
宋毓群锁了门。
“北沙河桥上，有客车，就在前面。”宋毓群像个撒欢的孩子，透着急切。
“那我们走。”林怀真走在前面。
还在麦秸垛上挣扎的董迎利喊着:“真真。”
林怀真万事不过眼的性格，不打算理他。
宋毓群挺住脚步，对他扬了扬拳头，沙包大小的拳头，看着就让人害怕。
尤其董迎利知道他就是个一言不合，真的会大打出手的傻子，被宋毓群揍的那一拳，还在脸上隐隐作痛。
董迎利舌头上像是压了石头，一个字也不敢说。
宋毓群三步并两步走，追上林怀真。
“你使什么坏了？”林怀真笑着问他。
做了坏事的宋毓群嘴硬:“我没有。”
林怀真看向他。
他就无所遁形，气呼呼地说:“是他不好，他说……他……他该揍！”
平时的宋毓群都是很温顺的，怕自己的傻气耽误别人时间，他是拘谨小心的，这样狠巴巴的，还透着一股可爱呢。
“他怎么该揍了？”林怀真问。
“他……他……”宋毓群结结巴巴，脸色涨红:“他就是该挨揍，他胡说八道。”
林怀真停住脚步，“他胡说什么了。”
宋毓群站定，他支支吾吾，那些话总说不出口。
正说着，北沙河桥就在前面，桥边有一个破旧的公交车站。
后面来了一辆客车，直直往车站行驶过来。
林怀真拉着宋毓群的手，帮他躲开不避人的车。
司车把车门打开，他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破旧的中山装里套着一件枣红色的毛衣，他眼神里透着邪佞:“上不上车。”
林怀真眼神冷漠。
司机骂道:“不上车，你站哪儿找死啊！”
车门关上，司机的眼睛盯着林怀真和宋毓群，车也不走。
宋毓群的手被林怀真握着，他脸色红的就要滴血。
林怀真的人冷若冰霜，她的手却又软又热，她的手小，宋毓群的手大，看上去不像她握着宋毓群，倒像是宋毓群抓着他。
傻子害羞了，也会转移话题:“以前车很多的，今天怎么还没来。”
宋毓群低着头说，他不敢看林怀真。
刚才那辆差点撞到宋毓群的车，不是宋毓群不会躲，而是宋毓群没看见。
那是一辆不能上的车。
两人在车站等着。
从宋家楼方向走来一个女人，女人挺着大肚子:“这不是毓群吗？这是真真吧，去县里吗？怎么不上车？”
女人怀孕时，身上血气重，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上车？”宋毓群的眼前根本没车。
女人犹犹豫豫地说，“我身子有点不舒服，我家男人没在家，我突然觉得不大好，怕是日子到了，你们要是也进县城，能不能跟我一路。”
她确实是不舒服，等不及了。
车门有哗啦一下打开。
董迎利也追了过来，他还受着伤，加上平时爱走夜路，阳气虚弱，他径直上了车，刚坐下就打了个寒战。
女人挺着大肚子慢慢悠悠的上车。
“上车。”林怀真的手在宋毓群眼前划了一下，那辆车在车站前，大路上出现。
阴气森森，鬼气重重。
今天林怀真不管，几条人命都要交代在上面。
阴阳两界最常见的门，就是桥。
一桥两头，阴阳两重。
这车不是冲着别人，就是冲着宋毓群来的。
宋毓群身上的功德金光，香出两里地去，就没邪魔外道不馋的。
司机怪笑着，车门迅猛的关上。
进了他的车，那就是他的盘中餐。
董迎利和怀孕的女人坐在车上，安安稳稳，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似乎是被迷了眼了。
林怀真手指间画了一个请神符咒。
先前那位牛头鬼差，拿了她的几个纸扎元宝，可不是白拿的。
司机的车门关的严严实实的。
“胎儿的紫河车大补，小姑娘你看起来也细皮嫩肉的，主要还是这位功德善人。”司机说着，涎水从嘴贱流出了。
“那个呢？断了胳膊的。”林怀真镇定自若地问他。
“一股酸臭味。”司机捏着鼻子，很厌恶地说。
林怀真气定神闲地笑着。
司机咧着嘴，漏出一口尖牙，上面还带着红色的肉屑:“小姑娘，你好大的胆子，这时候还能笑出来，你有什么本事？”
“我有我的本事，但我不用，我出手你就灰飞烟灭了，那样太便宜你。”林怀真笑着说。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你有什么本事，使出来我看看。”司机正说着，裂开的大嘴保持着裂开的状态，僵住了。
车外面，牛头鬼差一脸憨态可掬的笑容:“兄弟，你往我这儿看啊。”
司机的道行，还没到不怕鬼差的地步，他战战兢兢的，不想不通平时工作水平一般，连收个魂儿都干不好的牛头鬼差，是怎么找来的。
“开门啊？你这司机怎么不让人……牛上车啊？”牛头鬼差敲门敲的跟催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