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倚竹
“君上，”倚竹抬眸，两指将灵锡剑捏住，慢慢移开。
“也许，您可以先冷静冷静？”倚竹挑了挑眉，可眼神中连一丝慌乱也没有，更多的反而是调侃。
洛衍冷哼一声，将剑收回，“倒是忘了，打你根本不需要用这柄剑。”
魔力自周身散发，快速凝成实体，向倚竹袭去。
倚竹一个瞬步躲闪开，笑得肆意，“君上不再问问别的什么吗？上来就打。”
“还有什么可说的？”极强的威压自洛衍为中心散开，强大的气流波动让玄天殿的烛光刹时熄灭，整个宫殿陷入黑暗。
“杀了你，就是我该做的。”
“不不不，也许该问问，那些被我下了消身散的试验品中是否还有幸存者。”
“可你不会乖乖说出来。”
话音刚落，灵锡剑魔力暴增，很快倚竹身下出现一个淡蓝色法阵。
“所以我要让你不得不说。”洛衍赤红瞳眸中燃起火焰，很快法阵中延伸出两条锁链，牢牢捆绑住倚竹的手脚，让他动弹不得。
“啧。真是半点不顾及昔日情分。”倚竹瞳孔逐渐变成绿色，下摆呈现出蛇尾。
人首蛇身，天蛇族最初的形态。
“君上。”倚竹声音突然变得很遥远，从天际传来，让人听了不觉真切。
“天蛇族花颜，赐教。”巨大的蛇尾甩地，锁链霎时崩裂成无数块，散落在地上逐渐消散。
眼见着向洛衍扫来。纵使在黑暗之下，多年的战斗直觉催促着洛衍躲避。
向后一掠，殿内柱子轰然坍塌。
蛇的视力不好，两人在昏暗的环境内却打的有来有回，都在依靠对方身上极盛的魔力辨别方向。
眼见蛇尾扫上洛衍的脸，洛衍向后一压，抓住机会将剑插入鳞片中。
倚竹悲鸣一声，尾尖流出黑色脓血，散发出刺鼻的恶臭味。
地板烧出一个洞。
彼时殿内，恶臭味与烧焦气味混杂在一起，散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腐蚀性强。洛衍极快反应。
打蛇打七寸，七寸的位置最靠近心脏。
洛衍收回魔力，隐秘起自己的身形。
这意味着若是被击中根本来不及施法，严重的话更会丢掉半条命。但这是洛衍脑海中在一瞬间浮现最快解决战斗的方法。
果然，洛衍隐匿气息后，倚竹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不安的扭动着腰肢，不断发出危险的嘶嘶声。
洛衍瞬步靠近，快速将魔力灌入剑中，向他刺去。
倚竹察觉到危险，尾巴微微抬起，护住自己七寸的心脉。
“嚓――”刺耳的摩擦声充斥着洛衍的耳膜，扰的人心烦躁。
洛衍一计不成，也不再恋战，飞快的向后退，却在后退过程中不慎被蛇尾击到，他眼神一凛，剑尖插地，快速稳住身形。
殷红的血从洛衍嘴角流下，接连成串，滴落在地板上。
天蛇族鳞甲无比坚硬，此刻洛衍的全力一击将倚竹一整片鳞甲全部剜下，浓绿的血水溅了一地，整个殿内臭气熏天。
“嘶――”倚竹的竖瞳紧紧盯着洛衍的方向，迫不及待要将他拆吃入腹。
“啪”的一声，倚竹轻打响指，烛火复燃。
倚竹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洛衍，突然笑了。没有预兆的，凄凉又悲哀，笑得让听者汗毛倒竖：“君上，你还记得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
洛衍晃晃悠悠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轻哂一声，“当然，恐怕如今更不会忘记。”
“半夜敲响我的房门说要与我对弈，每一子都走得凶险万分，哪怕有捷径也要避过，我问你为何如此，你说……”
“追寻刺激。”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倚竹为洛衍做过许多事，当然，在这其中也一定有不少坏事是洛衍不知道的。
长久以来，洛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尤其在鹤绫死后，就更不愿去管了。每日处理一些重要文书，其余时间都呆在鹤绫的寝殿里陪他说话。
洛衍身边朋友很少，除了寒影就只剩下倚竹。洛衍初次当上魔尊，他为他打理了不少事情。
“你还把我当你的君上吗？”洛衍低着头，表情痛苦，眼神却无比清亮，坚定非常。
“君上说呢？”倚竹不置可否，平静的望着他。
“若是可以，告诉我，幸存者的地点。我可以放你走。”洛衍抬眸，红色的瞳妖冶非常，让人不自觉的卷入进去，深陷其中。
“不行哦。”倚竹看着站都站不稳的洛衍，用尾巴将他卷起，灵锡剑在空中掉落。
“君上，”倚竹开口，面上露出复仇的快感，“知道为什么当初我为什么要帮你吗？曾经你以为我是为了找一个依靠，一个有力量的依靠，到我现在告诉你，不是的。”
“你和我是一类人，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偏偏会遭到白眼和屠戮，您也许永远不会知道，那些人，为了我族的密卷能做出些什么……”
倚竹自言自语的说着，也不管洛衍会不会去回答他，状态几近疯魔。
“你大概从没亲眼见过被做成人彘，挂在拍卖会上的天蛇族，对吧。”
“曾经的每一年我都会将它们买下来，可你当魔尊的那一年不一样了。”
“我可以用职权，用手段将他们，那些恶毒人类做成人彘，然后利用消身散，让他们看着自己的肉体慢慢消亡，却无能为力。”
“君上，我是应该感谢你的。谢谢你啊，哈哈哈哈……”说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只是那种折磨人的快感，那些人的求饶，让倚竹感到幸福无比，“本来就该是这样的，我的族人从没有做错什么，下地狱的应该是贪婪的人类才对。”
洛衍被卷上半空也不挣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被勾着送到倚竹眼前。
“君上，你现在可真狼狈。”倚竹眼神蓦然凶狠，收紧尾尖，刺破的鳞甲下，深绿色的液体逐渐腐蚀洛衍的皮肤，渗出暗红色的血，然后混合在一起。
洛衍咬着牙，强忍着浑身的疼痛，看着自己离倚竹的距离越来越近。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啊，君上？”
“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做这个世界的王！！！让这个世界恢复秩序！！若是不能毁掉人类心中的贪念，那就全部杀掉好了……”
近了……再等等……
洛衍在心里默默测算着距离，两秒之后蓦地抬头。
就是现在！离七寸最近的地方。
一朝暴起，唤着灵锡剑刺向倚竹，倚竹瞳孔微缩，将洛衍甩下，去抵御灵锡剑。
洛衍在地上滚了几圈，趁着灵锡剑甩进墙壁，吸引倚竹注意力的瞬间，闪身一拳打在倚竹七寸上。
这一拳力倒很重，整片鳞甲被打穿，绿色液体将洛衍的手掌尽数腐蚀，露出鲜红的血肉。
倚竹倒在地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太快了，以至于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更明确的说，是不接受，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可在看见洛衍手掌的瞬间，却露出来会心的笑，尾巴最后一次轻敲地面，倒在地上，对着洛衍做口型：
“我的君上，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