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约定
天微微亮了，阳光穿过云层照在大地上。
洛衍一晚没睡，等做好心理准备，确保情绪不会失控，才从玄天殿出来准备前往鹤绫寝宫。
刚打开门，就撞了满怀檀香。
“阿绫？”洛衍看着眼前的人，讶然开口。
“嗯，早。”鹤绫不自然的偏过头去，脸上爬上了红晕。
他寅时就来了，看着玄天殿亮着烛光便没进去打扰。
洛衍勾唇一笑：“他们带你来的？”
“啊……嗯。”鹤绫不自然的摸了摸脖子。
“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说一声。”洛衍抱着手臂倚在门口，突然伸手将鹤绫拉进来，“早上冷，阿绫也不知道多穿些，受凉我可是会心疼的。”
早上起了薄薄的雾，现下散的差不多了。
鹤绫跟在洛衍身后，进入大殿。
房间有些乱，堆满了文书，刚一进去，甚至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洛衍看着满地狼籍，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不知阿绫要来，就没好好收拾。”
鹤绫略显奇怪：“你在清风阁那会儿可没有这么懒。”
“不是懒啦，是心里有事，没心情收拾。”
洛衍想到昨晚魔力爆发，横冲直撞将满桌的文书掀翻的场面，有些后怕。
一定要控制住情绪，避免伤害阿绫。洛衍默默在心里竖起警告牌。
鹤绫捡起地上一本文书放在桌子上，提议：“一起收拾？”
书刚刚接触桌面，“轰”的一声，桌子就塌了。
“……”鹤绫尴尬的看着散架的桌子，抿了抿唇。
“那就一起收拾吧，魔宫的东西好旧，都该换了。”
鹤绫本想用归位令，却被洛衍制止了：“阿绫和我一起动手吧，这样能体会到一种仙法不能带给你的成就感。”
鹤绫瞧着期待满满的洛衍，也没拒绝，自己动起手来。
阿绫……洛衍看着鹤绫忙碌的背影，一种强烈的悲伤漫上心头，你真的，要走吗……
将一切回归原位，时间也快到了正午。
侍从搬来一台新的书案，鹤绫看着整齐的玄天殿长舒一口气。
这还是鹤绫第一次不用术法亲自干活，感觉确实不错。从心底萌发的满足，几乎占满了他的整个胸腔。
“阿绫，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好不好？”洛衍走上前，用衣袖轻轻擦掉了鹤绫头上的汗珠，语气温柔。
“正好我把昨夜未说出口的事一起告诉你。”
“好……去你寝宫。”
侍从布好菜后退下，鹤绫缓缓开口：“过几日我要回清风阁一趟。大师兄在集结队伍寻我，我想我回去了，对你也有好处。”
洛衍咽下一口青菜，认真听着鹤绫的分析。
“我若回去，大师兄就不会来魔宫，能给你省不少麻烦。”
关于为什么鹤绫要和洛衍商量自己要离开这件事，鹤绫自己也想不通。
明明可以走的寂静无声，却好像再也不忍心看见那晚哭红了眼的洛衍。
鹤绫放下竹筷盯了洛衍很久，洛衍感受到目光，却也只是低头吃菜，并不答话。
“而且我有些事要回去处理，洛衍。”
鹤绫催他表态：“这次一定要回去，是有关天蛇族的情报，很重要。”
洛衍在他的目光下安静吃完了饭，然后用手帕擦了擦嘴，抬起头来：“阿绫，这顿饭我吃着没有昨日那样好吃，菜做的淡了。”
“洛……”
“阿绫，”洛衍打断他，“你还会回来吗？”
那样一双无辜的眼睛，里面的爱和不舍全都溢出来。
“会。”鹤绫和那双眼睛对视上，坚定的说出答案。
洛衍听见这个回答瞳孔微颤，然后自嘲的笑了笑：“阿绫莫要哄我。就算阿绫说不会，我也会放你走的。”
“我会回来，洛衍，我和你做个约定，行不行？”鹤绫知道洛衍内心缺少安全感，从很久之前就知道。
“阿绫到时还会记得吗？”洛衍垂下眼，轻扯嘴角：“阿绫身边总是有好多人啊，我总是阿绫最后一个看到的。”
洛衍闭上眼睛，不愿意再去想没有鹤绫的日子。
那些回忆总在梦里缠住他的脖颈，让他无法呼吸。
“洛衍。”鹤绫心疼的看着他，可说出的话冷静又绝情：“我不只是你的师尊，更是天下人敬仰的玉笛仙尊。”
鹤绫长吸一口气：“朱厌降世，会给天下人带来战争，我不能只在乎你。”
“我必须查出天蛇族的另一个灵魂，然后找到朱厌，将它斩杀。”
洛衍安安静静的听着，微微点头，答非所问：“我相信阿绫会回来的。我相信你。”
洛衍重复的说着，努力说服自己。
“阿绫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日。越快越好。”
“好，我去送……算了，我不去了。”洛衍心里挣扎着，悲拗与不舍交织。
“你今晚……留在这吧。可以破例让你抱我一次。”
洛衍轻轻摇头，“算了吧。”
洛衍很快被人叫出去了，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处理。
鹤绫看着满桌没怎么下筷的菜，自己也没了什么胃口，便让侍从撤下去。
鹤绫躺在床上后知后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脸怵的红了。
竟然主动提出让他投宿，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
鹤绫暗暗懊恼，可眼前又浮现出那双眼睛，强烈的爱恋和不舍像漩涡要将鹤绫吞噬。
……
夜幕四合，鹤绫躺在浴池中闭着眼睛，听窗外蝉鸣。
明天就要忙起来了……鹤绫轻叹一声，当了26年的懒癌患者，马上又要开始打工，忙碌起来了。
“沙沙……”鹤绫蓦然睁开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
紫檀灵纹屏风将鹤绫的视野阻隔，鹤绫忽地站起将浴架上的衣服披在身上，却在下一秒，猛的被人扑进水里。
鹤绫慢慢放松下来，有这种实力近他身的整个魔宫也就只有一人。
“阿绫……唔……”洛衍身上淡淡的酒香飘入鹤绫鼻息，鹤绫蹙眉，轻轻晃他的身子：
“洛衍，，你明知你酒量不行还敢喝酒？”
洛衍迷迷瞪瞪抬起头，对着鹤绫傻笑：“阿绫，你不走啦？”
“起来。”
“啊……阿绫生气了。阿衍不能让阿绫生气……我错了……呜呜呜……阿……阿绫……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洛衍说着说着哭起来，眼泪一下一下坠在鹤绫衣襟上，将怀里的鹤绫抱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