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真相

    仍然把注意力放在珊蒙大草原上的克拉伦斯和城主并不知道，伊恩早已带着奈塔莉进入了绥德丹公国，国内一片混乱，百姓流离失所，他握着奈塔莉的手腕，一边注意不让旁人撞到，一边将奈塔莉护在怀里。

    奈塔莉带着宽大的斗篷，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人麻木冷漠的神情，每一张乌云密布的脸上都刻画出他们被突然降下的罚责的无奈和辛酸。

    奈塔莉心头一酸，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地坠落在灰尘中。

    伊恩听到她压抑的抽泣声，诧然间回头，果不其然看到她满脸泪水。他心微紧，隔着手套，轻轻拂去了她的泪珠。

    “奈塔莉，别难过了。”他的安慰很笨拙，只是不断用指尖擦去她眼尾的泪，目光温柔又怜惜。

    她微红的眼眸抬起来，一一扫过穷困潦倒的人们，不禁哽咽出声:“我对不起他们，如果我没有杀害生灵，主神就不会惩罚他们了……”

    “听我说，奈塔莉，”伊恩轻轻捧起她的脸庞，眸色认真又专注，他思虑了一会儿，才选择一点一点地把真相剖开来告诉她，“错的并不是你，而是主神。”

    奈塔莉骇然，她下意识捂住伊恩的唇，强行忽略手指下滚烫的温度，惊得眼眶里含着的泪珠都微颤起来，她摇头，瓮声瓮气地说:“不要胡说，伊恩。”

    唇瓣被她柔软的手指摁住，伊恩身体微僵，他目光闪烁，偏过头去，她的手指便不经意擦过他的唇角，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伊恩耳根子都烧了起来，他语气略有慌乱地否认:“我没有胡说，奈塔莉，错的根本就不是你！”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他翻涌的情愫瞬间平息下去，伊恩稳定气息，轻声说:“主神如果真的仁慈宽容，他会选择其他的方式来惩罚你，而不是把这些天灾平摊到万民之中。”

    奈塔莉微怔。

    “他明明有很多选择，但偏偏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来折磨他的信徒，奈塔莉，这是一个主神应该做的吗？你告诉我。”

    她脸色开始苍白。

    “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圣女的职责。因为你明明是懵懵懂懂的，却又怀着满腔的虔诚去信仰一个想要致你于死地的主神，说出真相对你而言，比死还可怕。”

    “真相……什么是真相？”奈塔莉湛蓝色的眼眸僵硬地注视着他。

    伊恩呼吸微滞，他语气艰涩:“真相就是，圣女的存在就是为了献祭……主神本质是残忍冷酷的，他远没有你见到的那样神圣高贵。”

    “献祭？”奈塔莉的眼眸里的情绪有了波动，她心下慌乱，唇瓣微微颤抖，“圣女是用来献祭的？”

    “……嗯。”

    伊恩轻轻将奈塔莉凌乱的发丝拢过耳后，见她脸色惨白，他勉强弯唇，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伊恩柔声道:“别担心，你现在已经不是圣女了，你不用再献祭了。”

    奈塔莉生活在达科郡十六年，受父神管辖，根本不清楚圣女的责任，离开达科郡后，出于对圣女的尊敬，也没人愿意主动告知于她自己的使命。

    她就这样无知而天真地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命运。

    如果不是查尔斯顿，她恐怕早就被献祭给主神了。

    可是……奈塔莉按捺住内心的惶恐和不甘，尽力说服着自己，主神是世间的主宰，她作为圣女献祭给主神，是她自己的荣誉……她，怎么能拒绝呢？更不该为此感到不满和排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