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姐弟

    赶走了花梨和李轻风，肖云又花了4天的时间才到了王太医所在的地方。他们告诉她，每天都有人死去。这里就是人间地狱，他们研究了大半年，还是没有办法找出引起瘟疫的原因是什么。只知道最初出现瘟疫的地方是刘家村和郭家村，这两条村上的人基本都死光了。曾经有几个人想到里面探寻原因，可是自从踏进那里开始七天之内必死无疑，从此就没有人敢到里面去。他们现在处理病症的办法非常的简单粗暴，稍微有症状的人，马上会被遣送到阻隔区，死掉便火焚。

    王太医正和她说着，楼外忽然一阵嘈杂声，肖云从走廊往外看，几个士兵用棍子追上并架住一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狂笑不止。士兵掀开中年男子的衣服，露出皮肤密密的黑斑点。看到这些溃败的皮肤，男子更加狂笑不止。肖云只觉得头皮发麻。男子忽然控制住自己的笑声：

    “求求你们，不要抓我的母亲和女儿阻隔，我在发病前就没有见到她们，不会传染给她们的。”还没说完，忽然又狂笑起来。

    “狂笑不止是病症之一”王太医说。

    这种病发生的非常古怪，通常是伴随着无由来的狂笑狂哭、腹泻，手指发黑，皮肤溃烂。尽管痛苦万分，病人依然会笑个不停，根本没法控制。好像在为自己的死亡和腐烂在欢歌起舞。这里药物匮乏，食物也非常的匮乏，到处是死亡，到处是绝望，一片片荒芜的衰败。刚到这里的第1天，肖云就被这里的绝望震惊了。

    王太医热情给她介绍疫情的情况，她也仔细看了所有的资料。太医们期待肖云能够提供一些新的思路。可惜肖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医生。她完全束手无策。他们都把肖云的到来看作一丝希望。肖云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们，她的到来其实是惩罚的结果。来这里两个月了，肖云什么忙也没帮上，看到大家由期待转为失望的眼神。她相当的难受。病毒太小无法观测，病人也死得太快。

    “要是有人再进一次郭家村就好了。”王太医说。

    “那里肯定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可是那两条村子的人几乎在几天之内全部死亡，到过那里的人七天之内必死，无人敢去。”另一位大夫说。

    肖云自然也不敢去，就算到了村子知道瘟疫产生的原因，可是不能在七天之内知道治疗的办法，也是白搭。

    肖云说：

    “看资料，这两条村子数百年来都相安无事，水源、土壤、空气都没有问题，怎么突然间就爆发瘟疫了。”

    “这两条村子这几年倒是纷争不断。本来这两条村子各自都有自己的发明的特色产品，以前一直都是竞争关系，为了胜过对方，都下过不少资金在研发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刘家村不再搞研发，而是专门抄袭郭家村，郭家村出了什么新东西，刘家村马上抄袭。郭家村好几次都状告威胁刘家村，都不了了之。这是几份郭家村的状纸和几位村民对这件事情的证词。”

    肖云拿过这些证词看，郭家村言辞之间非常的激烈，看来很恨刘家村的抄袭行为。不过这和瘟疫又有什么关系呢？在瘟疫面前，这一切都将被淹没。

    这里所有的人犹如惊弓之鸟。凡是出现以此病相关的一些症状，马上被拉到阻隔区。进到那里就相当于进入死亡倒计时了，就算不是真正得到那种病的人，也会被传染。正所谓是清醒的看着自己去死。

    肖云比任何时候都更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生怕打一个咳嗽，又赶紧捂住嘴，生怕被人送进隔离区。无时无刻观察自己的皮肤状态和测量体温。

    肖云找到王太医说:

    “这些防范措施是否太激烈了？”

    王太医说：

    “这也是无奈之举啊，一个咳嗽就拉去隔离区确实太夸张了，尽管这个咳嗽有九成的机会不是瘟疫，我也必须隔离他，因为一成的机会也会带来无法估量的灾难。你没有看到瘟疫的开始之初，就是因为这种不忌讳的混居，才导致了大面积的扩散。”

    王太医的话无法反驳，肖云的心情非常的郁闷。傍晚她在小路上散步。有几个人跑过来问他，有没有看到一对10岁左右的姐弟。

    肖云摇摇头问：

    “怎么啦？”

    “这位弟弟有咳嗽的现象，希望把他抓到阻隔区，可是已经逃走了。”

    仅仅是咳嗽，就被判死刑了。在人人自危的时刻，这小镇的人被毒打了太多次，吸收太多的教训，已经容不下一点点宽容。他们没办法忍受有一点点威胁的存在。所以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

    士兵见她没消息便走了。肖云的脚乱踢乱走，忽然间，她好像砸中了一条腿。眼前是一个稻草堆，她拿开稻草一看，原来是两个10岁左右的小朋友，他们惊恐的看着肖云。他们明显就是刚才两个士兵提到的逃走的姐弟。

    这对姐弟眼含热泪，用眼神苦苦哀求着肖云。姐姐说：

    “我的弟弟只是打了一个咳嗽，他一向容易感冒，他真的只是感冒，绝对不是感染了病毒，我们已经一个月没有出过门了，昨晚刮了风，他感染了风寒，每次刮风他都会这样。我要是撒谎天打雷劈。只要过了三天，他这种症状就会完全消失，求求你，不要把我们送去阻隔区，到那个地方肯定会被传染的。我的父母都已经感染去世了，我只剩弟弟了。求你了，给我们三天的时间。”

    “你们不能藏在这里，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肖云给他们准备了几套衣服和一些粮食。晚上的时候偷偷带他们到目的地。他们在月光明亮的山野间走着，自以为走的人不知鬼不觉。没想到有几个士兵埋伏在路中。

    他们在后面高喊着

    “别走！”

    肖云慌了神，只得加快脚步。没想到路的另一边出现一个狂咳嗽的人影，把这几位士兵吸引了过去。

    肖云暗暗谢谢这位恩人。她瞥了一眼那个正在远离的影子。心中一怔，因为那个身影太像李轻风了。

    “快走，别管那么多。”肖云带着姐弟二人急急在山路里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远，肖云觉得已经远远甩掉了士兵。姐弟中的弟弟气喘吁吁，显然已经没法再走了。

    “我们在这里歇一下吧！”

    “就这么点能耐！”

    “谁？”肖云心中一惊。

    前面的树下有一个懒散的人影。肖云定睛一看，原来是李轻风。

    她有点恼怒：

    “你怎么来了？”

    “用双脚走过来的。”

    “你神经病，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知道啊，你来得我来不得？”

    “这里每天都在死人，进得来出不去，进到这里相当于等死，你没有见过地狱式的惨状，你太冲动了。”

    小女孩轻声说：

    “姐姐，我们该走了。”

    李轻风走过来，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没有我，感觉你撑不下去。”

    肖云一把甩开他的手，想离去。却由于用力过猛，脚下站立不稳，李轻风伸手拉她，却被她带着往一旁倾倒，谁知旁边是个斜坡，连接斜坡的仿佛是个池塘，但并不是真的池塘。他们抱在一起直滚滚的插进池塘里，之所以是插进，是因为池塘里并不是水，而是软绵绵的有弹性的一些物质。他们挣扎着想起来，却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