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养伤
方小诗的病并没有好。
失眠。
不知道哪里来的精神。夜晚的时候，只能双臂枕在后脑，睁着眼睛，回忆记忆里的事，思考如何做会有更好处理效果。
黑眼圈有一点，但并没有加重。
虽然比起这个，被“八爪章鱼”的触手砸的扭转的右腿好似更加重要一点，但是方小诗就是在内心更担忧没有睡眠这个问题。
他对自己的疗伤天赋有信心，可能会慢一点，但腿终归会好的。
问过王易这个老头，他摸了摸脉，故弄玄虚一番，但明显是没有看出原因。据说这老头曾是知名的专家，后来身败名裂了而已。
原因当然是好色。
方小诗转着轮椅走到夜色中的二层的平台上。
墨蓝的天空像是比关隘的防护罩更大的罩子，头顶是一个巨大的“月亮”。
原本肯定是没有这么大的，因为小号的原本的月亮就挂在不远的地方。定眼望着它，能看到上面的迷蒙蒙的坑洼。叶荣荣曾神秘秘地说它是灾祸的初始，再问也没有深说一点。
他是某高官的儿子或者孙子，方小诗是相信他的爆料的。
方小诗摸着下巴。
诶？这一片应该有一些很亮的星星啊，怎么没有。
天空中星光极其暗淡，大概是“月亮”太亮的缘故，仅能看到一些比较大颗的星光。然而记忆中，会有七颗很亮的星星呈勺形挂在天上……
“……”
方小诗揉着太阳穴。
自己真的见过这样排列的星星吗？
从小到大的记忆在被方小诗遴选中，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看过星星，更从来没有看过七颗勺子排列的星星。
一股仿佛梗塞的痛意在头上蔓延。
脑海里闪过一个场景的碎片……
夜色里并没有都是纯黑的，周围是熟透的豆枝——是叫做黄豆的农作物，自己躺在整齐叠放的豆子的不算高的一堆上面，不远处是一列竖直排列的白杨树。
躺在豆堆上，有些扎人。然后仰躺着看着星空。
漫天繁星。
星星的光清晰的像是天空的窟窿。
某处，有七颗显得更大更亮的勺状排列的星。
方小诗发出压抑的痛呼。
头疼欲裂。
方小诗在轮椅上双手抱头，用拳头捶打着太阳穴。这次的头痛，比上次更重。
是因为真的想起了什么吗？
门被推开，是姚淑词跑了过来。
“方小诗？”姚淑词慌张的喊着他的名字。
方小诗的眼睛流下了血液，但他没有闭眼，紧皱着眉头。被姚淑词推进去之前，他又抬头看了看应该有星星的的地方。
————
东泽历232年8月末，天象陆续回返。
在黑雾消失的5天后，曾与简方一起对战“王级”大山的风灾韩启和用刀的老人回到了云霞关。
此时天象三人正在慢慢磨灭“王级”磁山的“核”，简方简单的关心“大山”的消失过后，生力军加入，五人加速磨灭了苦苦坚持的“核”。
老人收刀喟叹。
他收悉了白子元的死讯。他与剑道天象白子元同出武夷山的两个门派，虽说并非同门，但作为挚交好友，还是伤心感怀。
“此间事了，老朽便要回武夷山了。”
其实武夷山的子弟均在关内，但物在根在，老人回去，也对得起任何人。
沙灾司光皓沉默一段时间，他向风灾表明了离意，不同于风灾已在光明处收徒建派，他其实在灾难之前，是邪恶的代表，为所有人忌惮。
他现在将近油尽灯枯，打了招呼，便化沙而去了。
段羽弦朗声相送:
“司兄且去，从今以后，司兄若在，我将退避三舍。”
沙子微滞。
叶姓老人看着天空，微微躬身低头，以礼相送。
几个人从天空中落下，简方与寒暄的几人道了别，乘石向文岩关的方向飞去了。
次日，又有天象回返，三人一组，仅剩两人。
天地好像安静下来，一片祥和。
简方回到文岩关，见到了正在帮忙火葬的白木，简单的对话后，简方走到自己的帐篷。
————
方小诗门口站着的一群小青年。
是群找麻烦的人。
“你就是方小诗吧？”
为首的是个一身光鲜衣服的少年，大概小自己几岁，面容清秀且狰狞样。
来者不善。
照理不应该啊，上次紫府市的事听说给领导反正了，就算没过去的话也该是军人找我啊。
方小诗坐在轮椅上，摆了摆手，说:
“我不是。”
气氛滞了一下。
几个摆着嚣张姿势的人呆了呆，看着为首的少年。
“啊？”
拧巴的脸缓和下来，少年有些歉意的问:
“那你知道方小诗住在哪个病房吗？就是……和一个漂亮女孩儿在一起。”
哦？
方小诗怀疑的问:
“不知道，没见过。你们是？”
“我是姚淑词未来的……我跟你说这个干嘛！”少年转身带着一群人走了。
是情敌啊。方小诗看着他们走出去，手滑着轮椅跟到了门口，看着几人嚣张的向医生那里去了。
这些人八成是来自关内。
关外没有这种衣服。
小爷还能让你们吓到了？
方小诗有过被群殴的经验，对付这种稚嫩的选手，可谓轻车熟路。
几人吵吵嚷嚷，在那边问过之后，怒气冲冲的往回走。
“方小诗！你踏马敢耍我？”少年握紧拳头，大踏步向这边走。
方小诗坐在轮椅上，整好以瑕的看着气势汹汹的少年。几个医生已经小跑的过来阻拦。
一个拳头袭来，方小诗侧头躲过。
抬起左腿一脚踹过去。
“你还……”方小诗揪住他的手臂，以至于他没有被踹飞。
“真敢打人啊？”一拳打了回去，少年人被打的转了一圈，趴在地上。
几个同伙懵逼的站在那里。
诶呦？这是……被残疾人打了？
几个医生跑了过来，指着这一群人的鼻子:“你们是谁？！还要打人啊！小张，赶紧给陈指挥打电话，就说医院被人袭击了！”
地上的少年似乎是发怒了，莫名的气息传来，两个手臂接触的地面爆出电火花。
哦？用天赋。
方小诗手指一动，一根拐棍从屋里破墙而出，在少年咽喉处悬停。
少年不为所动，直冲向轮椅，几个医生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看他执着的样子还以为我自己是反派。
方小诗摇头，手势一动，拐棍快速让出咽喉的位置，旋转一圈，重重的砸在对方脑壳上。
少年趴在地上，雷光消弭。
“这人怎么回事？有病？”方小诗抬头问那群同伙。
嘈杂的骂声回馈，一群人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冲过来。可惜走廊宽度不够，前头的武器如果想施展，那仅能容纳两个人并排攻击。
几个棒球棍被方小诗控制，专打后脑勺。
不一会儿，一群人被撂倒在地。
“一群智障儿童……”简直连热身都算不上，方小诗撇了撇嘴，接着冲医生那边说道:
“主任，您也看到了，是这些人非要打我，我是正方防卫。”
不错。这次被群殴，方小诗成功反杀。比起中学时代被打到转学那一次，可以说令人扬眉吐气。
“关内的人，特意跑来找我的茬？”方小诗坐在轮椅上嘟囔，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
“确实是关内的人。”有个医生拉起其中一个，回答了方小诗的疑问。
一队手持步枪的军人赶来，迅速控制住了场面。为首的军官向几名医生敬礼示意，询问了情况。
临时医院很受重视，因为他们救了很多军人的命。
陈指挥如果不是正在忙着，估计会亲自赶到——这些医生可是宝贝。
“方小诗？”军官微微诧异。
“您是？”方小诗并不认识眼前的人。
“我叫杨武。”军官突然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感谢您。”
杨军官笑着解释:“那天你救了我们小队，后来又挡住了将级怪物。”
方小诗不复冷酷邪魅的表情，一下子慌乱了起来，连连摆手又挠头，脸红脖子粗，谦虚道: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哈……那个怪物是好多人一起挡住的，哈……”
杨武军官看着不知所措的脸红少年，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是方小诗的人生中，第一次被如此郑重的夸赞和感谢。来的如此突然，甚至今天早上都还没有刷牙洗脸……直到杨军官带走了这群闹事的小年轻，方小诗脸还在红着。
面对恶意、冤屈、嘲笑，方小诗反馈出的表现是不符少年人的平静和冷淡，或者是暗戳戳的想些阴狠的计划。
而似乎，这次他是被尊敬和感谢地对象——要知道前段时间他还是被游街示众的囚犯。
几个医生倒是很奇怪的看着方小诗，然后在那边窃窃私语。大概是没想到这个和王易老爷子一样的色胚居然是个救人英雄。
好好好，现在小爷身份已经不一样了。
8月的尾巴，天空湛蓝，阳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