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险死
醒来的方小诗攥着拳头，牙关紧咬，身体抽动，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扭曲的声音。
痛。
大概像腿麻胳膊麻之类，开始是没有感觉的，等某一时刻，突然爆发。
方小诗痛极了，甚至难以明辨哪里在痛。
他叼了个木棍，为了防止把牙齿咬碎。像一只叼着骨头的狗。
……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方小诗终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方小诗不知站的地方是哪里，根据记忆里的开车时的情况，大概在高速下的山沟里，抬头看山上有明火。
幸好开车开了很长的距离。
人旋转着飞走，但终究飞不出太远。现在，去找姚淑淑。
别死了啊。
或许自己真的是疗伤的天赋，方小诗已经可以撑着木棍走了。隐隐感觉身体内有种东西在流动，大概是这种东西在作用，方小诗甚至有一点感受到了之前没有知觉的左肢存在的感觉。
好。
先找到“起飞”的位置。
这不难，旗山市的方向明显，那边现在仍然火光烟雾冲天，那么走上高速，朝那边走就可以了。
主要高速比较难以爬上去。
没关系，目测是哪里也可以。
姚淑淑飞的方向与自己大致相同，远一点近一点，慢慢搜索就可以了。
是的，我要找到她，带她到安全区。
黑夜并不是如前两日那么黑，提供光源的东西很多，给人以几米的视野范围。方小诗在火光明暗中一边找一边有节奏的喊着，有些担心，但总结一下觉得淑哥是不会死的，毕竟她是火啊，不怕温度高，就算在山火里也无所谓……冲击波的话，运气不太差的话应该没事——自己不就没事么。
天亮了。
没找到。
应该是飞的更远，毕竟她更轻嘛——毕竟没有看到尸体。
方小诗感觉体内那股四处快速流动的能量更加迅疾了，力气增加了些，精神好了许多。
虽然如此，是不是该找点吃的？
貌似也不饿，而且林子里的动物应该早早跑掉了，果子什么的估计也均成了焦炭——先找淑哥吧，她是没有疗伤的能力的。
而且她一定很怕吧……淑哥虽然很强大，但是是个胆小的女孩，她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荒郊野岭，肯定害怕的不得了。
……
————
云霞关，这里是围在防护罩四周的黑雾中攻防最激烈的地方。
老人看着收缩的黑雾。
是的，平安夜。
明显感觉压力减少了。虽然不知道那些城市是做什么的，但行动有效。
老人稍稍露出笑容。
核弹的选项一直不在保卫国土的战术储备里，但与国战不同，这次的敌人是强大的诡异的其他文明，有北欧的前车之鉴，大转移后，考虑核攻击对土地是否有害成了相对不太重要的点。
防线无其他选项，必须守住，因为后面是民众。
昨天的紧急会议上，没人质疑这一点；但是否使用核武成了激烈争论的话题。
军部以老人为代表，提议；审裁院，赞成；研究院，反对。
哪怕研究院的王院长不在——他同“水灾”一起杀向“月亮”去了。小王秘书站在一个陌生的“代院长”身后。无论如何，没人能忽视研究院的声音。
老人开始了长达1个小时的劝说。
投票:两票赞成。研究院，弃权。
做出对三地的打击后，战线似乎拉开了。
黑雾向后，围而不攻。
毫无疑问，它们在计划着什么。
————
方小诗在和一团黑雾对峙。
接触黑雾、乃至在无数的黑雾的包围中逃脱，并不能说方小诗是个出色的战士。事实上，截至此时，方小诗一个怪物也没杀过。
旗山市黑雾大规模被灭杀，是姚淑淑施展异能的时候。
而方小诗是个拖油瓶，最后算是辅助。
作为主力时，是在闪转腾挪的逃跑。
其实最开始方小诗不太理解黑雾这种东西如何算得上“被杀”，他的手脚的功夫就算有刀也无从下手。不过姚淑淑的火焰一扫，便会荡平一处，视觉效果极为震撼，方小诗才会理解——哦，这样黑雾才算被杀了。
对方笼罩在一处碎石上，看样子像是建筑碎块，这团黑雾显然受了重创，雾影浅淡。
方小诗开始时并没有察觉这跟漫天的灰尘有什么分别，直到快要触碰时雾气的快速移动——像是缩回去触手一样。
少年定睛细看，发现了黑雾内的核。
怎么办，用拳头打的碎吗？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自己，翻涌了一会儿，聚拢成攻击的姿势。倒是证实了“雾”有思想的事实。
……等一下，为什么一团黑雾会有这种姿势。
如何形容一团雾的姿态呢，因为颜色深浅的区别、或是仅有一个个体，方小诗看见了不曾设想的东西:面前的雾状体形成分叉的态势，十几条分出的“触手”以一种渗人的形态晃舞着尾端，“核”包围在后。
这与夜晚对付姚淑淑时，乃至追击自己时都差别很大。
是因为集团冲锋黑压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所以看不见？还是夜晚难以看清？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对方虽然还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但危险的信号已经传遍方小诗的身体。
跑，跑不动，有一条腿是坏的；打，打不过，目前他想不出那哪种方式能杀伤一团没有实质的雾气。
眼前这个还是被炸伤的——想想淑哥还真是强啊，一把火能烧一片。
方小诗把受伤的一侧靠在石头上，支撑住身体，手中的“拐棍”随时准备挥出去。
静止。
两方僵持着。
在方小诗注意不到的地方，两道小小的雾气从脚下的土里渗透出来，慢慢上升。
两道雾气飘至肩膀，面前的黑雾动了，四下的触手直冲而来，速度一般，然而方小诗已失去闪避的能力。
两道偷袭的雾气缠绕着锁住颈部，触手一样的雾气刺入方小诗的身体，黑雾整个扑上来。
这是寄生要开始了。
方小诗的“拐棍”没有向触手挥动——自己没有逃的能力，对峙下去，对方总会冲上来，像“占领”路灯一样的“占领”自己。
一团雾，自主行动，有考量，有思维，这怎么可能？所以，接受了这些不合理，根据常识的判断，中间包裹的显眼的“核”是这团雾的中枢——这是合理到不能再合理的推理。
再诡异也要遵循基本法吧？于是，目标自然是“核”。
方小诗被雾围住。
是正在被控制的感觉。有东西渗入他的身体，具体难以言明，大概是在促进血肉发生某种变化。
近一点。再近一点。
窒息的感觉传来，有些肌肉被“夺走”。
不知道右手的棍子挥不挥的出去。
没有知觉的左手诡异的抬了起来——这边已经被控制了。
方小诗身体各个地方都发出各式各样信号，隐约感觉之前在体内乱窜的不明能量，因为活动范围受限，速度变快——
就是现在！
木棍挥成一个半圆。
空气中留下一道半月的月牙。
诡异的是，方小诗的右手并没有跟着挥动，因为右侧手臂已经完成了“寄生”——也就是说，木棍是自己脱离手掌，自己击向了黑雾。
这根木棍不是神器，也没有认主，它是少年随手在地上捡的。
空气中的残影缓缓散去。
雾气外散，飘飘泯灭。“核”已经不知去哪里了。万幸，这个“核”还真的是“中枢”。
总算合理了，谢谢你合理了。他想。
方小诗像一摊烂肉一样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