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迁徙
午后，兵营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在会议室内，曹立和苏益，以及一些高阶士兵，谈论着离开金屋城的迁徙计划，甚至赵小枫也被邀请，她提供的讯息，让局势更加清晰明了。
只不过，曹立仍然固执地排挤白天和小宝，不让二人参与会议。
“哼，我才不稀罕呢!”小宝坐在休息室，大声吐槽道。
“无所谓，我们已仁至义尽了。”白天的伤口已包扎好，他正认真地阅读那本陪了他很久的古书。
“哥哥，你那书真的那么好看吗？”小宝凑过来看了看，密密麻麻的文字如同蚂蚁在他眼眶打转，“算了算了，我又不识字。”
白天无奈摇了摇头。他早就想带小宝识字了，奈何每次小宝都不肯踏入书馆一步，宁愿在外面瞎玩。
不过，白天也不知道为何，自打记事起就能看懂文字。他在书上看到过，文字语言是四大神迹之一，整个世界的文字和语言都是互通的，另外三大神迹则是，生命，妖术还有自然元素。
白天静静翻阅着书籍，看着书中论述着云层上的天神，自己对云上的向往又多了几分，结合之前的神言，也更加坚定去寻找蛊妖得到线索。但是，与曹立的那一战，让白天深刻意识到自己的弱小，连一个人类都胜不过，更不用说对抗蛊妖了。
妖比人，无非多了五分的寿命，但每一丝妖力都要自己修炼而来，而人类只要适配到强大的妖器，就可以敌过百年的妖族。
想到这里，白天暗自下决心，不能再颓废下去，自己必须要足够强，才能够保护好自己和小宝，才能顺利达到自己的目标！
另一边，众将领经过一下午的协商，制定了迁徙计划——
今日之内，三分的护城兵力通知所有的城民准备搬离金屋城，配合者提供物资补助，一分兵力作为先锋部队探查隧道以及出口情况并制定路线，二分兵力驻守城墙勘察妖族动向，四分兵力继续驻守兵营，同时接纳难民，筹备车辆以及军用物资，也作为储备兵力以防妖族入侵。
出发时间定为第二天凌晨，根据赵小枫提供的妖族线索，妖族到达金屋城最快只需要半天，如今已经过了一天，妖族随时可能抵达，现在已是争分夺秒的时候!
会议开完，小枫满脸疲惫，但心中首当其冲的事，就是把会议安排通知给白天。
她小跑到休息室，喘着气，望着看书入了迷的白天，忍不住咧嘴笑起来。
其实赵小枫从懂事起就很缺乏安全感，小时候她就经常和父亲吵架，进入研究院之后，社交也只有和同事在食堂吃饭，其他时间都在卖力工作。因为身边的同事都比她大不少，大家都把她当小孩看待，没有一个可以完全交心的人。
但自从遇到了白天，与白天经历了危难，赵小枫长期紧绷的心，才稍微柔软一些。
赵小枫给白天讲完了安排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小枫，你困了吧。”白天故作理解地说道。
妖与人除了寿命，还有一大区别便是作息，人熬一夜便会犯困，一觉得睡八个时辰，但是妖继承了动物先天的习性，即便是睡眠中也保持警惕，甚至可以两三天才睡一觉。
“嗯，只是有点累了，问题不大，我在研究所的时候可是经常熬夜工作呢。”
“你身体状态全写在脸上了，黑眼圈多重啊，还是赶紧去睡吧！”小宝拉着小枫坐在长椅上，从一旁拽来个毛毯盖在她身上。
白天微微笑道：“睡吧小枫，，现在没我们什么事了，有要紧事我喊你。”
小枫看着白天温柔的模样，不禁把脸埋进了毛毯，点了点头后便闭上了眼睛。
随着阳光穿过云层，渐渐将它染成了金色，金屋城内的人忙的不可开交。
迁徙计划公布后，不少城民表示抗议，他们希望护城兵誓死保卫自己的家园，而护城兵并没有那么多精力劝说和安抚，只能用效率最高的武力镇压。再加上给足支持计划的城民福利，计划的进度还算正常。
随着天色暗淡，金屋城仍灯火通明。那些家园被毁的城民聚在受灾最严重的地区默哀，一是为逝者祷告，二是向金屋城告别。
突然，一束圣屋信号弹在天上炸开，示意着人们已经可以在圣屋殿汇合，迁徙行动正式开始。
“所有城民秩序排队，不要拥挤，不要插队，按照自己拿到的队伍编号站在对应的位置！”
如今，圣屋殿早已不是那么神圣高贵的地方，为了让城民更好进入地道，地面的建筑被拆卸殆尽，腾出了宽阔的地下通道。
城民们被随机分成了五个队伍，每个队伍中间都会插入运送物资的车辆以及护送士兵，这样是为了避免意外出现导致物资与城民失衡。
而在士兵队伍中，曹立安排在了先锋部队，而白天，小宝，赵小枫三人随苏益留在了最后的队伍。
“太无聊了。”小宝打着哈欠说道。
他一开始就想到先锋部队去当探查兵，但毕竟是妖族，没有获得众将的信任，还好苏益认可他们，便将他们留在身边。
而赵小枫呢，本来被曹立要求留在身边，因为她研究员的经验，加上能控制强大的妖器，是曹立看好的后辈。
但赵小枫心里只有白天，曹立也只好放她去了。
“开行!”
护城兵整顿好队伍后，先锋队先行出发，第一队的城民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缓缓跟上。
虽然大家都已经在队伍里，但难免还是有人在议论纷纷。
他们议论的话题，无非是地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样的，离开金屋城到底怎么生存，离开金屋城到底是不是对的。
小枫听了城民很多顾虑，自己也忐忑起来。
苏益看穿了小枫的心思，暖言道:“小枫，你肯定知道大雁南飞的习性吧，它们每年迁徙上千公里，总会遇到天敌和恶劣天气，你觉得它们死亡率有多少”
赵小枫想了想，“我记得是十分之二吧。”
“没错。”苏益回答道，“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新事物取代旧事物，自然避免不了牺牲，大雁迁徙牺牲了那十分之二，换来的是十分之八的存活，这十分之八再交配繁衍，才有第二年的十分之十，大雁的种族才能生生不息呀。”
赵小枫思索了一会，听出了苏益的意思，“我明白了，谢谢苏……馆长。”
白天在一旁听完，这才感受到苏益与众不同的气场。他深藏功名，默默当个书馆馆长，还明辨是非，能暗中协作反教势力与圣屋教抗衡，并且，对于自己是妖，他丝毫不惊讶，难道自己的身份早已被看穿
或许，自己的疑惑，苏益可以给出解答。
但还没等白天开口，苏益便转头向白天问道:“白天，有些事情老身想问问你，但不知你方不方便回答。”
“您说。”
“按理说，你现在做的这些，都与你的利益无关，那你为何要如此帮助我们”
苏益这一问，刚好打在自己的心结上。
白天回答道:“举手之劳而已。”
“不，我想你应该是与这里生了羁绊。”
白天一惊，问道:“为何这么说”
“你多年前就来书馆阅书，我那小小的书馆也就只有你一个常客了，你最爱看的书都是与天上有关的，想必你对云层上也十分感兴趣。”
苏益特地走近一些，压低声音说:“你明明是妖，却不受蛊屋影响，说明你必不是凡妖，但你却不清楚为何，急切想要明白缘由。”
苏益居然说的一点没错。
“但是，若你一心追求真相，昨晚你就一走了之了，何必再回来这说明这里还有你挂念的人。”
白天一愣，缓缓转头，望向了不远处的小枫。
“馆长，我想你是误会了。”白天连连解释，“我只是卖你们一个人情，若之后有难还能照应而已。”
“哈哈哈哈……”
苏益突然地坏笑引来了赵小枫的目光，这让白天更慌乱了。
“老身还没提是谁，你自己便有了人选。”苏益拍着白天的肩膀，“其实我一直有个妄想，就是人与妖和睦共处，可我的一生却都在人与人和睦共处上努力，今天我似乎在你身上看到希望了。”
“我……”
“不用多说，有些事情你自己知道就好。”
说罢，苏益淡淡望着冗长的迁徙队伍，指挥起身后的士兵，去帮助一些年老体弱的城民。
赵小枫走了上来，问：“刚才苏老问你什么了，咋感觉他在看我？”
“没什么，就是……问问我们的经历，毕竟我们人与妖有别，能够这样互相信任比较难得……”
赵小枫故作明白地点了点头，急忙说道：“因为你与其他妖不一样，你正气凛然，临危不惧，比很多人类都还更像一个人……”
说着说着，小枫突然意识到自己发言有些不妥。说的这些仿佛在暗示，人类就是品德美好，妖就是品行劣等。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小宝听不下去，直接捂住小枫的嘴巴。
在谈话间，先锋队已经全部进入了地道，一队城民紧随其后。
小宝闲得无聊，偷偷问小枫：“小枫，你们开会有讲出去以后哪里定居吗？”
小枫犹豫了一会，本来这个是机密，但对方是小宝，便不隐瞒，“听先锋部队说，他们已经找到了圣屋教徒的所在地，那里隐于峡谷之间，虽然地势险要，但资源丰富，是个隐世的好地方。”
“那如果被妖族发现怎么办”
“第一队中有不少都是我们研究所幸存下来的研究员，多少还是掌握了些科技，曹军务长还派兵去研究所废墟，搜寻了些尚未损坏的仪器或是零件，到时候建城立邦，配置结界，肯定能安居下来。”
小宝点了点头，又蹲在地上，无聊地看着地上的蚂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也渐晚，云层透出金灿灿的光芒。
就在这时，白天突然感觉到不寻常的妖力波动，妖力浓厚但不压抑，想必是妖族军队将至，不过距离尚远。
“苏馆长，有情况!”
苏益立刻明白了白天的意思，第一时间派亲信坤大哥领着白天去通知城墙上的士兵，同时也没有惊动到迁移的城民。
小宝见状，大声喊道：“我也要去!”
但白天安慰着说，“你先留在这里，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小宝撅着嘴，只得听话。
此时，已经轮到第三队进入地道了。
路上，坤大哥搭话道：“白公子，请问您察觉到妖族军队离我们有多少距离呢”
坤大哥一反之前亲和的态度，毕恭毕敬地询问，明显也是对眼前的妖有所敬畏。
“应该不近，只是妖力浓厚，恐怕有很多兵力。”
其实白天不解，如果真的是来屠城收地，没必要派这么多妖手，但是据白天估计，恐怕有上万的兵力。
“欸，那我们岂不螳臂当车。”
“乐观些，我们还有时间，只要让所有人都进入地道，再把地道封起来，便安全了。”
“那我们护城兵必然多抗一秒，都是为金屋城民的贡献!”
虽然知道白天妖身份的坤大哥说话拘谨胆怯很多，但其内心士兵的责任心，仍然大过一切啊。
二人一齐抵达了西城门，与其他护城兵汇合后讲明了事情，士兵们都被吓得魂飞魄散。
“怎么回事!”坤大哥怒吼道，“身为军人怎么这副德行，若不能为人民赴滔倒火，以后也没你们立足之地!”
坤大哥义愤填膺的发言，给吓跑魂的士兵又给拉了回来，他们认清现实，只得听从军令。
这时，一旁的白天却满脸疑惑。
“白公子，您怎么了”
“噢，刚才我们抵达城门也花了一刻钟，可妖族军队却丝毫没有靠近一分……”
白天能感觉到，妖力浓厚，但始终僵持在远处没有逼来。
“可能他们也在顾虑什么吧，刚好也给了我们一些时间。”
白天思考了一会，说道：“这样，我往妖力传来方向去，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
“不行，那不就是将白公子置于危险境地了。”
“不打紧，我只是小妖，妖力在浩荡军队之中如尘埃不会被发现。”
“可您要如何出去”
“坤大哥没发现，已经有些不服管教的城民私自挖了地道想自谋出路了，我从这些小道出去就行。”
坤大哥也不好多留，便鞠了军礼，恭敬说道：“那白公子多加小心啊，快去快回!”
白天一笑，便化作蝴蝶大小飞下城墙去。
在落地之时，白天突然又变回人类身形，直接和小宝迎面相撞。
小宝一懵，一时说不出话。
可还没等小宝解释，白天淡定地说：“我就知道你要过来。”
“嘿嘿嘿。”小宝摸头憨憨地笑着。
“走吧，跟我一起出趟远门。”
“去哪啊”
“跟我走就是了，这回是真有危险，要跟紧我。”
“遵命哥哥!”